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 要:小說《白鹿原》中女性的命運是悲慘的。鹿冷氏作為一名棄婦,在屈辱境地中,對封建宗法制度進行了畸形的抗爭,其最終結果是被男權社會以更殘酷的方式進行了踐踏和懲罰。文章從分析鹿冷氏的命運悲劇性入手,揭示了造成女性不公命運的根源依然是以封建禮教為標準的男權社會。
關鍵詞:《白鹿原》;鹿冷氏;女性形象;悲劇根源
作者簡介:
海寧,女(1981-),東北師范大學附屬小學,文學碩士,主要研究方向為中國現當代文學及小學語文課程與教學論。
逯明宇,男(1980-),吉林農業大學,教育學碩士,講師。
[中圖分類號]:I206 [文獻標識碼]:A
[文章編號]:1002-2139(2012)-24-0-02
《白鹿原》是作家陳忠實歷時六年艱辛創作完成的。小說以陜西關中平原上素有“仁義村”之稱的白鹿村為背景,細膩地反映出白姓和鹿姓兩大家族祖孫三代的恩怨紛爭。全書濃縮著深沉的民族歷史內涵,有令人震撼的真實感和厚重的史詩風格,并榮獲中國長篇小說最高榮譽———第四屆茅盾文學獎。
小說《白鹿原》以生動的筆墨描繪了清末至建國初期渭河平原約五十年變遷歷史畫卷,在這個白鹿原的世界里,生活著這樣一群生動、鮮活的女人,作者通過對她們命運的描寫展示出對我國傳統文化的負價值進行思考和反思。
在這些女性形象中,棄婦鹿冷氏的命運最為凄涼坎坷,她的悲劇在于中國傳統文化對于人性的壓抑與禁錮,最終成為戕害人性的武器。
一、男權社會及其封建倫理綱常的犧牲品
白鹿原上的一位有名的中醫冷先生深受原上百姓的敬仰和愛戴。他為女兒的婚事殫精竭慮,除了考慮到對方的才學人品,更重要的是對方的家世要匹配自己的聲望和家族的利益。
在這樣的選擇條件下,冷先生看上了鹿家的長子鹿兆鵬。但鹿兆鵬對待這樁婚姻的態度卻是堅決反對,絕不接受。因為他擁有進步思想,反抗包辦婚姻,追求婚姻自由。對于冷大小姐,他不了解,更談不上愛,要他接受這樣的婚姻,他必然會反抗。
然而鹿兆鵬的反抗并不徹底,他無法自主解除這段包辦婚姻,在父親的逼迫下,他被迫進了洞房。鹿冷氏的這段婚姻生活狀態可想而知,在新婚之夜后,她便受盡冷落,再也沒有享受過丈夫的溫情和暖意。此后鹿兆鵬離家遠行默默反抗和漠視這樁包辦婚姻,鹿冷氏便成為了一位名副其實的“棄婦”,孤獨地守望在這段名存實亡的婚姻中。
鹿冷氏是父親冷先生的籌碼,冷先生期望通過和鹿家的聯姻達到擴大家族利益的目的。然而這樁婚姻卻將她置于苦不堪言的境地。鹿子霖堅決不同意鹿兆鵬休棄鹿冷氏,他覺得這樣對不起冷先生;冷先生認為女人應該從一而終,也不能允許休妻。于是在這樣的利益權衡中,鹿冷氏獨自一人在鹿家開始了漫長的寂寞歲月。她只能靠著幻想滿足自己本能的渴望,默默忍受著精神上的孤寂和肉體上的折磨。鹿冷氏便成為這段封建包辦婚姻的犧牲者,在三從四德,夫為妻綱傳統思想的束縛下,耗盡了青春年華。
二、對封建禮教的畸形反叛
鹿冷氏在思想上是一種傳統的觀念:女人要節烈,要從一而終。因此她坦然接受了自己婚姻的狀態,心靜如水,守著活寡。她的這種方式是白鹿原社會所認同的價值觀。她甚至從未想過改嫁,因為這種行為是白鹿原人們所不認同的。她更不可能成為田小娥那樣的女人,成為滿足自己欲望的“蕩婦”是不堪和可恥的。
然而理智的清醒無法慰藉她清冷孤寂的內心,特別是隨著她性意識的覺醒,她忍受著精神和肉體的雙重折磨。當身體本能的欲望得不到滿足,但理智又迫使她孤獨忍受的時候,她在理念與欲望之間痛苦掙扎。隨著歲月的流逝,她明確知道鹿兆鵬無視她的等待,已經無法回到她身邊的時候,她只能期待在夢中得到丈夫的溫存。
然而一次意外,令鹿冷氏的生活發生了變化,也進一步激化了她內心的矛盾。
她波瀾不驚的生活在一次公爹鹿子霖酒后失言失德后被激起了漣漪。當她攙扶著鹿子霖卻被鹿子霖“抓”了一下的時候,她羞愧難當,可是又體會到男女間那種奇妙的感覺。在固有的傳統觀念下,她覺得自己受到了侮辱,于是她在第二天給鹿子霖的飯菜中做了手腳,暗示公爹的行為猶如吃草的畜生。她心懷鹿撞等待著鹿子霖的反應,但公爹的淡然自若讓她一時慌了手腳。
本來想辱罵公爹的禽獸行為,但接下來發生的事卻令她不可思議。她內心竟然渴望起來。她對于公爹的失德言行竟然莫名地期盼。在輾轉掙扎中,她的欲望最終戰勝了理智,她主動向鹿子霖暗示,但被鹿子霖嚴詞拒絕,并斥責了她,鹿子霖同樣指責她的行為猶如禽獸。至此,被窺破了內心隱秘的鹿冷氏再也承受不了強大的心理壓力,精神徹底崩潰。
鹿冷氏得了羞于啟齒的淫瘋病。她滿口污言穢語,她的生存意志被摧毀了。她在理性上妄想做一名貞潔烈女,但在深層的欲望世界里她渴望得到本能的滿足,于是她竟然向自己的公爹表白,這是倫理觀念絕對不能容忍的。寂寞孤獨的鹿冷氏對封建倫理觀念做了畸形的反抗,妄圖得到一絲歡愉。然而當她知道自己的欲望是無法實現,又受盡侮辱與恥笑的時候,她再也無法承受這種壓力,最終崩潰。
三、做困獸之斗的悲劇根源
鹿冷氏的一生猶如一個黑色幽默,是那么的無奈、可悲。一個鮮活美麗的生命被摧殘到瘋癲。陳忠實通過對鹿冷氏命運的描寫完成了對逼人發瘋的殘酷禮教的嘲諷。
白鹿原上的人們對于鹿冷氏的瘋癲表現出異乎尋常的冷漠和厭惡。鹿子霖在意的是她的瘋言瘋語是否會帶累了他,引起他人的誤解;冷先生在意的是她的行為何時才能停止,才能讓自己的家族不再難堪。沒有人理會鹿冷氏內心的痛苦,沒有人同情她的遭遇。
冷先生為了保全自己的名聲親手下重藥毒死了自己的女兒,結束了她苦難悲哀的一生。
這樣一個鮮活年輕的生命就這樣悄無聲息地消失了。在那個以男性社會為中心的男權社會,沒有人在意這個女人所遭受的苦難。她一直順從封建倫理道德,以封建綱常規范自己的行為,她任由父親擺布自己的婚姻,她只能忍受名存實亡的婚姻。她在理智和欲望的矛盾中掙扎痛苦,當她最終選擇以畸形的方式向束縛她的封建道德反抗的時候,她被道貌岸然的白鹿原社會集體拋棄,最終命喪在親生父親的手中。
鹿兆鵬媳婦的死亡,顯示出剝奪她生命的中國傳統禮教是權勢者的工具,維護的只是權勢者的利益與意志,蔑視和踐踏的是女性的生命與意志。陳忠實寫出了中國婦女半個世紀的血淚史、抗爭史,通過對鹿冷氏悲慘命運的描寫,毫不留情地揭露了宗法家族關系的野蠻與冷酷,抨擊包辦婚姻的非人道,控訴了封建道德的道貌岸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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