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2:數字出版業的學術新紀元?

李爽，現居倫敦，英國威斯敏斯特大學傳播學博士。研究方向：傳播與社會學、新聞學、圖書出版。

在2012年1月下旬，來自《出版人周刊》的新聞再次引起英國出版業對數字出版的新一輪討論，也許這將被視為學術界的數字出版新開端，也許這也是再一次重新回顧數字出版方向的時候。

在2012年1月初，蘋果電腦公司在紐約召開主題會，其中最重要的議程是，以iTunes模式為樣本，發展自己的電子教科書平臺。而這一計劃被認為是對現有教材出版社的重大威脅。但在此后的兩周內，蘋果公司極其有把握地宣布了系列合作商，包括霍頓-米夫林-哈考特、培生、麥克勞-希爾在內的教科書出版公司都進行了與蘋果電腦的聯手，從而多少打消了業界對蘋果電腦這一計劃的疑慮。

學術書的蛋糕有多大

在對蘋果電腦重提全面進軍教材出版界的電子化市場這一商業行為進行評估時，回顧一下這兩年教材出版界電子化現狀十分必要。

按照John Cox國際顧問公司的定義，電子課本包括以下三種類型的內容：（1）課程內容本身；（2）必備讀物；（3）推薦閱讀。在英國，大學的課本不是必買的，有很多其他來源，比如期刊或者學校的數據庫等，而這與美國大學必買教科書是不一樣的。也因此，英國大學本科的教科書市場并不像美國那么大，人均支出也就是每年120～130英鎊（2003年數據）。而最新數據表明，英國大學本科教科書開支是2.2億英鎊（2008年數據），而這樣的支出，因為整體英國經濟情況變糟而逐年下降。但另一方面，英國的本科大學生數目在過去10年來有了長足的增長，從1400萬增長到1800萬。同時，政府對英國大學的撥款卻逐年下降，教育經費比例從39.6%到2009年的37.7%。所以，在教科書這一行業，機會與風險并存。

因為教科書行業的利潤低和激烈競爭，在該領域投資的大多是實力雄厚的出版社以及出版集團，比如培生教育集團、麥克勞-希爾教育集團、麥克米倫出版社、泰勒＆弗朗西斯出版社、牛津大學出版社、Sage出版社等等。這些出版社本身有著雄厚的實力，一方面，自己不斷加大投資，加快其圖書電子化的進程，以獲得更豐厚的利潤保持行業領先地位；另一方面，各出版社也不吝抓住與外界合作的各種機會，比如與亞馬遜Kindle、WH Smith的kebo 、索尼電子平臺、谷歌的電子圖書館以及蘋果的電子平臺的合作，開發各種版本的電子圖書以及銷售渠道。就此而言，與現有的教科書出版巨頭合作以及這些巨頭的轉型，一樣存在機會和巨大的不確定性。

由于電子技術的發展，新一代學生的學習方法也產生了變化。比如他們對課本的需求，不再是純粹的文本或打印本，他們也習慣在線學習，越來越依賴動畫、播客、PPT等多種形式，并看重包括增加注釋、在線家庭作業、自我評估、視頻會議等互動功能，這些需求對現有的課本模式無疑提出了新的技術挑戰以及投資改造工程。而這些需求隨著技術的發展在不斷日新月異，甚至有可能在出版商增加了一種新功能，但市場需求已經過去，從而被無情淘汰，整個投資完全滯后。

此外，教科書的發行渠道以及供應鏈也有著相應的變化。比如現在泰勒＆弗朗西斯出版社給市場提供了電子課本租賃市場，即學生可以租某書或者某個章節，但這樣的計劃并沒有在整體教科書市場上大行其道，也跟并沒有很多大學圖書館的參與有關系。而電子課本租賃的定價甚至是電子課本的定價都是一個問題，并沒有形成出版行業的共識。

蘋果要切哪一塊

在史蒂夫·喬布斯的傳記里，作者沃爾特艾薩克森曾寫到，喬布斯有一個每年投資80億美元的雄偉計劃，以保證蘋果公司順利進入電子教科書的市場。該計劃包括聘請著名的教科書作者重新編寫教材、使用其iPad的功能等細節。喬布斯在世時，也積極組織與包括培生教育出版集團在內的世界級出版集團會面，會談合作的可能性。這個計劃有一個目標：在2015年，美國中學體系的K12有最少四分之一的學生會在課堂里使用電子移動設備進行學習，這意味著最少400萬份的銷售額。而蘋果，無疑是看中了這個市場份額。

電子教科書最顯著的特點是擁有多項功能，而這些功能將已有的文字進行了立體化，從而最大限度地節省了學生時間，并生動清楚地進行了知識傳遞。比如，生物學教科書可以顯示細胞內部結構的立體圖像，用手指輕點詞條，可以立即查看解釋或連接到書中其他地方，也可以重點標示有關的精要內容。跟其他軟件相似，電子教科書還可作即時更新，并將筆記自動轉成學習卡或其他輸出形式，方便復習。目前電子教材的定價為14.99美元或以下，主要是高中階段的教科書。

談到未來發展，蘋果電腦將普及電子教科書至所有年齡的學生，同時在免費電子書出版軟件iBooks Author中設置自訂模板，幫助作者自創電子教科書，教師也可以用該軟件制作課堂教材。同時，蘋果擴充了大學教材免費分享計劃iTunes U的規模，大學教師可全面實行網上教學，中小學教師亦可在iTunes U分享教材。

在現有的iTunes U上，蘋果把已有的網絡大學和各大學網絡公開課程集結，使用者現在已經可以方便地瀏覽從英國的開放大學的莎士比亞研究課程到美國杜克大學的化學課程，這其中很多是免費的課堂教授片斷。另外，iTunes U也提供了大學以外的有關學術機構和學術組織的鏈接以及介紹，方便學生尋找更多的資料和得到職業化的支持。

是新的蛋糕還是毒藥

對于教科書的電子化進程，一直是樂觀者和憂慮者并存。英國女校聯盟（Girls’ Schools Association，GSA）主席路易斯羅賓遜（Louise Robinson）表示，未來學生可以通過智能手機和電子書，“隨時隨地”閱讀教科書。而和單純的閱讀書本相比，使用智能手機和電子書（還有平板電腦），學生們能學到更多東西。學生們可以依照教師上課的主題，通過智能手機查閱相關信息，不論課堂的主題是什么，都能查到相關內容。當然，羅賓遜也強調，教師仍然必須指導學生如何利用新科技查閱課程內容和信息。

如果你知道羅賓遜供職的女校聯盟是由全英國最頂尖的179所私立女校組成，你就明白她代表的是聯盟內的那些私立女校的利益。對于這些每年學費高達1萬英鎊的學生來說，花費500英鎊在iPad或者智能手機上，從而替代原有的5鎊到10鎊的課本，當然不會是一件大事。

但更多的憂慮者擔心蘋果和各大出版商這樣的合作，對教科書的數字化不遺余力地推廣，實際上會在所有學生中劃出更深刻的貧富鴻溝，窮學生如果不能用電子教科書，那么同理，班上的富裕學生也應該禁用，不然就會進一步加深學習知識的門檻。

另外，長期使用電子教材，雖然在短時期內可以鞏固學生的知識水平，但在某種程度上，是以其閱讀能力為代價的，原來通過閱讀把文字轉換為圖像的思維能力在此被直觀的圖像閱讀所替代。這樣下去，直接導致的是新一代學生的傳統語言能力下降，閱讀水平容易停留在簡單的階段。

誰在分蛋糕

除了蘋果電腦，另一家數碼公司Inkling也試圖進入電子教材市場。據愛范消息的評論， Inkling 旨在打造互動性和浸入性電子書的科技公司。公司初創時的五十多人團隊包括程序員和教學法專家，并與兩大教材出版社麥克勞-希爾教育集團和培生教育集團進行合作，采用銷售分成的模式，產品則使用iPad平臺。由幾家大出版商合資創建的電子教材移動終端 Course Smart 是另一家電子教材參與者，其出版的圖書幾乎涵蓋大學所有的學科門類，但其資源大多僅從閱讀視覺上還原圖書的內容，用戶購買的只是質量上乘的PDF文檔，通過iBook 或者 PDF Reader 呈現出來。

除了像蘋果電腦、Inkling這樣的高科技公司，原有的教材出版大鱷們，比如培生教育集團和麥克勞-希爾教育集團等公司這些年來一直在尋求自己的電子化出路。比如和高科技公司合作，自己制作電子教材等等。這種合作，除了是內容的重新制作和改造，也有擴充已有的銷售渠道和市場推廣等多重原因。

數字教材市場的規模和盈利能力，在2012年，出版界和高科技界也許會得到一個不再模糊的答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