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今中外,孤獨是永恒的文學主題之一。孤獨是一種狀態,當一個人孤獨的時候,他的思想是自由的,他面對的是真正的自我。孤獨是一種感覺,是心累乃至心死的必然產物。孤獨者是思想者,不管他處于什么樣的環境都能讓自己心如止水,都能自得其樂。真正的孤獨是高貴的,孤獨感無處不在。從古至今,誕生了英國的《魯濱遜漂流記》、法國的《巴黎圣母院》、美國的《紅字》、西班牙的《堂吉訶德》、奧地利的《城堡》等眾多長篇小說名著。而對當代中國作家影響最大的非哥倫比亞的《百年孤獨》莫屬,《一句頂一萬句》2011年榮獲茅盾文學獎則引發了中國廣大讀者對《百年孤獨》的再度關注。
一
哥倫比亞作家加西亞·馬爾克斯的長篇小說《百年孤獨》遵循“變現實為幻想而又不失其真”的魔幻現實主義創作原則,描寫了布恩迪亞家族七代人的傳奇故事,以及加勒比海沿岸小鎮馬貢多的百年興衰,反映了拉丁美洲一個世紀以來風云變幻的歷史。作為一本深刻書寫孤獨的書,作家以生動的筆觸,刻畫了性格鮮明的眾多人物,甚至人物的生死界限被打破,活著的人像死掉一樣孤寂,而已死去的人卻擁有靈魂。在描繪布恩迪亞家族七代人的百年孤獨中,夫妻之間、父子之間、母女之間、兄弟姐妹之間,沒有感情溝通,缺乏信任和了解,大多是沒有愛的能力的人。盡管書中“愛情簡直成了瘟疫”、很多人為打破孤獨進行過種種艱苦探索,但由于無法找到一種有效的辦法把分散的力量統一起來,最后均以失敗告終:
第一代的霍塞·阿卡迪奧·布恩地亞早年開拓進取,是馬貢多的建立者。后來他沉迷于煉金術,整天把自己關在實驗室里。由于他的精神世界與馬貢多狹隘、落后、保守的現實格格不入,他陷入孤獨之中不能自拔,以至于精神失常,被家人綁在一棵大樹上,幾十年后才孤獨死去。其妻烏蘇拉作為家里的頂梁柱,晚年閱盡布恩地亞家族的她發現一切都無非是過去的重復,因此沉湎于靠回憶過去過日子,活了120歲左右,成為冷眼看世界、看家族的清醒者。
第二代的二兒子奧雷良諾·布恩地亞參加了內戰,當上了上校,是“結束一場戰爭遠比發動它要艱難”的領導者和親歷者。他一生遭遇過14次暗殺,73次埋伏和一次行刑隊的槍決,都幸免于難。他一生風流倜儻,跟17個女人生的17個兒子都無一幸免,先后暗殺身亡。當他認識到這場戰爭是毫無意義的時候,便與政府簽訂和約,停止戰爭,然后對準心窩開槍自殺,可他卻奇跡般地活了下來。他年老歸家,每日煉金子作小金魚,每天做兩條,達到25條時便放到坩堝里熔化,重新再做。他沉默寡言、悄然獨處,過著與世隔絕的孤獨日子,“他隱約知道,一個幸福晚年的秘訣不是別的,而是與孤寂簽訂一個體面的協定”一直到死。三女兒阿瑪蘭塔,愛上了意大利技師皮埃特羅·克雷斯庇,在情敵雷蓓卡放棄意大利技師與何塞·阿卡迪奧結婚后,她繼續與意大利技師交往卻又拒絕與之結婚,意大利技師為此自殺。由于悔恨,她故意燒傷一只手,終生用黑色繃帶纏起來,決心永不嫁人。但她內心感到異常孤獨苦悶,甚至和剛剛成年的侄兒廝混,想用此作為“治療病的臨時藥劑”。然而她始終無法擺脫內心的孤獨,她把自己終日關在房中縫制殮衣,縫了拆,拆了縫,直至生命的最后一刻。
第三代人中的奧雷良諾·霍塞過早成熟,熱戀著自己的姑媽阿瑪蘭塔,因無法得到滿足而陷入孤獨之中,于是參軍。進入軍隊后仍然無法排遣對姑媽的戀情,開下差回馬貢多便去找妓女尋求安慰借以擺脫孤獨,最終死于亂軍之中。
第四代人中的霍塞·阿卡迪奧第二帶領三千多工人罷工遭到軍警鎮壓,他四處訴說親歷的這場大屠殺揭露真相反被認為神智不清后無比恐懼失望,把自己關在墨爾基阿德斯房間里孤獨地潛心研究這個吉卜賽商人留下的羊皮紙手稿,一直到死他都呆在這個房間里。
第五代的小女兒阿瑪蘭塔·烏拉爾和第六代的奧雷良諾受到孤獨與愛情的折磨,發生了亂倫關系,后來阿瑪蘭塔·烏拉爾拉生下了第七代:“他是百年里誕生的布恩迪亞當中唯一由于愛情而受胎的嬰兒”,然而他身上竟長著一條豬尾巴。阿瑪蘭塔·烏拉爾也因產后大出血而死。他剛出生就被一群螞蟻吃掉。一場突如其來的颶風把整個兒馬貢多鎮從地球上刮走,從此這個村鎮就永遠地消失了。
這種孤獨不僅彌漫在布恩迪亞家族和馬貢多鎮,而且滲入了狹隘思想,成為阻礙民族向上、國家進步的一大包袱。作家寫出這一點,從而讓讀者思考造成馬貢多百年孤獨的真正原因,目的是希望拉丁美洲民眾團結起來,共同努力擺脫孤獨。所以《百年孤獨》中浸淫著的孤獨感,其主要內涵應該是對整個苦難的拉丁美洲被排斥現代文明世界的進程之外的憤懣和抗議,是作家在對拉丁美洲近百年的歷史、以及這塊大陸上人民獨特的生命力、生存狀態、想象力進行獨特的研究之后形成的倔強的自信。這個古老的家族也曾經在新文明的沖擊下,努力的走出去尋找新的世界,盡管有過畏懼和退縮,可是他們還是拋棄了傳統的外衣,希望溶入這個世界。可是外來文明以一種侵略的態度來吞噬這個家族,于是他們就在這樣一個開放的文明世界中持續著“百年孤獨”。 在小說中,加西亞·馬爾克斯融入神話傳說、民間故事、宗教典故等神秘因素,巧妙地糅合了現實與虛幻,展現出一個瑰麗的想象世界,是拉丁美洲魔幻現實主義文學的代表作。
1980年代中期的中國,沒有一個文學青年不知道《百年孤獨》,每個作家的夢想都是寫出一部中國版《百年孤獨》。當年的中國作家們甚至各大學中文系學生都言必稱《百年孤獨》、“魔幻現實主義”、“文學爆炸”……其影響之巨可見一斑。對中國當代文學來說,馬爾克斯和他的作品有著“開天眼”的功效,影響了整整一代作家和讀者。早在1986年著名作家莫言就坦言:“《百年孤獨》提供給我的,值得借鑒的,給我的視野以拓展的,是加西亞·馬爾克斯的哲學思想,是他獨特的認識世界、認識人類的方式。他之所以能如此瀟灑地敘述,與他哲學上的深思密不可分。我認為他在用一顆悲愴的心靈,去尋找拉美迷失的溫暖的精神的家園。他認為世界是一個輪回,在廣闊無垠的宇宙中,人的位置十分渺小。他無疑受到了相對論的影響,他站在一個非常的高峰,充滿同情地鳥瞰著紛紛攘攘的人類世界”。 在中國,中文版的《百年孤獨》曾經出現過好幾個版本:1984年《百年孤獨》同時出現了上海譯文出版社和北京十月文藝出版社兩個譯本,1991年上海譯文版本轉由浙江文藝出版社出版,另外還有1993年出現的云南人民出版社版,但這些中譯本均未得到正式授權。經馬爾克斯正式授權、根據其指定版本翻譯的未做任何增刪的中文版直到2011年6月才首次由南海出版社出版發行,但這并未影響中國讀者的持續閱讀和專家學者的深入研究。各地大學、科研機構組織編撰的多種外國文學名著和外國文學流派教材,均對《百年孤獨》贊賞有加。在對《百年孤獨》的孤獨主題論述比較獨到的,有兩本書的觀點值得一提。2001年楊慧林、張良村、趙秋棉主編的《外國文學閱讀與欣賞》認為:“馬爾克斯熱衷于揭示人類一種基本的情感體驗——孤獨。在他的小說中,孤獨不僅僅是一種情緒,它成為人類一種生存狀態。在作家精心營造的 ‘馬貢多’小說世界里,我們仿佛窺見了似曾相識的卡夫卡式的孤獨、絕望、等待與無助。這里有政權的孤獨、民族的孤獨、個人的孤獨、歷史的孤獨。作家旨在對人類的孤獨進行深沉的反思,從而指出國家、民族打開封閉的藩籬,團結起來,走向未來的拯救之路”。“孤獨是《百年孤獨》無所不在的影子,它附著在每個人物身上,籠罩著小鎮馬貢多,與之相隨的是對宿命的恐懼,對生存的絕望”。而2006年黃嵐、王乙主編的《西方現代主義文學流派》則認為:“《百年孤獨》的基本主題是孤獨,‘孤獨’是作者用以反映一種社會性的精神特征。布恩迪亞家族的一代又一代,盡管相貌各異、膚色不同、性格各有差異,但從他們的眼神中,一望便可辨認出這一家族特有的、絕對不會弄錯的孤獨神情”。“在布恩迪亞家族中,孤獨的惡習周而復始,代代相傳。他們之間缺乏信任,互不了解,沒有共同的思想和相通的感情。這種孤獨使人冷漠、絕望,在親人之間筑起無形的墻,甚至將兄弟姐妹也化為仇敵;這種孤獨導致了愚昧、落后、保守、僵化的局面,使人離群索居、與世隔絕、緬懷往昔、停滯倒退甚至造成家族的衰敗和消亡”。
二
中國當代著名作家劉震云的長篇小說《一句頂一萬句》講述了楊百順和養女巧玲及其兒子牛愛國三代人的曲折的命運歷程,并從小人物的生存中折射了中國最底層的老百姓的活得累與心的孤獨。小說的故事主線很簡單,前半部寫的是過去:孤獨無助的楊百順失去唯一能夠“說得上話”的養女巧玲,為了尋找,走出延津;后半部寫的是現在:楊百順養女巧玲的兒子牛建國,同樣為了擺脫孤獨尋找“說得上話”的朋友,走向延津。一出一走,延宕百年。小說中所有的情節關系和人物結構,所有的社群組織和家庭和諧乃至于性欲愛情,都和人與人能不能對上話,對的話能不能觸及心靈、提供溫暖、紓解仇恨、化解矛盾、激發情欲有關。話,一旦成了人與人唯一溝通的東西,尋找和孤獨便伴隨一生。為了擺脫這種孤獨和累,書中的人們努力制造著聲響和熱鬧。于是“喊喪”,便成了書中主人公楊百順崇拜的職業。“噴空”(胡侃), 便成了他的兄弟楊百利看來最有趣的事情。這是中國廣大老百姓日常生活的孤獨,人和人溝通困難,知心話難說,知心朋友難找。為了在精神上有所寄托,人們樂此不疲地追尋“一句頂一萬句”的身影。
作為一句話的“一句頂一萬句”,是當年林彪為了恭維毛澤東說的,指向的是政治。據1993年出版的《毛澤東在湖北》一書載:有一次,針對林彪最先提出、在“文化大革命”中更加盛行的稱毛主席的話“一句頂一萬句”的說法,毛澤東向工作人員說:“人的一句話怎么能頂一萬句呢?一句話就是一句,不能是一萬句,不能頂,更不能頂那么多。我的話怎么可能有那么大力量,那不是神了嗎?這不是唯物主義,也不是辯證法”。 而作為長篇小說的“一句頂一萬句”,是2009年劉震云發表在《人民文學》上的篇名,指向的是生活。劉震云本人談及《一句頂一萬句》說:“痛苦不是生活的艱難,也不是生和死,而是孤單,人多的孤單”。 “小說要描述的是一種中國式的孤獨感和友情觀——一個人特別想找到另一個人,找他的目的非常簡單,就是想告訴他一句知心的話,可人找人難,話找話亦難”。 當代著名文學評論家雷達認為:盡管小說的人物為了一句話,為了找“說得上話的人”而奔走,而流浪,但作為一部40萬言的長篇小說,《一句頂一萬句》到底要表達什么,仍是一個必須進一步探究的問題。大凡真正的好作品,有獨特發現的、有深邃意味的,或人人心中有、個個筆下無的作品,總是很難歸納和命名的。《一句》也是如此。在我看來,這部作品其實是表達了人的無法言傳的,卻像影子一樣跟著人的孤獨和苦悶;表達了人的精神上的孤立無援狀態;于是人希望說得上話,希望解除孤獨,希望被理解,希望得到人與人的溝通和溫暖的撫慰。就像趨樂避苦是人的本性一樣,世上人人都孤獨,永遠都處在擺脫孤獨的努力之中,以至不惜人為地制造某種虛假的響動和聲音。北京師范大學文學院張清華教授認為:《一句頂一萬句》的名字中暗含了一個意思,即“一句”和“一萬句”之間的關系:一句可以抵得上一萬句,反過來,一萬句也不見得能頂上一句。它隱喻了主人公楊百順和他沒有血緣關系的外孫牛愛國一生的處境與命運:與所有的人都“說不著”。他們都非常執著地生活,卻總是碰壁;他們非常向往與他人的溝通,但得到的卻總是欺瞞和捉弄。不過,他們終究還是走出了不同的人生軌跡,楊百順的一生完成的是一個“出走”的命題,而牛愛國完成的是“尋根”或“歸來”的命題。這是非常有意思的安排。小說用了兩個鄉村底層人物的人生與命運軌跡,完成和傳達了這樣一個主題:在中國農業社會和文化的結構性存在中,盡管有表面上溫情脈脈的宗法倫理關系,但這個結構中有根本悖反的一面,即每個人在這樣一個環境中的最深刻的“孤獨感”——這種孤獨用河南延津一帶的方言來說,就是“說不著”。
俗話說得好,一個人找另一個人難,一句話找另一句話更難。由于人心難測和誠信缺失,能夠找到說貼心話、溫暖靈魂的朋友并不多,身心陷入無邊無際的茫然和疲憊,每個人物都飽受“在路上”的孤寂、貧寒的折磨。大家互相折磨,缺乏最起碼的誠意。書中的兩個主人公,楊百順和牛愛國,頭上都戴著“綠帽子”。因為他們跟他們的老婆之間沒話,老婆與給他戴“綠帽子”的人,倒能說到一起。再如賣豆腐的老楊與趕大車的老馬表面上是好朋友,實則不然,因為二人實際上“說不著”。楊百順與毫無血緣關系的繼女巧玲父女情深,因為兩人“說得著”。 曹青娥(巧玲)與拖拉機手侯寶山之間的默契,話不多,卻心心相印。牛愛國走滄州與“老李美食城”的老板娘章楚紅一見鐘情,牛愛國才知道和女人說的著是怎么一回事。意大利牧師老詹在延津傳教傳了40多年,只認他鄉為故鄉,到死前只發展八個信徒,因為無人“說得著”孤獨而死。楊百順從“本名”楊百順——“信教名”楊摩西——“從妻名”吳摩西——“偶像名”羅長禮的更名,更把從小崇拜“喊喪”偶像羅長禮卻無緣“喊喪”的坎坷孤獨表現得纖毫畢現。
《一句頂一萬句》的時間跨度較大,從民國開篇講起直到現在的七十年的兩次尋找——楊百順和外孫牛愛國各自尋找背叛了自己的妻子及奸夫以報仇,但那只是一種“假找”,后來發現他們真正要找的,是一句貼心窩子的話。為了這句話,他們寧可流浪天涯,踏遍異鄉。主線固然比較單純,但圍繞主線的副線不少,出場的人物有好幾十個,枝枝蔓蔓生出的故事難以計數。但不管故事如何眾多,其內含的指向具有一致性,那就是書中的每一個人都在尋找自己需要的那一句話。若說真正的一句頂一萬句,在這本講述老百姓自己故事的書中,也許只有兩句話可以擔當得起,一句是楊百順人生失意開始怨恨馬家莊趕大車的老馬追根溯源想的那句話“平時說一千句壞話無礙,關鍵時候說人一句壞話,就把一個人變成了另一個人”,一句是羅安江的遺孀何玉芬說的那句讓牛愛國震動的話 “日子是過以后,不是過從前”。體現的是民間智慧,飽含的是生活哲理。當代著名編劇宋方金認為:《一句頂一萬句》是一部脫掉衣服的書。生存和死亡從來就不是問題。如何生存和如何死亡也非終極問題。人類所遇到的終極問題是孤獨。作者在這部書里,孤身一人游歷了孤獨。我們將在這部書里發現,一個人的孤獨不是孤獨,一個人尋找另一個人、一句話尋找另一句話才是孤獨。百年孤獨是民族的孤獨,而作者書寫的,是個體和群體的孤獨,是一輩子的孤獨,是生靈孤獨。這也是作者“脫掉衣服”來寫作的深遠意義。因此這是一部超越時間和世紀的生命之書。
三
作為中外兩部書寫孤獨的名作,由于《百年孤獨》和《一句頂一萬句》內容龐雜、線索多元、人物眾多,要讀出點感悟對讀者無疑是個嚴峻考驗。
作為魔幻現實主義文學的代表作,《百年孤獨》醞釀達十數年之久,1965年開始創作,1967年6月阿根廷南美出版社首先出版,在拉丁美洲乃至全球引起巨大轟動,被譽為“再現拉丁美洲社會歷史圖景的鴻篇巨著”、“值得全人類閱讀的文學巨著”、“當代的《堂吉訶德》”。該書也成為世界暢銷書,至今已被翻譯成37種語言,全世界印數超過2000萬冊。1982年加西亞·馬爾克斯獲得諾貝爾文學獎,奠定世界級文學大師的地位,很大程度上是憑借《百年孤獨》的巨大影響,從而被世界文壇譽為“作家們的作家”,《百年孤獨》更是被奉為“小說中的小說”、被譽為“值得全人類閱讀的文學巨著”,是20世紀公認的世界經典文學巨著。2011年南海出版公司的中文正版《百年孤獨》出版僅半年來,銷量就超過100萬冊的熱銷,說明這部對我國幾代讀者都產生深遠影響的作品,至今仍葆有旺盛的生命力。
而作為近年來中國長篇小說創作的重要收獲,《一句頂一萬句》是中國當代作家劉震云2006年至2008年創作了三年的小說,首發《人民文學》2009年第2、3期,長江文藝出版社2009年3月推出單行本,是近年來的中國長篇小說暢銷書之一,目前已發行了40萬冊。繼2009年9月榮獲第七屆茅臺杯人民文學獎長篇小說獎后,2011年9月榮獲第八屆茅盾文學獎。授獎詞認為:《一句頂一萬句》建立了極盡繁復又至為簡約的敘事形式。通過塑造兩個以“出走”和“還鄉”為人生歷程與命運邏輯的人物,形成了深具文化和哲學寓意的對稱性結構,在行走者與大千世界、蕓蕓眾生的緣起緣盡中,對中國人的精神境遇做了精湛的分析。劉震云繼承了“五四”的文化反思精神,同時回應著中國古典小說傳統,在向著中國之心和中國風格的不懈探索中,取得了令人矚目的原創性成就。這種崇高的評價對《一句頂一萬句》、對劉震云來說是當之無愧的。
四
加西亞·馬爾克斯認為:“小說是用密碼寫就的現實”。仔細看過被譽為“拉丁美洲的百年孤獨”的《百年孤獨》與被譽為“中國人的千年孤獨”的《一句頂一萬句》的讀者,可能都會想一個問題,究竟誰比誰更孤獨,是前者寫透了民族孤獨還是后者寫透了個人孤獨更具孤獨魅力。其實世界上沒有最孤獨,只有更孤獨。正如中國現代著名作家朱自清的經典名句:“熱鬧是他們的,我什么也沒有。”
參考文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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責任編輯 尹 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