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聲電影，為“耳朵”設宴

1927年10月6日，全世界第一部有聲電影——美國《爵士歌手》首映，開啟了一個全新的時代，今天無論是拍攝者，還是觀影者，對影片在聽覺上的追求都可謂“登峰造極”。

“等一下，等一下，你們還什么也沒聽到呢。”

1927年10月6日，在美國紐約，當人們在觀看《爵士歌手》的首映時，突然聽到了片中的主角開口說話。雖然聲音有些不自然，沒有電話中那么清晰，也沒有廣播中那么豐滿，還會與片中演員的動作合不上拍；但是，就這么一句話，開啟了一個全新的時代。

《爵士歌手》由華納兄弟公司出品，它是全世界的第一部有聲電影。至此，人們在看電影時，才同時有了視覺和聽覺上的愉悅。不僅可以從銀幕上看到畫面，終于也可以聽到對白了。

“有聲”之前

事實上，早在1889年，電影還沒有問世，美國的發(fā)明家愛迪生和他的助手迪克森，就進行了將影像、聲音同步記錄下來的嘗試。

他們發(fā)明了一種攝影機。一個尖齒輪帶動著19毫米寬的未打孔膠帶進行間歇式地移動、打孔；同時，機器的一個軸又與一臺留聲機聯(lián)動。這樣，當攝影機運轉(zhuǎn)時，留聲機也就將聲音記錄了下來。他們將這種機器作了改進，發(fā)明了“活動攝影機”，愛迪生也在1891年獲得了專利。

不過，要同步放映影像、聲音卻是一個大難題。從1895年第一部電影誕生，到“有聲電影”問世的32年間，電影一直是以“默片”的形式出現(xiàn)。人們在放映影片時，讓配音演員站在幕后說臺詞；后來，又想出了一個新招——在放映現(xiàn)場進行音樂伴奏……絞盡腦汁讓片中人說話，卻一直難以從根本上實現(xiàn)聲音與影像的同步。

其實，電影中“聲畫同步”的一些難題，在當時已經(jīng)有了技術可以突破，美國的西方電氣公司，就掌握著相關的專利技術。這家公司是通用電氣的一個子公司，它研制了唱盤的錄音技術，可以在影院中用擴音器來代替樂隊的伴奏，它向一些電影公司推薦過自己的錄音方法，但都沒有被接納。

華納兄弟決定冒險一試，它用最后的資本來拍攝一部歌劇片《唐璜》。片子講述了一個貧窮的猶太歌手成名的經(jīng)過，其中穿插了許多著名的歌曲和小調(diào)。1926年，《唐璜》在美國上映，實現(xiàn)了同步播放音樂，也為華納兄弟帶來了350萬美元的收入。

次年，一樣是華納兄弟出品的《爵士歌手》實現(xiàn)了同步說話。

默片的退市

在有聲電影問世之初，最早采用的方法都是“臘盤發(fā)聲”的技術——將聲音刻錄在唱盤上，與影片同步播放、實現(xiàn)配音。

看著華納兄弟憑借著有聲電影，將巨額的財富收入囊中，其他的好萊塢公司坐不住了，也開始尋求有聲電影的專利權。洛克菲勒財團也有自己的無線電公司，很快也研究出了一種有聲電影機；為了實現(xiàn)“物有所用”，1928年，洛克菲勒財團還專門在好萊塢組建了一家新的電影公司——雷電華影業(yè)。

1929年，華納公司的《紐約之光》是一部百分之百的有聲電影，也因此成了有史以來第一部完全意義上的有聲電影。

1930年為止，好萊塢的默片數(shù)量一下子降到了5%。一些小影院支付不起同步錄音系統(tǒng)，于是一時間，出現(xiàn)了一部電影既有“有聲版”，也有“無聲版”。這一現(xiàn)象就如同現(xiàn)在一些影片“3D版本”與普通版本的共存。當然，無聲版本的保留，還與早期有聲技術的缺點有關。在那個年代，麥克風是全向的，它會將攝影機發(fā)出的噪聲一并收進錄音。如果將攝影機放在一個隔音的房間內(nèi)，攝影機的運動就會變得不自如，鏡頭也會變得呆板。由于分別錄音的音軌還無法進行后期混合，所以，在需要來點音樂烘托氣氛時，甚至必須在拍攝現(xiàn)場附近進行演奏。

當時的同步錄音系統(tǒng)，已經(jīng)有了好幾種。西方電氣的新技術，可以讓膠片攜載聲音，與之相配合的，為了還原聲音，原來每秒16格畫幅的放映速度也必須改為每秒24格。這一個標準今天仍然在采用；在膠片上錄制聲音的“片上發(fā)聲”技術也為今天普遍應用。

中國的第一部有聲故事片《歌女紅牡丹》，也是1931年3月上映的。使用的技術，仍然是“臘盤發(fā)聲”。1931年6月21日，中國第一部片上發(fā)音的有聲片《雨過天晴》也試映了。

1932年，制片商和放映商聯(lián)合建立了膠片上聲音軌跡寬度的標準。而為了可以讓各自攝制的影片在另外幾家影院放映，好萊塢幾家大公司也聯(lián)合簽訂了一個協(xié)議，大家一致采用認定好的一套錄音系統(tǒng)。很快，錄音系統(tǒng)覆蓋了整個美國的影院。

1936年，卓別林的最后一部默片《摩登時代》為無聲電影畫上了句號。

造音的魔法

經(jīng)過了整個20世紀30年代，不同的音軌可以后期合成、現(xiàn)場錄音的效果也得到了提高……一系列的技術改進，漸漸地帶給觀影者一個完整的影像世界。

1933年，電影《金剛》將獅子的吼叫聲減慢，再混合了同一音調(diào)的聲音，開啟了聲音設計。40年代的《幻想曲》第一次采用了多聲道，為后來的環(huán)繞立體聲鋪了道路。之后的50年代，立體聲寬銀幕電影（cinerama）系統(tǒng)問世，聲音被記錄在35毫米磁片上，銀幕的后方與觀眾席上都安裝了信號；1952年9月30日，第一個立體聲寬銀幕電影在百老匯劇院首演，紐約時報將它視作頭版新聞。

到了六七十年代，降噪器出現(xiàn)并被廣泛使用，此時的話筒也有了“方向感”；模擬合成器讓聲音設計成為了可能。

在1978年，音效設計大師本·貝爾特捧得了奧斯卡特別成就獎，他開創(chuàng)了“現(xiàn)代音響設計”。《星球大戰(zhàn)》系列就是由貝爾特進行聲音設計的。在1977年之前，科幻片往往使用一些電子音響效果，貝爾特則尋求更自然的聲音，將其融入“發(fā)現(xiàn)的聲音”來制造效果。比如，在他手中，光劍的“嗡嗡聲”就來自于一臺空轉(zhuǎn)的電影放映機與一臺破碎的電視機的合成。他還記錄了自己的呼吸聲，用一個古老的水肺調(diào)節(jié)器制造出了沉重的呼吸。

毫無疑問，來自真實世界的聲源，是最好的音效。如今，為了追求音效的逼真，編輯會為了獲取一個爆炸的聲音，刻意安排一個宏大的爆破場面。不可能在現(xiàn)實中產(chǎn)生的聲音，也在不斷被制造。模糊器被用來產(chǎn)生一種扭曲的聲音，機器人、外星生物的聲音，就由它來產(chǎn)生。“回聲”也往往通過數(shù)字或模擬來獲得——將一個或者多個延遲的信號加入到原始信號中。

隨著“數(shù)字環(huán)繞立體聲制式”的飛速發(fā)展，影片的聲音可以在影院的不同方向移動。一個音效師就是一個藝術家，觀影者的心理也會成為他們發(fā)揮的元素。一個犯了錯的孩子，在忐忑中敲開老師的辦公室時，擰動門把的聲音常常會被人為延續(xù)很久。

今天，人們在影片中聽到的聲音，不僅可以近乎真實地涵蓋了情節(jié)的每一個細節(jié)，無論是拍攝者，還是觀影者，對影片在聽覺上的追求都可謂“登峰造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