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正恩：看上去很新

全正恩剛接任7個月就公開了自己妻子的形象和身份，而他的母親，前朝鮮第一夫人，在逝世18年后才被公開影像；2012年朝鮮直播了4次領導人活動，新聞中還出現了負面報道，而此前，他們只直播過一次足球比賽。

出生于美國的米老鼠，與孤絕于東方的朝鮮，盡管只接觸過兩次，但每次都足以在國際上掀起軒然大波。

第一次是21年前，金正日長子金正男用偽造護照前往日本迪士尼游玩，被警察發現遣送出境，外界一直認為他由此斷送了子承父業的可能。

第二次發生在一個月前。2012年7月6日，金正男接班僅7個月的弟弟金正恩把米老鼠、小熊維尼等迪士尼卡通形象，搬到了牡丹峰樂團這一國家級官方舞臺上。

演奏樂團是幾名身穿黑色超短裙、高跟鞋等“資本主義情調”服飾的年輕女子。而此前，牡丹峰樂團的文藝活動主要負責宣傳革命性和戰斗性。

坐在首排的朝鮮新任國家領導人——第一書記金正恩，旁邊緊挨著一位相貌端莊的女子，20天后，她被朝鮮媒體公布了身份：第一夫人。

此時距金正恩執掌朝鮮僅7個月，對朝鮮民眾而言，他已經是個信息透明，及作風新派的國家領袖。

此前，朝鮮民眾從未見過金正日的夫人，幾乎從未聽過金正日的聲音，更從未見過金正日沖著來自“朝鮮人民的老敵人”的娛樂圖騰豎起大拇指，還開心地笑。

對于這個也許是地球上最神秘的國度，任何國家的情報機構都無法精準判斷出其下一步將出哪張牌，任何難得一現的蛛絲馬跡，都會被狂熱地加以解讀。可眼下，金正恩上臺短短7個月間，釋放出的“猛料”之豐，反而讓人不知所措：朝鮮要怎樣？

以爺爺之名

2012年4月15日，金日成誕辰100周年紀念盛典，主席臺上，金正恩發表了20分鐘的公開演說，這是父親金正日一輩子沒做過的事。

在公開場合，全世界迄今只聽金正日開口說過一句話——1992年朝鮮人民軍建軍60周年閱兵式上，他說，“光榮屬于英勇的朝鮮人民軍”。

金日成則不同，公開資料顯示，他喜歡“到人民群眾中發表演說”。

15日當天，朝鮮電視臺公布的畫面中，金正恩演講時，眼睛始終低垂著，身子輕微地左右晃動，聲音低沉而富有磁性。

臺下一位年長的觀禮者激動得淚流不止，“說話、語速、一舉一動，長相，一切都太像金日成主席了。”

演說最后，金正恩宣布，要讓大家“共享社會主義的榮華富貴。”

一切都如此容易勾起朝鮮人對舊日的追憶。朝鮮問題觀察者公認，金正恩酷似爺爺金日成的形象，能有效幫助他短時間內樹立權威。

2010年，朝鮮官方公公布了金正恩的體型：1.75米，90公廳。年長的朝鮮入都知道，他們“永遠的主席”金日成也是如此魁梧（此前媒體報道說，由于糧食長期短缺，朝鮮平均身高不斷下降，近兩年軍隊征兵標準降到1.42米。）

不過，見過接班前金正恩的外國人——曾為金正日秘密醫治腦中風的法國醫生弗朗勃瓦·格扎維·魯，做過金正日私人廚師十余年的日本人藤本健二，金正恩留學瑞士時的同班同學們，均對媒體表示，當時的金正恩遠沒現在胖。

“他喜歡打游戲，打籃球，看007，常穿一件T恤或喬丹的籃球服，喬丹是他的偶像。”同學們如此回憶這位老同學。

眾多公開資料及媒體調查顯示，在金正恩身上打造金日成再生，恐怕是一項系統工程。

《環球時報》曾引述韓聯社報道說，金正恩留學回國后，先后六次整形。最直觀的是他讓人過目難忘的發型：頭發向后梳，將兩耳以上1英寸的地方修剪得很短。

這一造型隨即被命名為“雄心壯志”頭。眼下，平壤年輕人熱衷在理發店前排起長隊，等著剪和“第一書記”與當年“永遠的主席”一樣的發型。

不過，一位朝鮮原高官向日本NHK電視臺透露，這一造型并不是生于1982年的金正恩所喜歡的，幕僚們足足勸了一個星期，才說服他把頭發剃了。

朝鮮前高官告訴NHK，朝鮮勞動黨歷史研究所里保存了金日成大量影像資料，幕僚們經常為金正恩播放那些影像，嚴格訓練他的走路速度、說話語速、語調、甚至小動作。

在金正恩數十張接見人民群眾的照片中，他常彎下身，雙手用力握住對方的手，露出牙齒笑，這也是他爺爺當年的招牌動作。

與爸爸的不同

2008年中風后，金正日出門便總戴上一副茶色眼鏡，這一形象亦是在他統治下的全球最神秘國家的縮影——默默地注視著外部世界，外部世界卻無法看清他。

金正恩接班后，除做派酷似爺爺，他還頻頻表現出與父親不一樣的做派。

讓世人最為意外的是，2012年4月13日，載有銀河3號衛星的光明星3號火箭發射后墜毀，這是金日成百年誕辰最重頭的獻禮工程，當所有媒體在議論金正恩將做何反應時，朝鮮官方于當日凌晨便承認失敗。

這是朝鮮歷史上罕見的公布“負面新聞”，且公布得如此迅速。火箭墜毀當天，另一項重要獻禮工程——金日成、金正日父子銅像揭幕儀式，在朝鮮電視臺進行了現場直播。2012年迄今，電視臺先后直播了四次領導人活動。

這也是金正日時代無法想象的情景。此前，朝鮮電視臺只直播過一次活動——2010年世界杯，在小組賽小負巴西表現上佳后，超級球迷金正日決定破例直播下一場對決葡萄牙的比賽，但直播進行到比分0：4時，信號斷了。

煥然一新的還有新聞主播。2011年末，朝鮮新聞聯播中以“激昂體”和“戰斗姿態”聞名的女主播李春姬卸任，代之以一位20多歲，聲線平和的甜妹子。

朝鮮新聞中甚至還出現“負面報道”，那是金正恩一次赴平壤萬景臺游樂園視察，現場批評了管理人員“缺乏為人民服務的精神”。朝鮮中央通訊社公開了他的批評。

最出乎意料的新聞畫面還是金正恩夫人李雪主的大方出鏡。這位據說生于1985年的美麗女性，大約是全球當下年齡最小的第一夫人。在貼身陪同金正恩現身幾次視察活動后，她的身份及個人信息于7月25日被朝鮮媒體正式公布。

在朝鮮民眾眼中。金正恩已是透明度最高的最高領袖，金正日從未攜夫人出京任何公開場合，直到2012年6月份朝鮮媒體推出金夫人高英姬的紀錄片，人們才首次一睹前第一夫人的音容笑貌。高英姬在18年前就去世了。

此外，朝鮮還對“老敵人”表達善意。年初，朝鮮政府允許美聯社在平壤成立分社，這是西方主流媒體首家常駐朝鮮單位，也是繼俄羅斯塔斯社、人民日報社與新華社后，第四家駐朝外媒。

在駐朝外媒的報道中，金正恩一次視察軍隊，看到一個底色為黑色的籃球架后，立即要求換成白色，這才是“國際標準”。

與從未出國留過學的父親相比，金正恩身上的“國際范兒”備受關注。

法新社7月4日報道稱，2012年5月，20名朝鮮官員、學者抵達中國天津觀摩高新經濟區的運作、學習招商引資經驗，并滯留兩月接受培訓。

另外，陸續有一批技術官僚前往中國、俄羅斯等國家進修。此前，有資格出國游學的朝鮮人僅限于高干與軍方子女，以及少數運動員。

《朝鮮日報》報道，2013年，朝鮮將派12萬工人到中國務工，從事食品、服裝和軟件領域。這是朝鮮外派工人最多的一次。金正恩說，“不要因為有人偷渡逃跑，就不愿放更多的人出境工作。”

一位外國媒體記者在平壤街頭發現，路上穿短褲、松糕鞋、戴耳環的年輕女子越來越多。

將軍的腳步

這會是朝鮮版改革的春天嗎？

同樣是海歸學成歸來，子承父業的敘利亞總統巴莎爾·阿薩德，就職后也一度積極推行“改革開放”。只是，試圖從金正恩留學履歷，挖掘其革新跡象的朝鮮問題觀察者，可能會感到失望。據外媒報道，在長子金正男長年留學歐洲，浸淫“歐風美雨”，出現變化傾向后，金正日明顯收緊了對金正恩的管束。

據瑞典同學回憶，金正恩很少上課，在關于“民主、選舉”的討論課上從不發言，也從不參加同學邀請的party，唯一給人深刻印象的細節是，他的Mp3里全是朝鮮歌曲，其中朝鮮國歌“起碼聽了一千遍”。

2010年回國后，28歲的金正恩進入金日成綜合大學及金日成軍事綜合大學，學習計算機及軍事課程，隨即開始接受接班人“速成培訓”。

眼下這樣一個開明、新派的繼任者形象，獲得了更多的好感：他形象看上去更像爺爺，行事看上去比父親更親切，這讓年齡輕、資歷淺、人脈疏的金正恩可能在短時間內樹立威信和地位。

但無論如何，繼任者金正恩，都要沿著既定道路前進。據朝中社報道，針對韓國猜測朝鮮將進行“政策變化”和“改革、開放”的說法，朝鮮祖國和平統一委員會發言人6月29日表示，朝鮮一切政策旨在繼承和完成金日成、金正日的思想事業，不會有任何變化。韓國宣揚“政策變化的征兆”，暴露出對朝鮮的不良用心。

金正日生前也不喜歡“改革開放”這樣的言語，擔心信息大量涌入會招來問題。西方朝鮮問題觀察者將金正日的外交風格比喻為“蚊帳式開放”，西方的風和陽光可以進來些許，但蒼蠅、蚊子不許進。

金正恩眼下做的，只是，也只能是把“蚊帳”的洞眼開得稍微大一些。但世界還是愈來愈關注，神秘國度的年輕領導者，將帶領朝鮮走向何方？

金日成

“金日成主席建設了以人民群眾為中心的社會主義，創造了革命和建設的世界榜樣：為了人民不吝惜任何東西，以崇高的仁德政治、寬幅政治，把成千上萬的民眾抱在溫暖的懷抱里施予比天高、比海深的恩情！

“他提出了統一祖國三項原則、全民族大團結十大綱領和成立高麗民主聯邦共和國方案等光明正大的、合理的統—方案，創造了民族大團結新的經綸，把祖國統一運動加強和發展成為全民族運動；提出了關于實現全世界自主化的卓越思想和戰略策略，為社會主義運動和不結盟運動的統一團結，發展向往自主的國家的友好合作關系作出了不朽的貢獻。”

——朝鮮勞動黨中央政治局常委、朝鮮最高人民會議常任委員會委員長金永南（2012年4月14日朝鮮慶祝金日成主席誕辰100周年中央報告大會）

金正日

“朝鮮勞動黨沖破世界政治的種種風浪，一直把主體革命事業、先軍革命事業引向勝利，是金正日獨創的黨建思想和領導的寶貴結果，也是對其偉大和永恒的生命力的顯著證明。金正日闡明軍隊就是黨、國家和人民這一哲理，使黨的一切工作集中到貫徹先軍革命路線。

——朝鮮勞動黨中央書記金已男（2012年6月18日朝鮮舉行紀念金正日在朝鮮勞動黨中央委員會開始工作48周年中央報告大會）

“金正日作為金日成主席最親密的同志、最忠誠的戰友，英明領導完成主體革命事業的神圣的斗爭，把金日成主席的思想和事業不斷發揚光大。金正日同志在祖國和民族生死攸關的艱難的行軍和強行軍時期，使朝鮮軍民在血淚之岸上振作起來，帶頭開辟換了別人足以跌倒一百遍的嚴峻局面，打開了復興強盛的活路！”

——朝鮮勞動黨中央政治局常委、朝鮮最高人民會議常任委員會委員長金永南（2012年4月14日朝鮮慶祝金日成主席誕辰100周年中央報告大會）

“懷念金正日先前給予朝鮮青年的指導，我們眼中流干了眼淚，流出鮮血。慈父將軍將永遠活在我們心中。”

——朝鮮青年同盟中央委員會第一書記李勇哲代（金正日追悼大會）

金正恩

“金正恩早年在金正日的懷抱里與槍桿子結緣，把繼承和完成主體的先軍革命事業當做畢生的使命，加強人民軍成為最精銳的革命勁旅，為使祖國弘揚為世界級的軍事強國做出了特殊貢獻。金正恩懷著對兩位大元帥的崇高忠誠，以非凡的指揮藝術進一步加強和發展人民軍，向全世界弘揚朝鮮的尊嚴和威儀，是天下第一名將、百戰百勝的鋼鐵統帥。”

——朝鮮人民軍總參謀長玄永哲（2012年7月18日朝鮮人民軍官兵誓師大會）

“金正恩在最高水平上完美無缺地體現現代軍事家、現代政治家的資質和品格。他懷著用槍桿子把主體革命事業進行到底的意志，根據時代要求進一步發展和豐富了偉大的兩位大元帥的主體軍事思想和戰略戰術。由于有金正恩精力充沛的領導，在加強和發展人民軍的斗爭中展現了新的全盛期。人民軍官兵通過切身體驗更加深刻地銘記這樣一個絕對的真理：跟隨金正恩元帥的英明領導直徑前進的革命勁旅將始終只有勝利和光榮！”

——朝鮮人民武力部部長金正角（2012年7月18日朝鮮人民軍官兵誓師大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