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上突現“鄧肯”號
爵士一行回到“鄧肯”號上,船員們熱烈歡呼,迎接船主歸來。爵士、門格爾、巴加內爾、羅伯爾,甚至少校,都激動得熱淚橫流,大家熱烈擁抱!先是慶幸,后是狂歡。地理學家像孩子似的又蹦又跳,還拿起大望遠鏡瞄準逃走的兩只獨木舟,嘴里“噠噠噠”地叫著。
但是,當船上人員一看到爵士和旅伴們衣衫襤褸,骨瘦如柴,面容憔悴,如木乃伊般的模樣時,心中立刻涌起深深的酸楚感。3個月前,滿懷希望出來尋找遇難船員的勇士,現在個個都像死后的幽靈飄進游船,令人敬佩,又讓人感慨!
這時,爵士把疲勞和饑渴丟在一邊,立即問奧斯丁:“船怎么會開到這里來呢?”
“這是您信上的命令呀!”奧斯丁莫名其妙,“信不是您寫的,但是您親筆簽的名。”
“那封信是一個叫彭·覺斯的流犯送給你的嗎?”
“不,是一個水手,叫艾爾通,曾在‘布列顛尼亞’號船上當過水手長。您命令我立即離開墨爾本,把船開出來……”
“不是叫到澳大利亞東海岸嗎?”爵士急躁地說。
“不!是新西蘭東海岸呀!”奧斯丁瞪大眼睛說,“我沒看錯!倒是艾爾通要我把船開到澳大利亞東海岸的。他說信寫錯了,您是要我把船開到吐福灣,和你們會合的!”
“信還在嗎?”少校問。“在,我去拿來。”一會兒奧斯丁回來了,把信遞給爵士。爵士接過信就念:“令湯姆·奧斯丁速速啟航,將“鄧肯”號開到南緯37度線穿過的新西蘭東海岸!……”巴加內爾奪過信件一看,說:“天呀,真的是新西蘭!”
“乖乖,總算沒把我們調到中國東海岸去呢!”少校一說,大家笑得前仰后合。地理學家臉上掛不住啦,扭頭跑下梯子,又爬上前甲板。突然腳下被絆了一下,趕緊伸手拽住一根繩子,卻拉響甲板上那尊大炮,“轟”的一聲巨響,嚇得從梯子上滾了下來,不見了。
大家趕緊把學者抬上來,少校要給他脫衣檢查。巴加內爾突然坐了起來,紅著臉說:“不能脫!絕對不能脫!”趕忙把衣服捂得更緊,動作快得出奇!
“現在看來,您的粗心都是天意呀!要不我們可能都完了!您是由于什么樣的離奇聯想和神差鬼使的精神錯亂,把‘澳大利亞’寫成‘新西蘭’呢?”爵士問。
“哎呀!那……我就是個糊涂蟲、荒唐鬼呀……”學者一臉無奈。大家也不再追問了,反正歪打正著,否則大家恐怕都見上帝了。真是人在做,天在看,好人有好報呀!等其他人都回艙房后,爵士和門格爾問奧斯丁:“湯姆,你接到命令,不覺得奇怪嗎?”
“奇怪呀!但我只能執行命令!所以離開墨爾本時,我還嚴守秘密,等船開到大海里,才向船員宣布。艾爾通一知道……”“艾爾通!他在船上?”爵士很驚奇。
“對!爵士。他一知道船向新西蘭航行,就逼我改變航向,還鼓動船員造反,所以我把他關在甲板下一個房間里,有人監視著。”
“好樣的!”爵士拍拍湯姆的肩膀,大加贊賞。
待大家吃完早飯后,爵士宣布艾爾通還被扣在船上,要馬上審問。大家一時非常激動!說這真是惡有惡報,時候已到!
審訊流犯艾爾通
艾爾通出來了,他的眼睛暗淡無光,牙齒咬得緊緊的,即沒有驕傲的神情,也沒有屈辱的樣子。到爵士面前,就交叉著胳臂,安閑自在地等著問話。
“艾爾通,”爵士說,“我們又見面了,沒想到吧?”艾爾通嘴唇稍微動了一下,臉上泛起一陣緋紅,固執地一句話也不說。“說話呀,你還有什么說的?”爵士又問。
艾爾通往窗外看了一眼,然后從容地回答:“我沒什么說的,被你們抓起來了,您想怎么辦就怎么吧。”因為必須知道哈利·格蘭特和“布列顛尼亞”號的情況,爵士壓住怒火,溫和地向艾爾通問話。然而艾爾通擺出一副死豬不十白開水燙的樣子,一聲不吭。
“艾爾通,你是有罪的。我最后再問你一次,你愿不愿意回答我的問題?”
艾爾通轉過頭來,說:“爵士,我如果有罪,應由法院來證明。不過,即使倫敦的法官對我也沒辦法。誰說我想劫取這只船?您懷疑,可以,但您沒有證據!”爵士還是耐心地說:“我是來找人的,只要你一句話,也許就能救他。至少你肯告訴那兩個可憐的孩子吧?”
艾爾通遲疑了一下:“不,爵士。我不說!你把我吊死好了!”口氣很強硬。
“吊死!”爵士怒不可遏,然后又冷靜地說:“到前面碼頭,我就把你交給英國官方。”
“太好了,我求之不得!”說完,安閑地走回房間。大家都感到憤慨和失望。
爵士沒法感化艾爾通,37度線上也沒有其他陸地了,現在只能打道回府!門格爾建議把船開到塔爾卡瓦諾灣,它在37度線上,在那里補充必需品后,南行繞過合恩角,由大西洋的航線開回蘇格蘭。爵士同意后,游船立刻加大馬力,向塔爾卡瓦諾灣行進。
當初出發時,個個滿懷豪情,現在又個個垂頭喪氣,連樂觀好動的巴加內爾也變得沉默、沮喪,甚至比別人還傷心。最可惡的是艾爾通!大家恨不得把他扔進海里喂魚!這時海倫夫人要求和艾爾通談談。爵士知道妻子十分聰慧,便點頭同意。
3月5日,艾爾通被帶到海倫夫人的房間。兩位女客和艾爾通談了一個鐘頭,一無所獲。海倫夫人不死心,第二天親自到艾爾通房間,單獨和這個流犯頭子談了2個鐘頭。爵士在外面焦急地等待著……海倫夫人終于出來了。爵士趕緊迎了上去:“他說了嗎?”
“沒說,但是想見見你。”
“啊!你成功了!你有沒有許過他什么諾言?”
“我只答應叫你盡一切可能減輕對他的處罰。”
“好,現在讓艾爾通立刻來見我。”
艾爾通的自述
艾爾通很快被押送到爵士面前。“你想跟我一個人說話嗎,艾爾通?”爵士說。
“是的,不過,如果少校和巴加內爾先生在場,也許更好。”艾爾通說。少校和巴加內爾立刻到場。“現在你說吧。”爵士說。艾爾通說:“爵士,按慣例訂合同或談判,都要有證人署名。請兩位先生來就是這個意思。今天向您提出的是一個交換條件的談判。”
爵士為了大局,對艾爾通這種不識高低的態度忍了。“交換什么條件?你想得到什么好處?”爵士抓住要點問。“是這樣的,您當然不肯這樣就放我,所以我想一個折衷辦法,就是把我放到一個荒島上,再給我點必要的東西,我將在那里懺悔我的行為!”
爵士沒想到是這么個建議,想了一會兒說:“如果我答應,你會把知道的都告訴我嗎?”
“是的,爵士,我用人格擔保。如果騙您,我在荒島上逃不掉。”艾爾通的話叫人無可反駁。接著他又說,“不管您是否同意,我都要如實預先告訴您,關于格蘭特船長的事,我知道不多,對您尋找線索幫不了大忙。”爵士和少校非常失望,巴加內爾始終不動神色地聽著。最后他又補一句:“所以這次交換條件,對您有利的較少,對我有利的較多。”
“我接受你的建議。我們相信你,你把所知道的都告訴我們吧。”
“各位先生,我確實是‘布列顛尼亞’號上的水手長的艾爾通。1861年3月12日離開格拉斯哥的,在太平洋上跑了14個月,想找塊陸地建蘇格蘭移民區。我和格蘭特船長性格合不來,經常吵架。我不服氣,就想叛變,奪取那只船。因此,1862年4月8日,在大洋洲西海岸,我被船長丟到一個荒島上。后來遇到一批逃犯,就入伙,并化名為彭·覺斯,做了流犯頭子。1864年9月,我到了那愛爾蘭人的農莊,在那里等待時機,想劫到一只船。2個月后,你們來到農莊時,讓我知道了格蘭特船長許多情況,我決定要把你們的船弄到手。此后發生的一切都是我精心安排的。要不是巴加內爾先生寫錯了字,我的陰謀就得逞了。以上就是我的情況。你們還有什么要問的?”艾爾通說完,習慣地交叉著膀子在那里等著。
“你知道格蘭特有什么考察計劃嗎?”少校問。
他曾想到新西蘭考察,但我在船上的時候沒來,后來可能來過,這與信件上說的失事日期很吻合。”
“好,你兌現了諾言,我也要兌現我的諾言。我們要商量一下,放哪個小島合適。”
“隨便,哪個島都行,爵士。”艾爾通說完,在兩名水手的看守下退了出去。
“現在誰也不知道格蘭特船長在哪里了?”爵士失望地說。
“不!我知道!”巴加內爾興奮地說,“艾爾通的話證實了我的想法。我寫錯一個字救了大家的命,那是我寫信的時候,登載康登橋慘案的《澳大利亞新西蘭日報》掉在地上,把報名的后一半aland露出來,我心里突然一亮:它正是‘新西蘭’(zealand)的殘字。”
然而爵士只“嗯”一聲,少校還譏諷說:“這純屬主觀臆斷!”巴加內爾不想爭辯,把對信件的新解釋念給兩位聽聽:“1862年6月27日,三桅船‘布列顛尼亞’號,籍隸格拉斯哥港,沉沒于風濤險惡的南半球海上,靠近新西蘭陸地,兩水手和船長格蘭特到達此島,不幸變成蠻荒絕地之人。特拋下此信件于經……及緯37°11'處。請速予救援,否則必死于此。”
聽完,爵士和少校都覺得不錯。巴加內爾又說:“37度線上幾個地方都沒有找到,新西蘭的概率就比較大了。”這點特別引起了兩個朋友的注意。
凄厲的呼救聲
不久,全船人都知道艾爾通沒說出任何對尋人有用的信息,都非常郁悶。現在的任務是選擇一個荒島,把艾爾通丟下去了。巴加內爾和門格爾查看地圖,在37度線上有一孤島,叫瑪麗亞泰勒薩島,它離新西蘭810千米,是個絕對荒僻小島。艾爾通同意在那個島上過遠離人群的生活,因而“鄧肯”號就向瑪麗泰勒薩島行駛。
2天后的下午2點,水手望見了瑪麗亞泰勒薩島,它像條大鯨浮在海浪上。5點,門格爾看到島上有股輕煙飄起,于是問學者:“先生,它是座火山嗎?”
“不清楚。”學者回答說。晚上9點,島上出現一片紅光,一團火在黑暗中亮起來。
“不像是火山噴發。”門格爾說,“看!又有個火光出來了!還在晃動哩!”
“肯定是土人,看來不能將艾爾通送去當食物呢。”學者說。
“對,我們答應給他生命,說話要算數。”爵士說。
11點了,大家都回房休息了,只有值班水手在忙碌著。這時,睡不著的瑪麗和羅伯爾來到樓艙頂,伏在扶攔上,凄然地望著灰蒙蒙的海面。羅伯爾說:“姐,不要失望。約翰船長要把我培養成一名海員,和他一起去找爸爸!我一定要把爸爸找回來!”
瑪麗把弟弟緊緊摟在胸前,熱淚噴涌而出。瑪麗想到爵士夫婦、門格爾船長和所有朋友的俠義心腸,便有千萬種情懷在心里奔騰著。“約翰先生沒放棄嗎?”她問。
“沒有。他說爵士和夫人不肯讓你離開,要把你當親女兒。你是女孩,可以接受他們的好意,不接受反而不好。但我不行,我是男孩,‘男兒當自強’,這話爸爸經常對我說。”
“好弟弟,要是爸爸聽到這番話,該多高興啊!但是爵士和夫人的恩情怎么報答呢?”
“這不難!我們永遠愛他們,尊敬他們!如果需要,就為他們去死!”
“不,要活著!活著才能為他們做更多事!”瑪麗吻著弟弟的額頭。
這時黑暗中突然傳來“救人啊!救救我呀!……”聲調沉郁而凄厲。
“姐!你聽見了嗎?有人呼救!”羅伯爾說。兩人趕緊趴在欄桿上,在夜色深沉的海面上尋找。但什么也沒有。瑪麗聲音顫抖地說:“我……我也聽到了,像……有人求救!”
這時又是一聲撕心裂肺的呼救聲傳來,太真切了,以至姐弟倆同時大聲呼應:“爸爸!是爸爸嗎?……”瑪麗一下暈倒了。
“救人啊!”羅伯爾大叫起來,“姐姐啊!爸爸啊!快救人啊!”
(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