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跨界的演員不是好主編

編輯問我為什么要和陳數一起開專欄，因為她漂亮？我想了想，必須承認，有這個原因，說沒有是不誠實的，但肯定不全因為這個。和她一起聊天蠻有趣的，聊的都是“不務正業”的話題。比如：為什么那么多人愛罵漢奸？希望我們的國家變成什么樣？為什么中國電影崛起不了？干嘛非要炒作緋聞？偶爾也聊世界和平……陳數給人感覺很“正”，但私下她很“邪”。我跟她說：要“邪”就公開“邪”，你需要“糾正”，她答應了。本專欄聊天內容除在本刊發表外，相關音視頻也會在@壹讀上傳播。

林楚方（以下簡稱“林”）：我以前開過一些專欄，但都是我一個人寫，這次想搞點新意思，比如找個美女一起聊天，然后整理出來。當然，如果你愿意，音頻視頻也可以發在網上。

陳數（以下簡稱“陳”）：音頻可以，視頻呢…一我要想想。

林：有什么好想的？……怕緋聞？

陳：和你一起出現，估計不會出什么緋聞……對了，為什么想和我一起開專欄？

林：前些天，我在騰訊做訪談，有人問我最喜歡的演員是誰，我脫口而出就說是你，我覺得你特有思想……

陳：如果“有思想”是罵人的話……你也是媒體圈特有思想的。

林：不開玩笑，我相信我們可以做個不錯的示范，一個跨界對話的示范。

陳：就是聊天，對話可不敢當，我也喜歡跨界，前段時間還有網友給我留言，說我的微博很少關注同行，關注的對象都是工商界、媒體界、知識界的。倒不是覺得同行不值得關注，主要是我對同行太熟悉，而要做個好演員，應該關注更多東西，增加業外知識有助于我的職業。

林：你只想做個“好演員”？演藝圈很多人嘗試跨界發言，會更容易出名哦。

陳：任何行業都不能封閉地做，需要了解跨行業的知識，這和堅持專業精神不矛盾，但如果總在自己不熟悉的領域發言，這就有違專業精神了。

林：同意你的觀點，比如我最適合的工作就是做媒體，要是沒事跨界玩，就出問題了，比如我也跳個芭蕾……

陳：我覺得你可能跳得很好……

林：嗯，你和我朋友的結論一樣，說我可以參加全國二百舞大獎賽。

陳：那證明你很有娛樂大家的天賦。跳完之后大家都很高興，何嘗不是一種快樂？

林：其實是自嘲，一個人要學會自嘲，別太較真，包括《壹讀》創刊號，有人說好，我就說，哦，太好了，沒見過這么好的吧？要有人說壞，我就跟著說，嗯，確實挺壞的，就一堆壞人做的……

陳：自嘲背后是要自信！

林：對貴圈來說，不制造緋聞是不是代表自信？

陳：我喜歡“貴圈”這個詞……熟悉我的人都知道，陳數就會演戲。說實在話，我不會炒，也沒什么能形成緋聞的元素。

林：跟趙胤胤？

陳：那是先談戀愛，正經男友，然后成為先生，那不叫緋聞。

林：再出一個才叫緋聞？

陳：對。突然有一天咱倆被偷拍了，然后就說陳數和林楚方怎么著怎么著，才叫緋聞，我是開玩笑哈。

林：也可以是認真的……在貴圈，炒作緋聞有沒有效？

陳：有效啊。但我不愿意這么做，不是說我有多清高，你就理解為個人風格吧，但我不鄙視操作緋聞。即使在好萊塢，也有很多這樣的東西，是娛樂工業的需要。巧妙制造緋聞、營銷新聞話題，的確能增加曝光和關注。這個時代，大家會因為一部作品而深深喜愛你的概率，比我的前輩們要小太多！

林：你的經紀公司會不會著急啊，會不會催啊，陳數，你總不搞點東西，怎么才能更火啊？

陳：是有人跟我說過，要不咱們宣傳的時候做點這種（緋聞），我還是拒絕了。算了吧，這好像跟我沒什么關系，別看我演戲很自信，但要我演誰誰的緋聞女友，我絕對能演得很拙劣。

林：就把自己的領域和專業做好就行，我也不太喜歡“做新聞做成當事人那種。

陳：就說緋聞吧，無論假戲真做還是真戲假作，我都覺得非常別扭，而且很可能傷害到其他人。沒什么事情值得讓我這么做，我可以只靠我的作品，一點點地去積累。也許要花很多年，但我希望別人提起陳數時，會記住她演的戲，而不是她和誰好了，沒過幾天她又和誰好了。

林：沒什么事情值得你那樣做，這句話說的真好。

陳：其實，在每個行業不是都該如此嗎？就拿你們媒體來說，對你們的評價標準難道不是專業能力么？

林：沒錯。我相信在任何行業里，同行評議是最重要的，你就算是多知名的記者，如果不被同行認可，覺得你的作品有太多硬傷，他也不會有真正的成就感。我最在乎的還是“記者”兩字，如果大家認為我曾是個不錯的記者，我就心滿意足了，如果他們再加上一句，說林楚方主編的《壹讀》雜志還不錯，我就謝天謝地了。

陳：理解。其實，一個個體，堅持純粹專業理想，本來不難，但在我們的環境里，卻變得很難，要被很多業外因素干擾，業外因素甚至會決定你的業內工作，這是很可悲的事情。我很幸運，我只會演戲，也靠著演戲，這么活下來。

林：貴圈這樣的人多不？

陳：不多。就是因為我只知道演戲，所以挺對不起媒體朋友的，好多人說我是娛記災難，說陳數這個人就沒什么娛樂東西可寫。但我覺得這種說法淺薄不可否認，我的工作當然包含娛樂大家的功能，但我不希望我的面孔只是娛樂。

林：那得重新定義“娛樂”。

陳：可能我說的是狹義的娛樂。你能說“007系列”不是娛樂？從最老的肖恩·康納利，到后面的羅杰·摩爾，前后四個007，我還是最喜歡羅杰·摩爾，有一點風流倜儻的紳士風度，又很有尺度。

林：“娛樂”是一個很大的命題啊，沒有一個明確的標準。一部經典電影是娛樂，經典電影里的女主角不小心走光了，也是娛樂，但不管怎么定義娛樂，都需要從內心里，尊重你定義的娛樂。

陳：娛樂看起來是不嚴肅的，但制作娛樂產品的過程卻一定是嚴肅的。

林：所以，你有時會對媒體有種哭笑不得的感覺是吧？因為你覺得他們制作娛樂新聞的過程不嚴肅？

陳：我經常接受各種各樣的采訪，有時候一個戲下來，會十天半個月地接受采訪，但大多數采訪是平庸的，不會涉及任何挑戰性問題，同一個平庸的問題我要回答幾十遍。我經常會希望，你這樣的人來采訪我，讓我們的對話有點與眾不同，哪怕更有娛樂精神也好啊。我和你說過，我那段時間接受的最好的采訪，就是你當時主編的雜志派來的記者。寫得非常好，采訪在我心目中就應該是那樣的，做文字的人就應該尊重文字。

林：其實媒體行業也很復雜，并不比你們演藝圈簡單，就是我們經常說的，林子大了……

陳：什么演員都有？哈哈。其實，我也不太喜歡用媒體圈或演藝圈，這種泛泛描述來批評別人，因為人都是具體、獨立的個體，關鍵看個體是什么樣的。我進這個行業沒幾年的時候，就經過一次很深刻的反思：這個行業在很多人面前看似美好，有鮮花掌聲、有名有利，但想想，在一個國家機器運作下，它是一個微不足道的部門。

林：沒什么了不起？

陳：我只能說，自己沒那么重要。如果當你覺得自己沒那么重要的時候，你就知道自省了，你會用更加接受的態度看很多問題，而不會說：我很牛，我就這樣，我無所謂，我不在乎，這其實不好。

林：所以，無論是你、是我、是他，把宏大的敘事放在兩邊，先做好手頭工作，可以有理想，但不能總幻想。我就希望我的墓志銘寫幾個字就夠了：記者，林楚方。我相信你也一樣。

陳：演員：陳數（某某年到某某年）……

林：百歲老人哈。這樣簡簡單單最好，如果我的后人在我的墓碑上加一堆形容詞，我就出來把這些詞給改了，嚇死他們。

陳：這出戲叫《借墓志銘還魂》。

林：你當女一號吧？

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