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尚：背過身去看到的不只是浪漫

在國際時尚界，崇尚簡練實用和舒適性的北歐風格自成一家，恰如瑞典貿易大臣愛娃·比約林所說:“瑞典身份”就是“開放、創新、好奇心和注重品質。”這些來自斯堪的納維亞半島的國際知名時尚品牌，他們的設計故事充滿著典型的北歐色彩，從中我們也可以窺見瑞典時尚的個性和靈感源泉。

“奶爸”閑來迷設計

今年56歲的克拉斯·戈蘭·邦德利兩年前決定不干了。30多年前，他以自己的姓氏“邦德利”創立了服飾品牌，如今這個品牌在瑞典國內有120多家經銷店，年銷售額約合2億元人民幣。忙活了半輩子之后突然歸家做起“宅男”，克拉斯卻又有了新的心思。

“也許有些設計師會告訴你，他們想起來設計鞋子是因為他們缺鞋穿，這很可能是騙人的，而我是真的因為缺鞋穿，”頂著一頭散亂白發的克拉斯就像一個老頑童，不過說起這話的時候眼睛里閃爍著真誠。

克拉斯在瑞典是個名人，不僅是因為他商業上的成功，還因為他的傳奇人生。

克拉斯早年與音樂有著不解之緣。他高中畢業后的第一份工作是為唱片公司引進唱片。1979年，他創辦了瑞典第一本音樂雜志，但是“根本沒人買”。成立過一家唱片公司，但是“只制作過3首歌”。這期間，他還賣過一年洗衣粉。

克拉斯最后剩下的錢只夠買下斯德哥爾摩老城的一間地下室。他發現地下室附近堆了許多一文不值的舊衣服，本來是要被重工業企業收走擦拭機器油污的。克拉斯靈機一動，何不把這些衣服賣掉賺錢呢？于是，他成立了北歐首個二手服飾銷售公司。瑞典人當時生活比較富足，家家戶戶都有很多舊衣服，他的公司把衣服收來，賣到非洲國家或者賣給窮人。

克拉斯對皮夾克特別感興趣，但是當時收不到太多，于是他就開始自己生產，所以第一件“邦德利”牌服裝就是皮夾克。自此以后，克拉斯就徹底停辦了音樂雜志，專心經營這個品牌。

“當時很多人覺得我用自己的姓氏做品牌名稱很傻，人家喜歡有氣勢的名稱，‘邦德利’的意思差不多就是‘農民’，但是現在邦德利是個大品牌了，”克拉斯回顧說。然而，讓克拉斯萌生退意的一大原因卻是家庭中新生命的到來。克拉斯有兩個已經成年的女兒，14個月前妻子生下新寶寶，下個月又將誕子，“我覺得我應當在家當‘馬大嫂’奶爸。”但是，家庭生活的忙亂讓克拉斯始料未及，他于是在家附近租下一間辦公室，決定重新開始工作。

“我一直都喜歡運動鞋，但是沒有我想穿的。我不喜歡現在流行的那種五顏六色的鞋，穿著好像站在街角的毒販。要買顏色素一點的鞋呢，外面60%的人都在穿‘匡威’，”克拉斯談論自己對運動鞋的喜好和設計理念，“于是我翻箱倒柜找出自己所有鞋子，心想能不能把他們的特點集中在一雙鞋子上呢？”

于是就有了克拉斯創立的以“克拉斯·戈蘭”為品牌名稱的“不太像運動鞋的運動鞋”系列，今年冬季將登陸瑞典幾百家經銷店。“我不想給產品貼上‘性感’之類的標簽，只要人們感興趣，不需要背后有那么多故事，不過也許這就是它們的故事，”克拉斯聳聳肩說。

“當你什么都不想做的時候，樂趣就來了，”事實上，克拉斯特別享受當下“無為而治”的工作和生活狀態。只有他手里有那間辦公室的鑰匙，他可以在那里吸煙，放幾張老唱片聽，隨時在皮沙發上打個盹兒，也不用和下屬討論設計方案和市場戰略，“一切都根據我設想的來”。

運動鞋激發了克拉斯的靈感，他說他甚至還想做“克拉斯·戈蘭”食品、襯衫或洗發水。在他數著手指翻著眼睛說這番話的時候，你猜不透他的心里究竟有什么打算，就像他的產品宣傳冊封面上的那句話——“我納悶……克拉斯·戈蘭這會兒在干嗎？”

“我認為設計師應該更多地呆在家里，而不是四處奔波，追逐潮流。他們應該像我這樣，呆在自己的辦公室里，關掉燈，讓腦子里充滿自己的想法，”在時尚界并不是工作得越多越好，克拉斯說起他在兩年前才領悟到這點，好像有點遺憾。

“祖母菜園”尋靈感

哥德堡市中心，公路和鐵路之間的一座小花園別墅，這里是37歲的丹尼爾·曼德小時候居住的地方。今年夏天，他邀請從小一起長大的朋友們重返這片廢棄多時但仍綠意盎然的園地，開了一個盛夏派對。朋友們或坐或躺在草地上、屋頂上，或是圍坐在一起打撲克，為的是在這個園子里拍攝Elvine品牌2013年春夏產品宣傳冊。

作為品牌的CEO和首席設計師，丹尼爾說，10年前品牌初創的時候，他經常在聚會時聽取朋友們需要什么樣的衣服，從中獲得靈感。他打趣說，如今他有了自己的家庭和忙于公司業務，“朋友們就只能來拍拍照片了。”

Elvine是丹尼爾祖母的名字。她在自己的小花園里精心耕耘菜園，種下土豆或向日葵。“所有的回憶都回來了，”丹尼爾說到那次派對，臉上泛起幸福的笑容。

目前，Elvine服裝行銷歐洲14個國家，丹尼爾正考慮擴大女裝系列，并推出“創意人士請進”計劃。在哥德堡和斯德哥爾摩，丹尼爾的公司分別長年包下一個酒店房間，如果有DJ、畫家等來到這兩座城市，但沒有地方落腳，他們就可以免費住在這兩個房間里1到2個晚上。丹尼爾說，這項計劃引起了瑞典人的廣泛關注，這兩個房間幾乎每晚都有人入住。丹尼爾計劃在柏林和歐洲其他城市也開出這樣的房間。

丹尼爾的另一個計劃需要尋找類似外祖母的小屋這樣的“房源”。“有的窮人買不起房子，但是喜歡綠意環繞的環境，他們也許可以在這樣的小屋住上一兩個星期，有的畫家可能希望在這樣的住所尋找靈感，”丹尼爾說起他的設想。

“Elvine所做的一切都是源于哥德堡，”丹尼爾說，“斯德哥爾摩是座快節奏的大城市，人人都想著要表現得體面，哥德堡不一樣，這里聚集了搖滾藝人、勤奮工作的工人，有一種更加真誠的感覺。我們是‘老二’，但是我們很自豪。”

“印度情緣”跨百年

當索菲·古諾爾夫還是個八九歲小女孩的時候，每周六她都愛跟在身為INDISKA品牌CEO的母親去巡店，明亮的店堂和色彩鮮艷的服飾深深吸引了小索菲，她暗下決心，有一天要接過媽媽的衣缽，繼續開創服裝事業，就像媽媽從索菲的祖父那里接手INDISKA一樣。

“我明白，我需要付出更多的努力，雖然INDISKA是家族生意，但是本家族成員并不一定能勝任發展公司的重任，我必須證明我自己，”索菲回憶道，“但是我也不感到負擔很重，我覺得INDISKA的色彩和香氣就好像對我打開了潘多拉的寶盒。”

在采購部工作15年之后，索菲如愿以償擔任CEO。最近10年，INDISKA有了長足的發展，目前在瑞典、芬蘭和挪威總共有90家門店，門店平均面積達到300平方米。INDISKA主打明艷色彩和豐富圖案的“現代波希米亞”風格服飾和家居用品，在以質樸、簡約風格為主流的瑞典時尚界似乎有些格格不入。不過，索菲說，INDISKA堅持自己的特色，始終耕耘一片細分市場，“我們也想要擴張，但是我們永遠不會背離我們的理念和靈魂。”

具有東方神韻的INDISKA在1901年由印度傳教歸來的一位女士在瑞典創立，1951年由坦伯特家族買下。100多年來，這個品牌和印度的血脈聯系沒有間斷。這不僅是說INDISKA產品至今大多是“印度制造”，還在于這個品牌對印度社群持之以恒的貢獻。

10多年前，INDISKA和一家印度非政府組織合作，在印度南部開設了一家面向12至15歲來自貧困家庭青少年的職業學校，供他們學習計算機技術、編織和建筑等，其中許多孩子后來找到了理想的工作。INDISKA還組織受到丈夫壓迫而無法工作的印度婦女或無業寡婦生產簡單的小物件，為她們提供貸款和設計方案，她們每年能從公司相應收入中獲得分成。其它還包括對因為買不起校服而無法上學的印度孩子提供資金援助，在水資源短缺的地區建設給水工程，組織公司員工向殘疾學生捐款等。索菲說，在這類項目上，INDISKA每年大約支付幾百萬美元。

“作為生產商，我們有能力去改變問題，并確保生產過程的順利，比如在缺水地區盡可能節水并保證水源質量的穩定，”索菲提到，包括INDISKA在內，瑞典現在有32家企業訂立了“瑞典紡織業節水計劃”，致力于在生產過程中節水。

“INDISKA已經生存了111年，因為我們無損于自己的靈魂和設計風格，”索菲說，“如果我們以后來到中國市場，也一定會堅持本真。”

（摘自《文匯報》2012年9月22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