印度女孩薩麗塔·庫杜姆在13歲那年便離開了人世,她在學校被集體安排成為“人體小白鼠”,服下某種試驗藥品;尼日利亞14歲男孩阿納斯夢想成為一名士兵,然而,試用藥品毀了他的夢想。
在西方國家,人體試藥手續健全且報酬豐厚,而在一些“窮國”,試藥者往往無法得到合理的報酬,在一些兒童藥品試驗中,監護人甚至根本就不知情。
近年來,多家歐美藥廠在印度進行了至少1600項活人臨床藥物試驗,涉及超過15萬人,4年內釀成至少1730人死亡。除了印度,秘魯、巴西、波蘭、尼日利亞等發展中國家,都成了西方醫藥巨頭發展新藥的“試驗場”。
11名兒童試藥死亡
要成為一名士兵,這是阿納斯從前的夢想。“他走路搖搖晃晃,怎么能成為士兵?”阿納斯的父親知道,兒子的夢永遠無法實現,“美國人和幾個當地醫生,給他用了那種邪惡的藥物。”
在電影《不朽的園丁》中,一個跨國制藥公司在非洲秘密進行人體測試,牽出一系列離奇的驚險故事。對于尼日利亞卡諾州的人民來說,電影中的情節離現實并不遠。去年8月,美國藥品巨頭輝瑞制藥向尼日利亞卡諾州4戶試藥家庭提供了第一批補償款。這4戶家庭中孩子的死亡與試藥有關。
卡諾州的藥品試驗發生在1996年。當時,該地暴發腦膜炎,輝瑞制藥將抗腦膜炎藥物特洛芬提供給患病兒童。一些患病兒童的家長表示,并不知道自己將孩子送去試藥,而且也沒人告知他們特洛芬此前從未在兒童身上試驗。最終,200名兒童服用了特洛芬之后,11名兒童死亡,數十名兒童殘疾。
2000年,美國媒體將這一事件曝光。但直到7年之后,尼日利亞北部政府才正式對輝瑞制藥提起索賠20億美元的民事訴訟。
為何時隔多年才正式起訴?“維基揭秘”披露,輝瑞制藥曾雇傭私人調查員,揭露尼日利亞前司法部長的“腐敗丑聞”,以迫使他取消對特洛芬試藥事件進行起訴。
2009年,輝瑞制藥和尼日利亞卡諾州政府達成協議,賠償額從20億美元減少到7500萬美元。
事實上,美國食品及藥物管理局在1997年曾批準成人使用特洛芬,但從未讓美國兒童服用。這種藥品其后被指可能導致肝部受損及死亡,1999年后在歐美被禁用。
他們一直催促我“快點”
2005年,秘魯首都利馬。眼看著兒子小法比雷齊奧腹瀉不止,母親戴安娜異常驚慌。給兒子包上最后一張尿片后,戴安娜匆忙抱著兒子直奔一家兒童公共醫院的急診室。
在那里,一名護士問戴安娜是否同意醫院使用口服液療法,這樣,他們就可以得到免費的口服液、餐飲和尿布。手頭有些拮據的戴安娜沒有猶豫。一名醫生說,這個免費療法就是服用一種用水和米做成的口服液,以免孩子腹瀉脫水。
護士遞給戴安娜一張表格,一共4頁。“我看不太懂上面的字。”戴安娜說,“但是他們一直催促我,說‘快點’。”簽過字后,醫院為小法比雷齊奧提供了兩天的治療。在這兩天中,戴安娜得到了免費的早餐和晚餐,工作人員為小法比雷齊奧換上免費的尿布,還有皮疹藥膏。兩天之后,戴安娜拿著免費的尿布和皮疹藥膏,打車回家了,出租車費都是醫院掏錢。
幾天后,小法比雷齊奧的腹瀉自動停止了,但是出現了新的癥狀。“總有些問題。”戴安娜說,“咳嗽,嗓子疼,胃口不舒服,過敏等等。”
戴安娜無意中在電視上看到一則新聞——他和兒子前去就診的那家兒童醫院正在進行口服液療法試驗。戴安娜十分震驚,馬上將自己的故事告訴了記者。
“沒人告訴我這是一個試驗。”她說,“我現在每天都在焦慮。我不知道將來我的兒子會怎么樣,國家衛生部應對此事做出調查。”
小法比雷齊奧事件在秘魯引起強烈反響,秘魯醫生協會的成員對時任衛生部部長馬塞蒂提出指控。那家醫院在140名兒童身上進行了這種口服液療法,療法中所含的部分原料由一家美國公司提供,但尚未在美國經過安全檢測。
為什么選窮國
2010年1月,13歲的印度女孩薩麗塔·庫杜姆拉暈倒在親戚家的地板上。人們迅速把她送往附近醫院,然而在到達醫院時薩麗塔已經不治身亡。
直至此時,薩麗塔的父母才知道,他們的女兒參與了一項藥物試驗。
在印度南部安德拉邦的偏遠地區,很多少女都參與了試驗。試驗針對一種人乳頭瘤病毒的疫苗,這種病毒是宮頸癌的誘因之一。試驗由美國的非政府組織“PATH”領導,并得到了當地政府支持。除了薩麗塔,還有6名參加試驗的女孩死亡,沒有人知道真正的原因。
在這個試驗中,薩麗塔的父母以及其他數百名父母,對他們的女兒參與了藥物試驗毫不知情。“沒有一個人來問我們是否同意,”薩麗塔的父親說。
據印度記者調查,試驗之前,當地政府的衛生官員來到學校,提出要給300名女孩注射疫苗,他們聲稱這是政府的項目,所以不用征得家長的同意。
2012年8月,印度政府向“PATH”出具警告信,要求其謹慎進行臨床試驗,避免再次出現違規現象。印度醫學研究委員會也暫停了該組織進行的試驗。
依據國際慣例,每種新藥在上市前都需經過三個流程:基礎試驗、動物試驗和人體臨床試驗。人體臨床試驗是新藥上市前的最后一關。
在西方國家,試藥是一項報酬豐厚的工作,很多經濟拮據的人因而成了職業試藥人。在這種情況下,試藥人會簽署《知情同意書》,了解可能的風險和責任。一旦試藥人受到傷害,往往會向藥企及醫療機構索賠上千萬美元,并屢屢能夠勝訴。
但在一些發展中國家,由于醫療水平低、民眾法律意識淡薄,試藥過程中發生問題后很難獲得高額賠償——這也許是一些跨國醫藥公司選擇到發展中國家試藥的一個原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