偷窺到婆婆的秘密
周末,和梁樹去公婆家吃飯。和往常一樣,一進家門就聞到飯菜的香味,那是公公在廚房里煎炒烹炸。婆婆依然在鏡子前,照她的新發型,試她的新衣服。
婆婆是從何時開始注意穿著的?我和梁樹剛結婚時,她一件衣服穿好多年,用的是兩塊錢一袋的蛇油膏。公公從單位內退后做了家庭婦男,婆婆內退后卻不肯閑著,應聘到一家公司做會計。仔細想來,她的變化大概是從到新單位開始的。
婆婆去廚房端菜,她放在衣兜里的手機振動了。我掏出手機,瞟了一眼,是一條發信人為“陳”的短信。原想給婆婆送過去,突然卻鬼使神差般按了“查看”鍵,短信上寫道:“我痛恨星期天,星期天阻礙了我們的見面,鳳兒,我想你了!”“鳳兒”是我婆婆的名字。我的心臟差點停止跳動:天啊,一把年紀的婆婆竟然有了外遇!看樣子這外遇還是她的同事。
我突然明白了,女為悅己者容,怪不得婆婆變得愛美了。我索性翻看她的短信,一條條,全是陳發來的,肉麻的話讓人不敢相信是一把年紀的人說出來的。
我揣著手機,想去揭發婆婆,可又一想,不妥,偷看別人短信本來就不道德,再當場戳穿,一場家庭大戰在所難免。我勸自己冷靜,把手機重新裝進婆婆衣兜。
吃飯時,公公滿臉興奮地給我們夾菜:“嘗嘗這個,這是我跟著電視上學的。我現在天天看美食節目,保證你媽每天都吃一個新菜。怎么樣,味道不錯吧?”婆婆對梁樹說:“你爸啊,現在都成御用廚師了。”看著她越發光彩的臉,再看著公公一臉知足的表情,我突然對公公充滿了同情,這個可憐的傻老頭!
你不回來我們就不吃飯
我深知梁樹的性格,他是眼睛里容不得一點沙子的人。如果他知道婆婆做了這事,還不斷絕母子關系啊?可如果瞞下去,又對公公和梁樹不公平,尤其是公公,他對婆婆的愛簡直到了寵溺的地步。如果他知道自己的老婆和別的男人好了,這個“老宅男”估計得喝了毒藥。
思前想后,我覺得有責任在瞞著公公和梁樹的情況下,制止婆婆的婚外情。
第二天,我對梁樹說:“老公,我想念咱爸做的飯菜了,以后咱下班天天到爸媽家吃飯吧。”梁樹皺起眉頭:“又不在一個小區,天天跑來跑去多麻煩,咱倆過二人世界不好嗎?”我撒嬌道:“反正我就要去嘛!”梁樹見拗不過我,只好答應。
下班后,我倆直接就去了公婆家。公公說:“知道你們要回來,你媽破例下班早了,以前她總是加班很晚才回來。”我心里暗暗說:“以后我會讓她天天準時下班的,瞧好了吧!”一邊想,一邊摟著婆婆的脖子說:“媽,你越來越漂亮了,這都是被我爸的愛情滋潤的呀!”“看你,沒大沒小的。”婆婆心虛地紅了臉。我故作認真地說:“我可沒瞎說,周圍的人誰不說媽有福氣?我們回家吃飯,也是讓梁樹接受一下教育,讓他學習怎么體貼老婆。”
吃過飯,我纏著婆婆講她和公公的戀愛史。婆婆說:“有什么好講的,平平淡淡的,就是過日子唄。”公公則從書房抱出一堆相冊,從最舊的一本打開,指著上面的照片說:“這就是你媽,這就是我,我們是小學同學。”我驚呼:“原來你倆是青梅竹馬啊!”“那時,你媽梳著兩個小辮,走路時小辮一跳一跳的,又活潑又可愛。我天生沉默寡言,但一看到你媽被欺負,就愿意站出來幫她。等到我們多年后又遇上了,我才知道,原來自己早就喜歡她了。”
接著,公公又一一指著那些照片,細細講述。我沉浸在公公的講述中,眼前浮現出兩人恩愛的情景。偷眼看婆婆,她的眼中也蒙上了淚光。
從那以后,我們每天都去公婆家蹭晚飯,有時候婆婆說“加班”回不來,我就不停地打電話,并且使用我一貫的撒嬌本領:“媽,我們都等著你呢,你不回來,我們就永遠不吃飯。”“媽,你到哪兒了?要不我和梁樹去接你吧,我們也想去你單位看看呢。”在我不斷的電話騷擾下,婆婆妥協了:“好了好了,我馬上就回家,你們千萬別來!”看她這驚慌勁兒,一定是正和那個陳約會呢。哼,我偏不讓你們快活!
后來,連公公都說:“這段時間你們回家吃飯,你媽加班也少了。”我心里竊喜。
追尋記憶之旅
金秋時節,在我的一再要求下,婆婆請了年假,和我們一起去海南旅游。一路上,我不停地讓公公和婆婆講他們當年的戀愛情景,婆婆不愿意講,倒是公公,講起來滔滔不絕,好像事情就在昨天一樣。在景區,我的相機和DV機輪番上陣,忙得不亦樂乎。梁樹嫌我忽略他,賭氣說:“你不好好看風景,給我爸媽拍這么多照片做什么?”我神秘一笑:“到時你就知道了。”
一周的海南之旅讓婆婆找回了記憶,她的手被公公緊緊地握著,臉上滿是小女兒的情態。我知道,她還是愛公公的。
從海南回來后,我對公公說:“爸,我朋友的公司需要一個食堂大廚,待遇挺高的,我和朋友說好讓您去。”“啊,這……”公公感到很突然。婆婆也責怪我:“你這孩子,怎么也不商量一下就自作主張?你爸這么多年沒出去了,不習慣。再說了,他去了誰給家里做飯?”“媽,不是還有你和我嘛。”公公還想推辭,我委屈地說:“我都答應了,出爾反爾多不好,爸你就去吧。”
就這樣,我用先斬后奏的方法,讓公公出去工作了。公公本來廚藝就高,人又干凈細心,公司老總很滿意。公公一開始有點懼怕工作,可如今體會到了樂趣,加上他脾氣好,人緣好,于是越發工作得起勁兒。
有一天我問公公,除了工作,還想不想發展一份業余愛好?公公想了想說,他看到公司里的年輕人做“騎行族”挺不錯,就是不知自己這體格能不能跟上。聽了這話,我從自己的卡上取了5000塊錢,給公公買了騎行專用的山地車和全套防護服裝。公公收到這份禮物,既驚訝又感動,當即就武裝起來試騎去了,全身汗淋淋地回來后,興奮地說:“我終于又找到年輕的感覺了!”
從此,一到周末,公公就跟著騎行族出發了。看著這個“老宅男”一天天散發出活力,婆婆看他的眼神也發生了變化。
婆婆每天下班后再也吃不上現成的飯菜了,不但這樣,就是在周末,她也難得見到以往整天系著圍裙的“窩囊”男人。婆婆心里有了失落,這才知道,她是在乎公公的。
又一個周末,公公出去騎行。婆婆躺在床上偷偷落淚,恨公公把她扔在家里不管。這時,婆婆的手機響了,她看了一眼,卻不接。我走過去,瞟了一眼來電,是陳。我偷偷地笑了,知道目的快達到了。
每個人的生活都動不得
咖啡館里,我對面坐著一個50來歲的男人。他身材魁梧,國字臉,濃密的眉毛下一雙眼睛充滿糾結。我不得不承認,這是一個有魅力的男人。他就是陳,婆婆公司的副總,妻子在幾年前病逝。
我說:“我是鳳兒的兒媳,您發的短信我都看過了,不過您放心,這事我公公和我丈夫都不知道,我相信他們永遠不會知道。我今天約您出來,是想讓您看一樣東西。”說著,我拿出DV機,一幕幕影像出現在他面前。
“不,她說過嫌他窩囊,她愛的是我……”陳握著DV的手顫抖起來。
我說:“她都有兒媳了,馬上要做奶奶了,你相信她會離婚和你生活嗎?每個人的生活都是一個完整的循環系統,多少年了都是一個樣子,你相信她會有勇氣打破原有的模式重新生活嗎?”
陳痛苦地把臉埋進掌心,很久才說:“這一段她疏遠我,我就猜到這個結果。只是,我沒想到會由她兒媳婦來對我說……”
不久,真的應驗了我的猜測,婆婆主動辭職了。公公問她辭職的原因,她只說干得不痛快不想干了。公公說:“那你就在家吧,我掙的工資夠養家了。怕你在家悶,我也給你買了一輛山地車,周末一起去騎行。到了我們這個年紀,不鍛煉是不行的。”
婆婆沉郁的臉上慢慢露出了笑容。我趁機說:“是啊,媽是該和爸更換一下角色了,因為我懷孕了!媽要照顧我,還要帶孫子啊。”
“這是真的?我要做奶奶了?”婆婆緊緊地摟住我的肩,一行淚水滾滾而下。只有我明白,婆婆這淚水里,有多少決心和糾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