偉大的覺醒（上）

《帆船上的酒神狄俄倪索斯》

約公元前6世紀下半葉

（上接封三）

同樣是瓶畫，雅典的《阿喀琉斯與埃阿斯對弈》生動多了。荷馬史詩中的兩個英雄——阿喀琉斯和埃阿斯正在下棋，但他們沒有忘記自己的本職——軍人，因此即使在娛樂也緊握武器。而更令人贊嘆的是花瓶的藝術成就，雖然兩個人物的表現手法仍舊嚴格執行埃及繪畫法則“正面率”，但畫家顯然力圖表現出兩個人面對面時該有的樣子。他畫出阿喀琉斯左手一小部分而把其余部分隱藏到肩膀后面。這變化很小，但卻無疑是一場藝術上的山崩巨變——他勇敢地打破了傳承千年的埃及古老繪畫法則，讓之后的瓶畫更為精美。而這，當然是時代造就的——古希臘首個哲人泰勒斯因為預見日食而聲名大噪；公元前528年的印度，佛教誕生；公元前518年，畢達哥拉斯創立學派；公元前512年，《孫子兵法》橫空出世；本世紀末，孔子廣聚門徒，儒家初具規模……公元前6世紀是哲人輩出的時代，他們點亮了整個人類文明的天空。

公元前5世紀真的很煩——世界文明最發達的亞歐大陸各種大小戰爭從未停歇，很多美術作品被毀，好在戰火停息時藝術家臨摹了一些作品。這才使得我們有機會領略最負盛名之作，例如雕塑家米隆的《擲鐵餅者》復制品。是的，米隆表現的是這位運動員恰好要擲出鐵餅的一剎那。好吧，他是你的教練，你跟著他向下屈身，向后擺動手臂，使出最大力氣，緊接著旋轉一周，憑借轉體運動帶來的那股力量，將鐵餅飛擲出手。哦，一個地道的希臘式鐵餅投擲法讓你成為了冠軍，全場為你歡呼。什么？鐵餅沒扔多遠？為什么？對了，忘了告訴你，這尊雕像不是體育明星的“劇照”，而是米隆為了達到驚人的表現效果而臆造的藝術形象。事實上，只要你認真盯著他看，就不難發現埃及繪畫法則“正面率”的影子——從最能顯示各部位特征的角度來“組合”成看起來挺像的人體雕塑。至于它是否跟真的擲鐵餅動作一致，那無關緊要。呵，不是運動征服了米隆，而是米隆征服了運動。

當古希臘熱衷于瓶畫和雕塑的時候，意大利亞平寧半島上的伊特魯里亞人埋頭創造著獨特的文化，在母獅之墓中出土的公元前470年前后的壁畫《狂歡者》就是真實的寫照，他們用造型寫實、富有裝飾效果的畫面，來表現春天播種季節人們的歡樂和對未來收獲的祈禱，這熱烈的氣氛和紅暖的色彩一下子掃除了陵墓的陰森與恐怖。

公元前4世紀依舊很煩，“格外動蕩”是描述該世紀特征唯一恰當的詞。但蘇格拉底、柏拉圖、亞里士多德、孟子、莊子、商鞅、考底利耶等出現了，再加上傳說這時候在馬棚里降生的足以讓宇宙為之激動的嬰兒——耶穌，他們隨便哪個名字都讓這個世紀光彩奪目，他們爭先恐后地出場好像就是為了印證“亂世出英豪”這句至理名言 。

（陳鐵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