俄防長，防不住金錢與美色

時任俄羅斯國防部長謝爾久科夫可能從沒想過，他上臺時讓人跌破眼鏡，卸任時則如風卷殘云。11月6日，他被俄總統普京解除職務，理由是涉嫌卷入腐敗案。這是普京就任第三個總統任期以來俄羅斯最大的人事變動，俄羅斯國內外媒體紛紛予以報道評析。

曾是師兄普京的“自己人”

有人說，普京的權力法則中有這么一條：如果你在他的“自己人”圈子里，并且保持對他的忠誠，他會回報你同樣的忠誠。正因為如此，當普京揮淚“斬”謝爾久科夫時，在外人看來太不尋常了，因為后者正是普京“忠實的自己人”。

1962年1月，謝爾久科夫出生于黑海之濱一個名為霍爾姆斯克的小村莊，從小是個聰明的孩子。1980年，他考入列寧格勒貿易學院，大學畢業后在軍隊服役一年半。從1994年開始的十幾年間，他一直在一個家具公司工作，曾任總經理。這期間，謝爾久科夫做了兩件讓他受益終身的事：其一，前往國立圣彼得堡大學攻讀法律和經濟學，成了普京和梅德韋杰夫的“師弟”；其二，在2000年迎娶了后來當過總理的祖布科夫的獨生女尤麗婭。祖布科夫掌握著國營天然氣巨頭俄羅斯天然氣工業公司，也是普京的親密盟友。

2000年，新婚燕爾的謝爾久科夫棄商從政，成了圣彼得堡市稅務第一分局副局長，次年11月當上圣彼得堡市稅務局局長。他推行了一套高效率的出口增值稅征收辦法，引起了普京的關注。普京向來有“母校情結”，毫不掩飾對這個師弟的欣賞，再加上有祖布科夫助力，謝爾久科夫的官路可謂平步青云。2004年，謝爾久科夫出任俄聯邦稅務總局局長。在此期間，他徹查了俄第一大石油公司尤科斯的漏稅問題，令其創辦人、前俄羅斯首富霍多爾科夫斯基鋃鐺入獄，為普京清除了這個影響力不可小覷的寡頭。

2007年，謝爾久科夫被任命為國防部長。普京親赴國防部主持會議，向將領們介紹這位愛將。而此時，很多官員還不認識這個“小字輩”，不少人誤以為新防長是也叫謝爾久科夫的列寧格勒州州長。《共青團真理報》稱，謝爾久科夫在俄羅斯有史以來的44位防長中創造了“奇跡”：他的最高軍銜是當兵時獲得的中尉，是歷任防長中軍銜最低的，他還曾是個家具商。有人拿他開涮說，看來國防部要換家具了。謝爾久科夫不理會這些，一上任便大刀闊斧地進行改革，精兵簡政，推進軍事現代化，以圖重塑俄軍雄風。據統計，謝爾久科夫的改革導致20萬名官員被解職，10個軍事單位被解散。他還是俄軍首個敢出售軍隊資產的防長，理由是讓俄軍不再為管理資產分心，全力投入軍事訓練。

當時，普京正追加軍費，推行“強軍”計劃。他力挺謝爾久科夫的改革：“那些軍事訓練的事可以交給內行來做，謝爾久科夫的主要工作就是機構管理。”2007年，祖布科夫當選總理。謝爾久科夫為避嫌而請辭，普京沒有接受；2011年9月，謝爾久科夫到曾獲“俄羅斯英雄”稱號的克拉索夫上校主管的軍事學院視察，發現對方沒有按他的要求拆掉一個教學區里的教堂，對克拉索夫上校破口大罵，惹怒了上校所在的空降兵協會。普京也為此大怒，勒令謝爾久科夫辭職，但最終不了了之。謝爾久科夫的改革動作太大，曾引發游行抗議，這也未讓普京動搖。2012年，普京當選總統后，謝爾久科夫順利連任。有分析說，謝爾久科夫的優點是他沒有野心，是個兢兢業業的業務官員，這讓普京很放心。再加上祖布科夫的關系，想讓普京罷免他簡直是“妄想”。很多人甚至覺得他“將來有可能當副總理”。

得罪岳父又踩到腐敗紅線

此次謝爾久科夫垮臺的消息一出，立刻成為各大媒體追逐的焦點。它們都想知道，這位叱咤政壇的人物下臺背后，究竟有怎樣的復雜斗爭。

事件緣起國防部監管的國防服務公司。該公司成立于2008年，其業務涉及維修和管理國防部房產與軍事設備，以及為駐軍城鎮提供服務。根據俄羅斯偵查委員會的調查，這家公司的經理們涉嫌利用國防部資金翻修房產，再以遠低于市場價的價格拋售，侵吞公款30億盧布（1盧布約合0.2元人民幣）。調查人員就此已至少立案5起，謝爾久科夫也面臨質詢，這被稱為“俄羅斯近來級別最高的貪污案”。

普京一直對腐敗毫不姑息，曾多次下重手打擊。而腐敗問題在俄國防部一直存在，俄最高軍事檢察官曾說，去年有1/5的國防預算都被盜用了。普京早有懲治這股歪風之意，任命謝爾久科夫當防長時就囑咐他，上任后最重要任務之一就是整治腐敗。結果謝爾久科夫卻卷入貪腐案，讓普京心灰意冷。據總統辦公廳匿名人士稱，案件被揭后，謝爾久科夫一直忐忑地等待最高統帥的決定。而在下臺前，普京與他有一次簡短的會面，之后他“一臉陰沉地離開”，想來談話并不愉快。

有人說，這次普京不留情面，還有一個原因是謝爾久科夫的婚外情激怒了祖布科夫。外界傳言，現年50歲的謝爾久科夫與妻子感情不和，并稱他與原助手、32歲的國防服務公司高管瓦西里耶娃關系曖昧。而后者正是貪污案中的重要嫌疑人。俄羅斯一份小報稱，10月25日清晨6點，俄調查人員突擊搜查瓦西里耶娃的豪宅時，意外地“撞見”謝爾久科夫。這尷尬場面，自然讓祖布科夫覺得顏面無存，兩人關系因此緊張。也有人說，祖布科夫想教訓下女婿，普京就算有意保住自己的愛將，也得給老盟友一個面子。

還有一種說法，謝爾久科夫倒臺的真正原因是軍隊里日益增長的不滿情緒。俄軍事專家亞歷山大說，多年來，謝爾久科夫精減機構，變賣資產，“中斷了俄羅斯的軍事文化”。同時，謝爾久科夫對軍火供應商要求嚴格，要他們提高質量，又壓低價格，稱價格透明前絕不簽約，還說：“我們只買政府需要的武器，而不是買那些你們想賣的。”這都得罪了不少既得利益者。不少軍火供應商和他們的政壇同盟早就謀劃著把謝爾久科夫拉下馬。更有媒體調侃，聽到他被解職的消息，俄議會國防委員會的負責人可能難掩心中竊喜。

新防長是“最值得信賴的政治家”

謝爾久科夫被解職后，新防長由曾經擔任緊急情況部部長的謝爾蓋·紹伊古出任。57歲的紹伊古曾在軍中服役，軍銜為將軍，是普京的密友。他于1994年出任緊急情況委員會（緊急情況部前身）主席，長期負責救災工作，在民間有很好的聲譽。半年前，他出任莫斯科州州長，民意調查顯示，他是“俄羅斯第三大最值得信賴的政治家”。在宣布防長任命的電視會議上，普京對紹伊古說：“你是合適的人。”臨危受命的紹伊古雖有些意外，但很快回答：“我會在職責范圍內回報您的信任。”

一些俄羅斯分析師說，普京選紹伊古“救火”是聰明的決定。紹伊古有長期管理政府部門的經驗，又與軍方沒什么利益糾葛，是改善國防部困境的最佳人選。俄總理梅德韋杰夫也對他很有信心：“紹伊古不是戰略家，也不是強勢的軍官，這些對國防部長來說不需要。這個職位需要的是管理才能，而這恰恰是他的專長。”

普京囑咐新上任的紹伊古，要“繼續積極發展武裝部隊，執行既定國防采購和壯大陸軍和海軍艦隊的宏偉計劃”。作為世界第二大武器出口國，俄羅斯的國防工業一直非常強大，而防長更在俄強軍計劃中扮演重要角色。普京曾承諾在2020年前將花費23萬億盧布發展軍力，這個計劃也在進行中。俄軍事專家表示，軍事改革“還會持續”，因為“軍事指揮系統和結構的變化已不能逆轉”。不過，腐敗丑聞對國防部是個打擊，也給了那些反對改革的人一個借口。紹伊古上任面臨的壓力不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