體系？教練也

梅西三奪金球了。與2010年相比，這個金球本身爭議不大。雖也有人為哈維叫屈，但至少梅西在記者、教練和隊長的選票中都遙遙領先，大家也算服氣。不過金球延續的討論并不少，梅西的3個金球已追平歷史最好成績，那么他與史上那些足球王者們，相比如何？可憐24歲的娃兒，不得不與那些已結束漫長職業生涯的前輩們PK。

紛紛擾擾中，我學到了一個足球新詞“體系”。一種常見的說法是，梅西處在巴薩這個超強的體系中，故而表現超強。如果脫離開這個體系，他就可能沒戲，例如他在阿根廷隊就沒那么出色。假設他離開巴薩，也可能大為失色。

這個說法讓人好笑。足球不是11人的運動么？哪有不靠體系可以成功的球員？別說足球了，即使在5人制的籃球中，個人實力更易決定勝負，但單槍匹馬仍難成事。喬丹縱然是籃球之神，可他在菲爾·杰克遜執教公牛前只知徒逞匹夫之勇，他那時又得到了什么？

可仍有相當多的中國足球迷相信，足球界中有不靠體系可以成功的球員。他們的例子只有一個，而且必用之詞是“一己之力”：“馬拉多納以一己之力，幫助阿根廷奪得1986年世界杯，然后率領那不勒斯奪得兩屆意甲冠軍?！边@么看來，馬拉多納真是神了，實現了足球界中僅有的神跡。

馬拉多納真有這么神？未必。其實，1982年世界杯，馬拉多納就曾試圖以“一己之力”征服世界。時任主帥梅諾蒂踢的是開放式足球，任由小馬馳騁。結果阿根廷2勝3負，馬拉多納只對匈牙利有兩個進球。世界杯后，馬拉多納登陸巴薩，兩年時間內踢得還不錯，但球隊也只在1983年拿到了國王杯、聯賽杯和超級杯等幾個次級榮譽。巴薩長久屹立于西班牙足球之巔，就在馬拉多納離開后兩年，還闖進了冠軍杯決賽。這個體系夠好了吧，但馬拉多納在這里并未取得成功，最后還與俱樂部鬧僵。這多少證明，馬拉多納并不是萬能靈藥。對了，巴薩正是梅西成功的地盤。

1986年世界杯，當然是馬拉多納風光無限。不過，主帥比拉爾多的功勞同樣不小。阿根廷足球分兩派，一派是梅諾蒂的漂亮足球，一派便是比拉爾多的實用主義。實用主義，即成績至上，比拉爾多的穩守反擊，本質上等同于穆里尼奧在波爾圖和國際米蘭的成功。比拉爾多把阿根廷隊打造成一個“堡壘”，馬拉多納則是從堡壘中射出的利劍。1990年世界杯，馬拉多納帶著腳踝傷參加，狀態與4年前有天壤之別，唯一亮點是對巴西送給卡尼吉亞的妙傳。但阿根廷隊仍憑借頑強的穩守反擊一路殺進決賽，直到以一個有爭議的點球輸給西德。這其實旁證了，比拉爾多的戰術是阿根廷兩進決賽的必要條件，雖然這個戰術到1990年因過于丑陋被廣為聲討。

那么，那不勒斯1987年和1990年的兩個意甲冠軍，是靠馬拉多納的一己之力嗎？馬拉多納是最大功臣不假，但說靠他“一己之力”，真對不住那不勒斯老板費爾萊諾砸的那么多錢。那不勒斯的兩個冠軍，和10年后拉齊奧和羅馬靠巨資拿意甲冠軍是一回事。不提喬爾達諾、費拉拉、迪納波利和卡爾內瓦萊等國腳，巴西人卡雷卡和阿萊芒在意甲絕對算高水平外援：前者是過去30年巴西僅有的3名世界級中鋒之一（另兩位是羅馬里奧和羅納爾多），后者則是巴西隊的當家后腰。馬拉多納呆在意甲的這段時間，1985年冠軍維羅納，1991年冠軍桑普多利亞，他們的實力絕不高于那不勒斯。

伊布只拿聯賽冠軍、拿不到歐冠冠軍，被我們鄙視，而馬拉多納的歐戰成績如何呢？在歐洲十來年，他只拿過一個聯盟杯。如果“一己之力”真有這么管用，何至于此？羅納爾多的“一己之力”與馬拉多納接近，同樣只收獲了一個優勝者杯和一個聯盟杯，外加一個聯賽冠軍。兩位南美天皇巨星，在歐洲都只有3個重要冠軍入賬。這只不過再次證明，沒有球員可以超越體系，梅西又何能例外？

真正的“體系”是教練。如同菲爾·杰克遜成就了喬丹、比拉爾多成就了馬拉多納，瓜迪奧拉也成就了梅西。第一季六冠王，第二季西甲冠軍，第三季又是五冠王：瓜迪奧拉執教3年，使巴薩和梅西達到了榮譽的頂峰。瓜迪奧拉到來前的兩年，梅西沒有任何冠軍；雖然后者的個人能力已顯露無遺，在金球獎評選中先后名列第3和第2。

現在的阿根廷隊，正是一個糟糕的體系。我曾在微博中，請批評梅西國家隊表現的球迷列出阿根廷隊現主力陣容，結果無人答對，跟帖者還在羅列已不在國家隊的薩內蒂和坎比亞索。這在世界級強隊中是罕見的，蓋因當今阿根廷中后場良才太少，教練只能走馬燈式地換。

阿根廷隊要重振，指望梅西用處真不大，還不如祈禱來個好教練，清除布爾迪索和德米凱利斯等防線定時炸彈，再迅速樹立一名中場核心，將梅西交還鋒線。換句話說，給梅西一個好的“體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