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要:姜文導演的《讓子彈飛》是一部成功的國產電影,該片不僅在觀眾的一片好評聲收獲了高票房回報,而且還引發了一系列相關的討論。本文主要根據學者勒龐關于群體的理論,從影片《讓子彈飛》展開討論群體的力量。
關鍵詞:電影;群體;烏合之眾;網絡
作者簡介:符曉敏(1988.7.15-),女,民族:黎族,籍貫:海南陵水,單位:海南大學人文傳播學院。學位:在讀碩士研究生。專業:文藝學專業 ( 戲劇影視美學方向)。
[中圖分類號]: I206 [文獻標識碼]:A
[文章編號]:1002-2139(2012)-27--02
《讓子彈飛》是2010年度最成功的國產電影。用人民日報的評價來說是“既贏得票房又贏得口碑”。這部片子不僅讓觀眾被劇中緊湊的劇情和搞笑的對白所吸引,還讓不同的人解讀出了不同的內容。而本文主要討論的是由《讓子彈飛》想到的一個詞:“群體”。
電影伊始,張麻子(姜文飾)帶領手下伏擊前往鵝城上任縣長的馬邦德(葛優飾),馬邦德謊稱自己是師爺以求保命。并慫恿張麻子趕赴鵝城上任。而鵝城地處偏僻,地方惡霸黃四郎(周潤發飾)只手遮天,張麻子進城后,與黃四郎之間展開了一場爭奪權力的斗爭。影片末尾,張麻子將黃四郎的替身當眾砍死,民眾英勇攻向黃府,呈現出革命取得勝利、鵝城民眾得到“自由、公平”的美好景象。在影片中,鵝城民眾的形象被刻畫為烏合之眾的典型,是一種盲目而恐怖的力量。這個群體,張麻子不準他們下跪,卻依然習慣下跪。在張麻子和黃四郎斗爭中審時度勢,誰贏了就幫誰。他們缺乏公民意識、只會盲從,屈服于交替的權力。追求自由,對他們來說意味著要為自己的選擇承擔責任和風險,而被奴役,才是適合他們的生存狀態,因為在集體的正義名義下,無需承擔道義責任,反而比較輕松。因此,一開始,張麻子號召大家推翻黃四郎霸權,平日里飽受黃四郎欺壓的百姓沒一個人響應。后來,張麻子思考明白了,“誰贏他們幫誰”。于是張麻子將黃四郎的替身抓來當眾斬首,而這是不是黃四郎本人并不重要,重要的是讓群眾相信黃四郎已經被斬首。盲目的群體通常缺乏思考與判斷,并不會去追尋真相。張麻子摸透了鵝城民眾的心理,在將黃四郎的替身砍頭后,鵝城百姓果然一涌而至黃府,瘋狂搶奪財物,順民轉眼間變成了暴民。沖得最猛的一個,正是平日里幫著黃四郎欺壓百姓的武舉人。
如此戲劇性的轉變,看著荒誕搞笑,卻暗含了社會學與大眾心理學的某些理論,令人在捧腹大笑之后陷入思考。
一、烏合之眾
法國學者古斯塔夫·勒龐指出,群體中的個人與非群體中的個人是兩個心理性質完全不同的個人,“孤立的個人很清楚,在孤身一人時,他不能焚燒宮殿或洗劫商店,即使受到這樣做的誘惑,他也很容易抵制這種誘惑。但是在成為群體的一員時,他就會意識到人數賦予他的力量,這足以讓他生出殺人劫掠的念頭,并且會立刻屈從于這種誘惑。出乎預料的障礙會被狂暴地摧毀。”在群體中,個體存在的概念被消解在群體的非理性中,成為了消解了異質性的無名氏。而法不責眾,群體為個人分擔了法律責任,使得群體中的個人意識到不必為自己的所作所為承擔法律責任。“現在可以合法的進行屠殺了,殘忍的本能也可以盡情的釋放了……他們的善心常常和他們的殘忍一樣極端。”在群體情緒暴力作祟與個人責任感消失的情況下,群體的犯罪傾向也因此得到了強化。
個人在群體力量的保護下肆無忌憚的發泄野蠻的本能,在標榜正義的旗幟下放任個體的偏執和專橫,個人責任、道德感和普遍價值在狂熱中被遺忘或消解。也因為他們是一群烏合之眾,當運動或革命成功之時,群體暴力的破壞就由對外轉向了對內,前者主要是體系和物質的破壞,后者則主要是人性的破壞。電影的最后,黃四郎的霸權被推翻,鵝城民眾沖進在黃府瘋狂搶奪財物,甚至毫不掩飾貪婪地對坐在椅子上的張麻子說,“縣長,讓一讓,這椅子現在歸我了”。
革命作為啟蒙的后果之一,革命行動的內在價值依據應該是推翻舊秩序,建立新秩序,而不應該僅是反抗暴政的暴力活動。那么,鵝城的革命真的結束了么?沒有,鵝城人民依然是一群習慣下跪,盲目而善變的烏合之眾。推翻黃四郎的霸權后,他們依然不是民主自由的,因為他們根本就沒有公民意識,也不需要民主和自治。這個群體只是烏合之眾,見風使舵,“誰贏他們幫誰”。他們不愿思考,安穩地處于現有秩序中,享受奴役帶來的集體感和安全感。張麻子用革命來為鵝城的民眾爭取公平,卻沒有在推翻黃四郎的霸權后為鵝城建立起新的秩序,留下的是一個無政府狀態的看似“自由”的鵝城。事實上,與革命過程相比,革命成功后社會秩序的建立是更為重要的。如果舊秩序推翻后無法形成更好的新秩序,一個成功的革命未必能給民眾帶來好處。
二、公民群體情緒與網絡權力
近年,由于網絡和微博的發達,因公眾持續關注與傳播而對公共事件的調查產生了正面影響的例子層出不窮,諸如“孫志剛事件”、“躲貓貓”事件等等。然而,在公眾情緒以自己的方式展現力量的同時,我們也可以在諸多公共事件中發現,群體的沖動、善變和急躁是主導各種事件的情緒主流。“孤立的個人具有主宰自己的反應行為的能力,但群體卻缺乏這種能力。”個體會約束自我以規避法律的懲罰,而群體則往往出于法不責眾的慣性思維宣泄自己的欲望、情緒。群體的情感和行動易受他人的感染和暗示,往往一個事件就可以迅速點燃公眾的情緒。但是,在公共訴求得到自由表達的情況下,我們也不應盲目樂觀。如今,任何一個網民都能通過一臺聯網的電腦進行信息生產與傳播,然而,民眾通過網絡平臺實現言論自由的公共權力也是極易受到傳染和利用的。因為,大部分因某個事件或某些話題而相互結盟形成戰線的網民們,本質上就是烏合之眾。
根據勒龐的理論,烏合之眾主要具有以下幾個特征。首先,個人的責任感會在群體中消失。因為群體分擔了個人所承擔的法律責任。不僅如此,群體中的個體還擺脫了自身卑微的想法,感覺到了一種殘忍、短暫但又強大的力量,人們群體中肆無忌憚的宣泄平日克制的情緒。這也解釋了為什么在網絡上總是充斥著一部分非理性或帶有人身攻擊的言論。其次,群體的普遍特征是無意識盲從,所以很容易出現群體情緒傳染現象。這種傳染現象在網絡中表現地異常明顯。情緒激進者的言論往往比理性的聲音更能吸引人們的眼球,因此激進的言論得到越來越多的追捧和傳播,網絡上充斥著情緒激進者非黑即白的爭吵,在激烈的情緒傳染中也掩蓋了基本的真相。第三,群體易于接受暗示,這也是情緒傳染造成的結果。傳染性暗示的過程從某個人首次歪曲真相時就開始了,在暗示和互相傳染的推動下,歪曲后的真相經過不斷的傳播被多數人接受,并因此造成了惡劣的影響。
當下,網民作為一種新興群體正對中國產生深刻影響,各種話語通過網絡媒介發生交錯碰撞使輿論話題具有了前所未有的影響力。標榜“民意”的網絡暴力也成為了中國獨特的網絡現象,因某些話題引發激烈罵戰的網絡事件層出不窮,諸如槍手、水軍、五毛黨這樣的職業也說明了群體是可以被操作的。因此,政府相關部門對龐大的網絡力量應有正確的管理與指引,因為群體的很容易發生“有意識人格的消失,無意識人格的得勢,思想和感情因暗示和相互傳染作用而轉向一個共同的方向”的現象。尤其在網絡媒介營造的虛擬世界里,如果不能對網絡群體進行合理監管,在鼓勵公民自由發表言論和防止謠言上采取平衡策略,那么,我們在迎來了“言論自由”的同時,也有可能偏離了真理,歪曲了真相。
三、結論
烏合之眾是一股不確定的力量,群體處于一種無意識的狀態,易于盲從他人的暗示和謠言,并且不加選擇的接受或拒絕。在極端的情緒化以及由情緒化所傳染出的狂熱的支配下,盲目而善變的,他們可以瞬間將意見領袖抬上圣壇,也可以瞬間將其重重摔下。他們可以推動民主化進程,也可以破壞秩序與和諧。因此,群體具有不容忽視的力量,必須加以合理的引導,讓群眾力量發揮出其積極作用的一面,有利于社會的和諧與民主發展。
參考文獻:
1、古斯塔夫·勒龐,烏合之眾——大眾心理研究[M].北京.中央編譯出版社,2005
2、沒有希望的子彈,http://movie.douban.com/review/4543452/,2010