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馮退休了,準確地說是內退。其實,老馮年紀不是很大,才五十出頭。
退休前,老馮雖然官不大,但好歹也算個領導。老伴說,這下好了,多年的“少年夫妻”終于熬成“老來伴”了。可是沒幾天,老馮就坐不住了。上班的時候東奔西走慣了,讓他閑著好比是坐牢籠。他出門就更不容易:走路吧,他嫌累;騎自行車呢,他那皮球般的將軍肚挺在那兒著實難為他;打的吧,架不住天天出去幾趟,那不是挖老同志的“心肝”嘛。正好這個時候,老馮的朋友處理一輛二手車,價格也不貴,于是,老馮便動了開車的念頭,便把車買了回來。
這老頭別看年紀不小,可是個說一不二的主,說學就學。車剛到手,他憑著以前的一點三腳貓的功夫就開始勤學苦練。每天早上5時左右,他就出門,因為這時路上車少人少,最重要的是交警同志還沒上班,對于他這樣的學車新手是最佳時機。加上老伴作陪,自然是功夫不負有心人,很快老馮拿到了駕照。
雖然車是開順溜了,但上路還是考驗,用老馮的話說“咱石油工人怕過什么”。于是,“英勇無畏”的老馮拿到駕照的第二天就在正常時段把車開到馬路上了。老伴自然是不放心,只能無怨無悔地繼續陪練。這一路下來,常常是老馮一腦門子汗,老伴也不輕松,心揪著不說,還得眼快嘴快,隨時現場指揮。這車是學會了,老兩口卻出了不少汗,這笑話也鬧了不少。比如,老馮在上坡時上不去還連連倒退,差一點碰到了后面的車上。人家下車理論,他還振振有詞,嫌對方跟得太緊。要不是老伴攔著和人家說好話,他恐怕要繼續用大嗓門和人家一決雌雄;過路口時,綠燈亮了,車卻熄了火,任憑后面的喇叭響成一片,老馮的汗流了一臉,這二手車也不買賬;老馮好不容易把車發動了,前面又變紅燈了。這一折騰,老馮除了賠著笑臉看交警同志敬禮也沒別的招了。
類似的事情舉不勝舉。于是,每次周末家庭聚會,老馮的“糗事”便成了全家津津樂道的話題,當然都是善意的。女兒一句:“這精神高度緊張看來還有利于減肥呢,我看你肚子見小。”外孫女那邊討好似的鉆進老馮的懷里:“姥爺,明天我帶你去開碰碰車吧,那車好開還不怕撞。”
如今,老馮的車技終于在他的勤奮和家人的打擊中提高了,幸福的退休生活也真正開始了。他先是成了樓道里那些老太太的免費司機,人家一句:“大兄弟,去趟百貨商場,行嗎?”沒等人家說完,老馮忙不迭地答應,怕說話晚了人家反悔不去了。
這“人民”都服務了,自家人還用說?從此,老馮成了全家最忠誠的車夫,當然包括當初那個萬般“冷嘲熱諷”的女兒——我。
說到這兒,大伙明白了吧,老馮就是我家老爺子。于是,我經常接到電話:“快點下樓,給你送了老家的特產。”等我出門,老爺車和可愛的老頭老太太早就等候著了;要不就是我正上班呢,突然來電話:“我們快到你單位門口了,快出來,今天下雨了,給你送把傘。”不善表達的我感動得只有傻笑的份了,可是還沒等我笑完,老頭一打方向盤、一踩油門,撂下一句:“走了,我還要拉你媽去超市,回來了我還要去打牌。”
看來,老馮退休之后的“車夫”生活還是很幸福的,我們自然更幸福。
編輯/木非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