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說川西怪杰吳因易

二十多年前，我曾寫過一篇題為《川西怪杰吳因易》的小文章，發在《人民日報》上。那是因為1988年8月，我應邀到川西重鎮綿陽參加吳因易由中國青年出版社出版的唐宮前四部（《宮闈驚變》、《開元盛世》、《魂銷驪宮》、《天寶狂飆》）的研討會。此會規?？涨埃虼藭呢熅幣碛氖⑶檠?，北京評論界幾乎傾巢而出，成都方面則由馬識途率“川軍”來綿陽與“中央軍”匯合；會期也比較長，連會后組織游九寨溝，盤桓近旬日。會后回到北京，大概那時教務煩忙，沒寫成作品評論，就寫了這么一篇印象記交差。沒曾想到，此文發后，吳因易即榮獲“川西怪杰”的雅號。二十多年過去了，吳因易不僅續寫了唐宮后四部，成“唐宮八部”，赫然于世；還創作了不少影視作品，成為影視界一腕。當然，生活上也有了不少變化，于是便有了再說說他的必要。

一、 歷史文學創作園地的一匹黑馬

上個世紀八十年代，歷史題材文學創作相當繁榮。僅就長篇小說而言，繼姚雪垠的《李自成》之后，又有徐興業的《金甌缺》、凌力的《少年天子》、楊書案的《九月菊》及其續篇《長安恨》、二月河的《康熙大帝》等作品接踵而來。正在這個時候，來自川西的吳因易殺將出來，先推出寫唐明皇與楊貴妃故事的《宮闈驚變》等四部，接著又推出寫武則天的四部，即：《皇天精魄》、《崔嵬乾坤》、《絕代天后》、《則天大帝》，改由花山文藝出版社出版。前后加在一起，稱為“唐宮八部”。文壇為之震動，吳因易也因此被視為歷史文學創作園地的一匹黑馬。

“唐宮八部”以濃墨重彩的酣暢筆墨描述了武則天改唐為周又撤周復唐，唐玄宗李隆基在貞觀之治和武則天創造的基業上開創開元盛世后又毀掉大好局面導致“天寶狂飆”這一由初唐到盛唐，而又由盛而衰的歷史過程與時代風云，創造了中國歷史上唯一的女皇武則天和“半明半昏”的帝王唐明皇李隆基的性格復雜、形象豐滿的藝術形象，演繹了白居易在《長恨歌》中吟詠的唐明皇與楊貴妃悲劇性的愛情故事，同時，也塑造了從李治到李林甫、高力士、安祿山、狄仁杰、上官儀、上官婉兒、褚遂良、王伏勝、王毛仲等眾多的人物形象。這一歷史長卷融合了歷史演義、言情小說和傳奇故事等各種傳統的歷史小說的藝術形式，既有較強的可讀性，又有較高的文學性。《唐宮八部》的問世，為吳因易在當代文壇的地位奠定了堅實的基礎。

二、 影視與文學雙棲

1993年，根據唐宮前四部《宮闈驚變》等改編的長篇電視連續劇《唐明皇》播出，從此，吳因易把大部分精力轉向影視創作。有一個時期，他致力于把沙汀的小說改編為電視連續劇搬上熒屏的工作，并取得了相當的成效。沙汀的兩篇短篇小說名作《在其香居茶館里》與《一個秋天的晚上》先后被改編為四集電視連續劇，之后，根據沙汀長篇小說代表作《淘金記》改編的同名20集長篇電視連續劇也成功播出。然后，他又把長篇小說《誰主沉浮》成功地改編為長篇電視連續劇《逐鹿中原》，還為劉曉慶量身打造了62集的連續劇《日月凌空》。2007年，他與李汀合作創作了長篇電視連續劇《北平戰與和》；2011年，他擔綱總編劇，在較短的時間里，出色地完成了30集的電視連續劇《大唐文宗陳子昂》的劇本創作；2012年，他正投入反映劍南春酒業一段有意義歷史的長篇電視連視劇《報國有門》的創作。將近20年的歲月，吳因易又華麗轉身，變成國內影視界一腕。

2011年，自春至秋，我與何西來、賀紹俊同時被聘為《大唐文宗陳子昂》劇組的文學創作導師，同吳因易及其創作團隊有過一段合作經歷。吳因易1946年出生于四川射洪一個川劇世家里，從小就知道一千三百多年前的唐代初年，射洪出了一個杰出的詩人陳子昂，早就想寫寫這位當年喊出“前不見古人，后不見來者”那振聾發聵聲音的鄉賢。一直等到2011年，才等來這個機會。陳子昂只活了41歲，只留下了《感遇詩》38首和《修竹篇序》等一些文字，據此編撰30集電視連續劇，可謂不易。吳因易同他的創作團隊忙了大半年，終于于2011年9月拿出了近50萬言的30集電視連續劇劇本，不僅把陳子昂打造成一位性個復雜、形象鮮明的“文化英雄”，而且情節跌宕有很多看點。我用三天的時間一口氣讀完了劇本，被其感動，趕到射洪參加評審會給予充分肯定。只是可惜此劇投拍后由于種種原因而縮了水，雖然拍出來而未能如期播出。但我以為劇本可以單獨出版?！洞筇莆淖陉愖影骸返膭撟?，進一步顯示了吳因易的才華。

三、“川西怪杰”的怪處

我稱吳因易為“川西怪杰”，自然有其原因。因易是川西一杰，上文所述其歷史小說創作與影視創作的成就足以證明；而其怪處，尚可略述一二。

怪處之一，大智若愚。因易三十年來，創作上頗有成就，家里也頗殷實，年齡也六十開外，但仍保持剛出道時的穿戴打扮，推平頭，穿對襟布衣，著布鞋或草鞋，一副鄉間學究或打雜跑腿的扮相?？蓸闼鼗蚩梢哉f有點寒酸的穿戴里，又透著一股不俗之氣，一種睿智。尤其是當他用四川官話開腔談論起創作來，更顯現出才氣來。

怪處之二，善于表演。吳因易出身于川劇世家，從小受川劇表演的薰陶，并曾粉墨登場，扮演丑角。他的這種與生俱來的表演才能后來時時用得上或時有表現。諸如主持會議介紹出席者時，繪聲繪色，有說辭有動作，往往把全場情緒調動起來。有一次，被稱為“巴蜀奇才”的戲劇家魏明倫在場，也表示折服。

怪處之三，俠客遺風。因易為人重情義，頗有古俠之遺風。他的周圍，集合一群志同道合者，或稱職之為“吳哥”，或稱之為“師父”，他對他們的照顧勝過親人；他對各界的朋友，關心照料也頗周到，故從文學界到影視界再到社會各界，他朋友比比皆是。這也是他事業成功的原因之一。

2012年10月初斷續寫成于北京亞運村之望云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