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美國歷史學家威廉?W?薩維奇曾說:“人們很難想象,假如沒有牛仔這個形象,美國的文化,不管是粗俗的還是高雅的,會成什么樣子。要找其他形象來取代他,簡直太難了,什么猿人、太空人、槍手,還有超人,都曾名噪一時,可哪個也不曾把牛仔的形象給壓下去。”
5月下旬,在最后一次的趕馬盛會之后,這項持續11年的美國西部的盛事,劃上了句號。作為美國西部特色的牛仔,從此淡出歷史舞臺。
一年一度的趕馬大會于2001年由曼特勒夫婦發起,并讓沿路成千上萬的牧民都參與了進來。抵達曼特勒大牧場后,國家公園和城里人會從中挑選中意的馬匹。
在歷史上,牛仔不過從19世紀60年代中期到80年代中后期這短短20年間就走完了由盛轉衰的歷程;而近200年間,牛仔的形象已經傳遍世界。
美國西南部的德克薩斯州,草地遼闊豐厚,是畜牧的天堂。南北戰爭前后,這里的平原是一望無際,沒有籬笆也沒有大門的豐美牧場,可以隨意放牧,自由馳騁。
美國內戰結束后,由于差價達10倍之多,大批南方的牛群被趕到北方,它們穿越印第安人居住區,到達德州西部小鎮阿比林及中部地區堪薩斯的小城,那里有直接通向東部的鐵路;也有的甚至穿越美國南部,經過6個月甚至更漫長的時間把牛趕到加州西海岸。
大平原上演出了一幕前所未有的、最生動浩蕩的產業戲劇。而牛仔,就是這出戲劇的配角,如今卻成了最耀眼的明星。
中西部牧場的小伙子、東部想脫離父母獨立的年輕人、以前南部叛亂的士兵、少數黑人、印第安人和墨西哥人,他們就是人們通常所說的牛仔。
他們的牛仔帽可以遮擋風沙陽光,還可以用來汲水、煽火,當枕頭;他們穿著寬松的長袖毛織襯衣,用來防曬和防止劃傷。脖子上系著的方巾可以用來擦汗洗臉,包扎傷口,遮擋灰塵,傳遞信號。草地和土路上蟲蟻爬行,長筒皮靴必不可少,一雙質量上乘的馬靴,可以穿二三十年而不變形。皮套褲是野外工作的必須,因為它不僅可以保護牛仔的雙腿不受荊棘的傷害,在冬天還可以防寒,甚至還可以在上面劃火柴!不過,美國歷史學家比林頓在其著作《向西部擴張——美國邊疆史》一書中寫道:“好萊塢影片以及電視屏幕上的形態優雅的英雄,與在開闊牧場的全盛時期為照管牛群而辛苦工作的牛仔們毫無相似之處。”
春天,牛仔將各個牧場的牛圍攏在一起,根據烙印確定其歸屬。隨后,被挑選出來的牛將在牛仔的照看下踏上茫茫旅程。
趕牛隊一般能趕上千頭牛,通常由六個或更多牛仔組成。大部分時間里,牛仔們每天都騎在馬背上十幾個小時。讓上千頭牛有秩序地行走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
牛仔們隨身攜帶套索和六響槍。令他們擔驚受怕的是印第安人和偷牛賊的突然襲擊。槍戰時,輕則損失一些牛,重則危及性命。他們的食物簡單粗糙,還不時會遇到暴風雨、暴風雪等惡劣天氣。一道閃電、一束燈光或者一串噪音都有可能使牛群受到驚嚇,瘋狂逃竄,需要費很大的力氣才能平息。
夜里,牛仔要騎馬巡視牛群,在暗夜中哼著小調或者反復吆喝——這樣,牛群才會變得安定。由此脫胎出了牛仔歌謠,而它同美國西部山地音樂的結合,誕生了聞名世界的西部鄉村音樂。在單調乏味的生活中,牛仔的歌唱不只是為了安撫牛群,也是為了陪伴自己走過這漫長的旅程。
原始而未經雕琢的廣袤草原讓牛仔獨立而剛強。面對任何困難,他們都能頑強地生活下去。而長期孤寂的生活又使他們沉默寡言。每當牛仔們歷盡艱辛把牛趕到終點站——牛鎮時,牛鎮的酒吧、舞廳、賭場、妓院,都成了他們盡情放縱的場所。犯罪和暴力事件也隨之而來。然而不久,他們又得囊中空空地回到荒涼單調的牧場。
1883年,牛仔舉行了聯合罷工,但以失敗告終。1886年的另外一次較大規模的罷工,則比較成功地恢復了被削減了的工資。鐵路的擴展雖然給畜牧王國帶來了繁榮,但也載來了一批批耕地種田的東部農民。一望無際的草場不見了,取而代之的是耕地和鐵絲籬笆墻。而且,漸漸地,牛道沿途根本沒有足夠的青草供如此多的過路牛隨意食用。1886和1887年擁有有史以來最寒冷的冬天和酷熱的夏天,大批牛因此死亡,包括后來任美國第26任總統的西奧多?羅斯福在內的許多投資者損失慘重。而鐵路網已經罩向德克薩斯州和西部各地,牛的運輸問題隨時隨地就可以解決。
從此,再也無需在空曠的牧場上放牧了。牛仔們開始走進鐵絲網和柵欄包圍下的牧場,隨后漸漸銷聲匿跡。
盡管西部的某些地方一直保存著牛仔的生活方式,但在高高馬鞍上馳騁的日子一去不復返了。
19世紀末的美國,正是資本主義高速發展的時期。嚴密的社會結構和緊張的生活節奏讓人們覺得自己無足輕重。經濟在高速發展,而貧富差距和不平等現象加劇。道德的淪喪、信仰的破滅,使許多美國人尤其是年輕一代開始尋找精神寄托,牛仔就此被涂上了一層浪漫的色彩,成為自力更生、瀟灑自由、富有魅力的傳奇形象。
于是,西部牛仔,這個畜牧壟斷資本環節的最底端一環,在19到20世紀美國的小說、故事、音樂和影視作品中以其陽剛、威猛、俠義的形象得到了淋漓盡致的贊美。在好萊塢生產的全部影片當中,與牛仔有關的西部片幾乎占到了四分之一。牛仔的真相日益模糊,被剝削與艱辛的生活也不復存在。只有頭戴寬邊帽、白天揮鞭躍馬馳騁放牧,入夜伴著冉冉篝火哼著小調守護著牛群的神話,掩蓋了現實。
美國學者拉蒙?F?亞當斯說:“牛仔的輝煌是短暫的,不過是鐵蒺藜和鐵路結束開放的牧場和長途趕牛小道之前幾乎不超過一代人的時間。然而,對于成百上千個美國人而言,他已經演變成為冒險和刺激的化身。人們只要瀏覽一下報攤、影視節目預告,就會明白牛仔,不管真假,對于我們的文明所產生的力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