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俊毅是攝影器材圈里的“熟人”,做二手相機生意已經19個年頭:他也是二手相機商人中的“文化專家”,長期從事國產相機和中國攝影史料的收集和研究,其文章在網絡媒體的轉載率頗高。
年輕時的趙俊毅在天津感光膠片廠上班,受到環境和周圍同事的影響,加之上世紀80年代初期社會文化生活比較單調,攝影成為了讓他“最來神兒”的業余愛好。這種“來神兒”不僅體現在愛拍照片上,也體現在不斷的學習中。由于感光膠片廠的業務和攝影息息相關,改革開放后,英國、日本、香港等地的攝影書籍和雜志越來越多地出現在廠里的資料室里,讓他如獲至寶,每一本他都細細翻看。除了攝影理論和實務資料外,每一個季度都會有一期雜志專門介紹相機收藏,慢慢地,趙俊毅的興趣開始轉移了。
為什么會成為相機發燒友?謙虛的趙俊毅這樣說:“當拍照片到一個階段后,很難再升華,往往遇到瓶頸,很多人對攝影的興趣就會轉到對相機的興趣上,成為器材發燒友。”無論如何,在接下來的二十多年中,相機確實成為了他生活中最重要的物件之一。
委托店,發燒友的必到之處
說到二手相機交易,委托店是繞不過去的一段歷史,對趙俊毅來說也如此。1980年,他自己的第一臺相機(海鷗DF單反相機)就購買于天津濱江道的一家委托店。
委托店也叫信托店,是一段時期內,典當行在新中國被取消后的替代品,全國各大城市都有幾家像樣的委托店,改革開放后,私人物品流通量逐漸變大,使市場的物資匱乏狀況得到了有效的緩解,并且不用憑票購物。據趙俊毅回憶,當時委托商店的商品以鐘表,手表為主,除此之外是收音機,其次才是相機和自行車。但因為照相機價格較高,交易量并不大。即使如此,以委托店為中心,一批相機愛好者群體還是在80年代后期形成了。趙俊毅就是其中之一,1986年,他開始收集并研究國產相機。
此后幾年,趙俊毅時常接些攝影的私活,有了相對可觀的收入,便開始了每月一次的城際旅行——帶著旅行包到北京的委托店買相機。他總是坐每天的頭趟火車于6點多鐘來到北京,下了火車就買好下午5點30的回程車票,然后在有限的時間內轉遍四九城的知名委托店。他的路線大致是這樣的:北京站一崇文門一東單一王府井一東四一地安門一西單一天橋
北京站。趙俊毅幾乎對每一家有相機賣的委托店都非常熟悉,現在還能記清楚每一家店在當年的具體位置。
“我的第一站是哈德門飯店附近的那家店,9點才開門,每次都得等半天,我比營業員來得都早。等營業員來了,我還和他們一塊兒抬蓋在門窗外邊的木板,就像自己也是這個店的一樣?!壁w俊毅回憶說,“一個月總要來轉一圈,最多的時候能收獲十幾臺相機。同一個型號,看到品相更好的相機,就會先收成色好的,然后把舊的加價賣掉。雖然空手而歸的時候也很多,但生活很充實?!敝钡絔991年,俗稱“黃蟲”的夏利面包出租車為北京的交通增添了更多的“堵意”,趙俊毅來京淘貨的次數才漸漸變少了。
老相機,個體戶不看好的收藏市場
幾年的收集歷程,讓趙俊毅成為國產相機的絕對行家,1990年,經驗豐富的他開始為《人民攝影報》寫一些介紹照相機的文章,并經常跟相機收藏圈里的朋友寫信交流心得。眼界的開闊讓他的思維更加活躍。1992年,北京亮馬收藏品市場開業招商,趙俊毅在圈里朋友的鼓勵下決定下海,1993年正式從攝影發燒友變成了經營二手攝影器材的個體戶。1998年,他又把店搬到了北京五棵松攝影器材城。
生意人趙俊毅還一邊收藏國產相機一邊寫文章,爽朗的性格也讓很多朋友都愿意閑下來的時候到他店里來坐坐聊聊,將這里當成了一個聚會的基地。
然而在商言商,小畫幅膠片相機的二手生意一年不如一年,使趙俊毅不能再主攻收藏品市場,轉而進入大畫幅和二手數碼相機買賣的行列?!艾F在最好賣的就是二手數碼,135膠片機購買群體太小,整個器材城一天都賣不出去一臺,交易幾乎處于半停滯狀態。而大畫幅相機因仍有較多的使用需求,市場萎縮得并不多?!壁w俊毅這樣說。
另外,以他的經營經驗看,作為收藏品的二手相機始終無法形成一個有規模的市場,“買這些相機的還是那些‘老人兒’,年輕人買二手古董機或經典機械機也多是為了體驗不同的拍攝感覺,有了一兩臺也就夠了,純收藏的少,很難形成持續的購買力。而且,相機屬于現代工業化產品,生產量大,稀有性并不高。”即使國內非常少見的機型,若放眼世界范圍來看,也就沒那么稀罕了。趙俊毅認為,雖說“盛世收藏”,但若想讓相機成為宇畫瓷器那樣的藏品基本是不可能的。他認為“火”過一陣的相機拍賣專場的消失,便是力證。
如今,喜歡相機的趙俊毅把精力更多地用在了研究中國攝影和相機歷史上,并把大量“不珍貴”的相機作為了家庭陳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