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多認識他的人,都用一個詞語來形容他——神經質。
許多看過他電影的人,都把他與黃秋生和劉青云并稱為香港演技最好的演員。
大家都說他是反派起家,他演的反派絕不僅僅是“壞”那么簡單。
你與他對視后,常常難以忘懷他的眼神。
這個人,他從來沒有大紅大紫,但是他從來都覺得自己是成功的。
【出身就是賤,何懼再演賤的角色】
在香港演藝圈,走紅是有一定流程的。其中一個流程便是:上無線藝人培訓班——演電視——演電影——紅。很多香港演員都走過這些路。吳鎮宇也是。若干年后,人們才得以記住他那雙眼睛。
只是誰也沒有想到,當年讓吳鎮宇接連三次投考都失敗的,卻正是如今那雙標志性的眼睛。吳鎮宇身體里,有一種因素叫做專注,因為過于關注,他的眼神便顯得有些古怪,甚至有點斗雞眼。在那時,相貌算不得太出眾,又有雙“斗雞眼”,不錄取他也是再正常不過的事情。第三次面試時,主考官將他打量一番,然后安慰他說:“回去等消息吧!”吳鎮宇點頭應允,可低頭一看,卻見那考官正在紙上寫:這個人眼睛有問題。
很多年后,他才跟別人說,其實都想過算了,甚至去剃度,做了和尚,可來年再招生的時候,他還是頂著顆光頭去報名了。也許是光頭分散了考官的注意力,讓他們不再注意吳鎮宇的眼睛,他終于考上了培訓班。
與他同屆的不少人都是現在叱咤風云的人物:梁朝偉、李子雄、周星馳、歐陽震華、吳啟華、關禮杰等等。每當回憶起當年的同學,吳鎮宇總是一臉笑意,說那段時間很享受。其實那段時間他在跑龍套。
龍套歲月里,吳鎮宇喜歡與同為跑龍套的伙伴們打牌,反正閑暇時光一抓一把??墒?,漸漸地,他發現打牌的伙伴越來越少,同班同學一個個都開始有了重要角色,大家都忙了起來。終于,只剩下了他一個人捏著一把撲克發呆。他才開始想,是不是要改變一下,是不是要考慮一下將來了?
那時,也會有導演在現場找到吳鎮宇,跟他說話,當然不是夸贊。他們對吳鎮宇說:“你的眼神真的好賤?。蚣橛謮蛸v,我給你安排一個混混的角色演吧!記住一定要賤啊!”沒經歷過的人大約不會明白,別人讓你務必要賤究竟是怎樣一種滋味。吳鎮宇說,一開始,他也不習慣,很難受,可是又能怎么辦?漸漸就覺得沒什么大不了的了。出身本來就是賤,又何懼再演賤的角色。
【一個人跳舞,寂寞不寂寞各人知】
想通之后,吳鎮宇干脆專門演起了反面角色,專演壞蛋。他成了香港的黑幫老大、弱智、變態專業戶。后來混到了比跑龍套多幾句臺詞的配角,戲份永遠不多??墒悄呐轮挥袔追昼姂?,他也要花很多心思去研究,去想怎樣才能把人物演活。
肯這樣下功夫,成功只怕是在所難免。從死跑龍套到影片的金牌配角,也是一種成功。
人們談論香港電影的時候也會說起吳鎮宇了,有人開始說他是與黃秋生和劉青云并稱為香港演技最棒的演員了,喜歡他的人漸漸多了起來。應該是一切都欣欣向榮的時刻了,可是,他獨孤。
世上有兩種孤獨,一種是高處不勝寒,另一種是與生俱來的寂寞。吳鎮宇屬于后者。
本來不善于交際,他的交際圈一團糟,朋友也少得可憐。他有自己的想法,藏不住。在戲里,他能將角色的情緒藏起,卻不懂得在現實生活里給自己打一副合適的面具。有不滿意的他就要說,脾氣也不好,于是常跟人吵架,人緣差是人人皆知的事實。而他依然我行我素。與最好的朋友劉青云在商場遇見,也只是簡單“哎”一聲,笑容都欠奉,不符合常人思維,但符合他的行事方式。
喜歡吳鎮宇的影迷說,他是一個人在跳舞,偌大的舞臺只有他一人。沒見他承認過,也沒否認過。他的世界其實很簡單,演戲占大部分。
2004年,他一襲粉紅長衫出席當年的香港金像獎。他是做好準備來獲獎的,獲獎感言也準備好了,他是那么高調地向世人宣布著他的興奮。結果他沒有拿獎,那一臉的落寞與失望人人都看在眼里,一個旁人看到他的眼神,也不免要難過。而那件扎眼的粉紅長衫,也長久地留在了許多人的心里。
一個人的舞臺,寂寞不寂寞,各人知曉。
【我也只是個傳統的男人】
紅了以后,人們再去看許多他的報道,總會覺得他是個傳奇的人——小時候就皈依佛門,四次投考藝人培訓班,走不尋常的路。關于這些,吳鎮宇的回答是:我是一個演員。再談得盡興一點,說起生活,他便說,我也只是個傳統的男人。
年少時和其他傳統的男人一樣羞澀,喜歡漂亮的高個子女孩兒。在與李婉華戀愛后,毫不遮掩,手牽手向世人宣告他們的愛情。八年后,像許多男人一樣,他遭遇失戀,八年的感情說散就散。那段時間,連同他的愛情一并離去的,還有他那只養了好多年的狗。
失去愛情和愛犬,生活還得繼續。也許傳統男人也并不全是悲痛欲絕癡心等候的。一年后,傳統男人遇上了現在的妻,之后結婚,然后繼續拍戲,等著妻子給他生寶寶。
傳統男人的生活,就有了傳統的幸福。
【走紅不過是等公交車】
近段時間,吳鎮宇開始轉向內地,與國內導演合作出演《血戰到底》,并借此到北大演講。這個頗具神經質特征的人一開始還謙虛著說自己沒有上過大學,不能說演講,只是切磋討論,可是真正說開了,卻怎么也止不住。他說:他從小就肯定自己。不是肯定自己什么都行什么都厲害,而是他自小就肯定自己不能夠做一個運動員,然后又肯定自己不是一個能把書讀好的大學生。他相信只要能肯定自己的優點和明白自己的缺點,就不會浪費力氣在一些不適當的地方。而這樣,成功就不是一件奢侈的事情。
吳鎮宇用一個很有意思的比喻形容成功,形容走紅。他說走紅就像等公交車,每個人心中都有一個目的地,想要到達。有些人家里很有錢,他們就可以乘坐自己的私家車去目的地;而有些人比較霸道,長得也彪悍,他們等公交車就不用排隊,就算插隊別人也不敢多嘴,于是等他們上去了,這趟車也就滿了,別人只能坐下一趟。吳鎮宇說:像我們這種沒什么權勢,又沒錢,長得也老實的人,就只能老老實實排隊等。不要著急,這趟過去還會有一下趟,你總會等得到。像我,這就等到了。
他說這話時,是自信的,眼神迷人。底下人在鼓掌的同時,想必也準備好了,從此耐心等待自己的那趟公交車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