吸引更多美國學生來華留學對中國教育的影響

在前幾篇文章中，我們跳出了教育系統，分別就吸引更多美國學生來華留學對中國政治、文化、社會、經濟四個領域的影響進行了論述。本文將回到教育系統內部，分析吸引更多美國學生來華留學對中國教育的影響。考慮到本課題的委托方和受眾都是教育界從事國際教育的專家和內行，對吸引更多美國學生來華留學對中國教育產生的影響可能比筆者更為清楚，鑒此，筆者在此不作詳細深入的探討，僅勾勒幾點與本課題有關的想法。

一、提升中國高等教育國際化水平

自上世紀80年代中期起，中國有一批知名大學先后提出創建世界一流大學的計劃和目標。遺憾的是，20多年過去了，中國內地的大學離世界一流大學的標準似乎還有不少距離。當然評價過程中有很多衡量指標，我們在此僅涉及國際化這一個指標。

根據教育部公布的有關數據，筆者進行了計算，2009年在中國普通高等學校中學習的外國留學生比例僅為1%①；上海外國留學生規模名列全國第二，僅次于北京，2009年在上海普通高等學校中學習的外國留學生比例僅為6.2%②。顯然，中國高校的國際化水平與其他發達國家相距甚遠。如果將中國個別高校與外國個別高校相比，差距可能更大。例如，2008年，在復旦大學學習的外國留學研究生占研究生總人數的比例為4.6%，是上海各高校中比例最高的，但與哈佛大學的35%、麻省理工學院的37%、斯坦福大學的33%、劍橋大學的52.8%和牛津大學的63%相比，顯然差距還很大（見表１）。

中國香港各高校的外籍留學生也相當多，僅以香港科技大學招收的研究生為例，外國留學生就占了1/ 3[1]，生源主要來自北美洲、歐洲、大洋洲、亞洲等區域的20多個國家。2011年5月23日，英國高等教育研究機構ＱＳ（Ｑｕａｃｑｕａｒｅｌｌｉ Ｓｙｍｏｎｄｓ）公布2011年QS亞洲大學排行榜，建立僅20年的“90后”香港科技大學一躍登上“亞洲第一”的寶座，力壓排第13位和16位的建校百年的內地高校北京大學和清華大學[2]。香港科技大學的突出成就與高度的國際化水平是否有關？這值得我們大家深思。

同樣，在杰出人才的培養上，中國大學的差距也很明顯。改革開放30余年來，中國雖然培養出了一大批為選送國的建設作出卓越貢獻、對華友好的優秀人才，但在國家元首、諾貝爾獎獲得者等各領域最高成就獲得者中，卻鮮見來華留學生的身影。曾有學者做過不完全統計，世界各國現任國家元首中有95人有留學經歷，其中留學法國的25人、英國21人、美國19人、留學中國的僅1人（短期進修）。在具有留學經歷的現任國家元首中，亞洲、非洲國家的元首就占了60多人，而他們主要留學于歐美國家。以英國為例，僅牛津大學就培養出包括英國前首相撒切爾夫人、前首相布萊爾、美國前總統克林頓在內的數十位各國政府首腦；劍橋大學也培養了數位英國首相以及包括新加坡前總理李光耀在內的多名世界政界精英。這兩所名校還培養出100多位諾貝爾獎獲得者以及眾多文化界、科學界名人④。我們希望隨著中國高等教育國際化進程的加速，將會有越來越多的杰出人才從中國大學的校門走出。

二、促進中國高等教育的多元化

自現代大學產生以來，為適應社會的變革和發展，高等教育不斷擴大職能，從最初的教學職能，隨后增添了研究職能，最后延伸出服務職能，從而形成了全世界認同和遵循的高等教育三大職能——教學、科研與服務。可以看出，高等教育職能是隨時代的變化和發展逐漸擴展的。然而，在知識經濟時代，尤其是伴隨著全球化的滾滾浪潮，各國人民興起了前所未有的跨國交流與流動，致使各民族文化在全球范圍內進行碰撞、交流、融合和創新。為促進各國民眾的了解和理解，避免各民族文化在碰撞中產生誤解和沖突，近年來，國際高等教育界一些學者建議為高等教育增添第四個職能——溝通。各國大學的校園是最適合、也是最有條件承擔這一職能的場所。在各種社會組織機構中，沒有一種機構像大學一樣，能聚集來自全球各個國家和地區的具有不同文化、國籍、民族、種族、膚色、倫理、價值、宗教、傳統、語言等背景的年輕人。正是經過共同學習和生活，各種各樣的學生群體在一起交流不同的文化，了解和理解各自的民族習俗，使他們原本狹小的視野變得開闊，進而讓彼此互相尊重、共同成長。而中國學生在同外國學生的交往中，借助對國外文化的理解與比較，可以對自己的文化有更深層次的認識，同時也從國外文化中吸取靈感和經驗，以達到融合與創新。因此，接納外國留學生是促進世界各民族溝通的有效方法之一。英國劍橋大學副校長伊安·萊斯利說：“教育國際化讓各國學生相互走動求學，從中發現文化的差異。各種不同文化背景的學生，由于思維差異引發更深入的思考。就像基因，多樣性越大，品種越優良。生源多樣性也一樣。”[3]這種多元化的氛圍使大學當之無愧地承擔起世界各民族溝通的職能。

三、提高中國高等教育的學術水平

如果說上文提及的國際化與多元化是針對來華外國留學生而言，那么吸引更多美國留學生尤其是美國正規留學生，有助于提升中國高等教育學術水平。美國的學歷生和半年或以上的進修生基本上集中在漢語、經濟與管理、文學、中醫、中美關系等中國傳統文化以及與中國政治、經濟有關的具有明顯目的性與功用性的學科，中國大學總體上缺少對美國學生的吸引力，尤其是在基礎性、前沿性及新興學科方面更與美國大學有很大的差距。

據筆者參與的一個由九三學社上海市委課題組承擔的2010年有關上海高校留學生教育管理人員對外國留學生的課題調查和筆者對全國主要“985工程”院校負責美國留學生教育管理的工作人員對美國留學生的課題調查，盡管兩項調查問卷設計的內容與問題數量不同，然而兩項調查的受訪者都把中國大學的教學質量列為影響外國留學生，尤其是美國留學生來華學習的首要因素（見表2）。值得注意的是，筆者調查的二十幾所頂尖的“985工程”大學和“211工程”大學中，竟然沒有一個美國留學生在中國大學的工科和理科專業領域中學習，可見，提高中國大學的課程與教學質量刻不容緩。為達到吸引更多美國留學生的目的，就必須加大中國高等教育的改革力度，提高教學質量，這兩者是高度相關的。值得提出的是，我們發現的問題從中國政府最高層中得到了證實與認可。2011年4月25日，胡錦濤總書記在清華大學百年校慶大會上發表的重要講話中著重強調：“從總體上看，我國高等教育還不完全適應經濟社會發展和人民群眾接受良好教育的需求，同國際先進水平相比還有明顯差距。提高質量是高等教育的生命線，必須始終貫穿高等學校人才培養、科學研究、社會服務、文化傳承創新的各項工作之中”。[4]

除了提高中國高校教學質量加大中國高等教育的改革力度，通過申請美國聯邦教育部資質認證，在一定程度上可以推動和協助中國大學辦學質量的改善和水平的提高。從美國聯邦教育部有關國外大學申請資質的法律依據、規定、條件與要求等技術層面來看，中國目前幾乎所有2000多所大專以上的公立和私立大學都具備申請條件，并符合美方設定的教育層次和管理能力。然而，關鍵在于包括中國在內的所有外國大學在申請美國聯邦教育部資質認證時，必須將學校所有院系的有權授予學位和教學計劃的最新專業目錄提交審核。這就對中國大學提了供一條外部的質量控制渠道，使有意申請美國聯邦教育部資質認證的中國大學至少在教學計劃與培養規格上與美國的標準接軌，從而更加規范化和專業化。

四、加強中國大學的管理能力

創建世界一流大學，不僅要有一流的教學和科研，還應該包括一流的管理，后者是前兩者成功的支撐和保障，它們都是現代大學制度的組成部分。如果中國大學能夠成功申請到美國聯邦教育部資質認證，至少可以在以下兩方面有助于增強中國大學的管理能力。

（一）完善中國高校的學生貸款政策和發放模式

自上世紀90年代中期，中國明確實行社會主義市場經濟后，高校也全面舍棄了計劃經濟時代的免費政策，開始實行收費制度。伴隨著學費制度的改革，中國高等教育也開始實行學生助學貸款制度。作為新中國成立以來的新生事物，教育主管部門在摸索改革過程中，組織國內專家和學者對國外發達國家行之多年的學生貸款制度進行了大量考察和研究，在推出一系列學生貸款政策和計劃中吸收和借鑒國外許多經驗和做法，為中國近十年的高等教育發展作出了巨大貢獻。

遺憾的是我們對國外學生貸款制度的研究基本上只限于對理論、政策與實踐的介紹。如果中國大學能夠成功申請到美國聯邦教育部資質認證，就可以據此有資格不出國門直接參與到美國大學管理學生貸款的操作層面。如前文介紹的，中國大學一旦通過美國聯邦教育部的審核并獲得資質認證后，在法律上會形成一種委托代理關系。就有資格獲得所有相關法律和政策文本，據此全權管理在中國大學留學的美國學生的貸款申請、審核、管理、發放等事宜。這種全面參與的直接管理實踐，將為中國大學深入了解美國高校的學生貸款制度和模式提供一個前所未有的機會，從而對完善中國高校學生貸款政策和發放模式起到不可估量的作用。

筆者提出這個問題目的是想借助中國大學直接參與管理在中國大學留學的美國學生的貸款申請、審核、管理、發放的實踐，快速提高中國大學的信息化管理水平。根據筆者的觀察，美國聯邦政府設計的美國大學學生的貸款申請、審核、管理、發放的實踐已做到精細化、高效化和程序化，整個過程都是采用網絡信息化管理。該程序包括一系列的運行說明、操作手冊和工作軟件，并且定期對參與該項目管理的中國大學代表進行培訓。如果中國大學能夠成功申請到美國教育部資質認證，將免費獲得這一套前沿的信息化管理技術。中國大學可以通過學習和借鑒理論、技術和管理方法，結合實際情況，建立自己的科學管理體系，大幅度提高信息化技術管理水平。

（二）提高中國大學信息化技術管理水平

高等教育的第三個職能——服務，不僅是指高等教育對社會的服務，也包括大學里各級各類行政管理人員教學和科研的第一線服務。這種服務要同時具有專業性和高效性。盡管中國大學信息化管理水平比社會其他部門可能較高，然而與歐美發達國家的大學相比，其信息化管理水平還是較低的。

注釋：

①根據教育部《2009年全國教育事業發展統計公報》和教育部《2009年來華留學生簡明統計》的數據計算得到。

②數據來源：《上海市中長期教育改革和發展規劃綱要（2010-2020年）》。

③④資料來源：中國高教學會外國留學生教育管理分會編《來華留學教育管理研究（2009）》，003-024頁。

參考文獻：

[1]樊建平.香港高校研究生培養優勢及其借鑒[J]，教育與現代化，2007（2）.

[2]亞洲大學排行榜公布港科大力壓港大首次名列榜首[EB/OL].http：//www.chinadaily.com.cn/hqgj/jryw/2011-05-23/content_2693369.html，2011-05-23.

[3]中外大學校長論壇：生源多樣利于激發創新[EB/OL].http：//news.xinhuanet.com/mrdx/2006-07/15/content_4836457.htm，2006-07-14.

[4]胡錦濤.胡錦濤在清華百年校慶大會上發表重要講話[EB/OL].http：//www.china.com.cn/photochina/2011-04/25/content_ 22430578.htm，2011-04-25.

編輯：王俊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