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英國著名女歌手莎拉·布萊曼近日表示,自己將在太空引吭高歌——已“購買到一張俄羅斯太空飛船的船票”,將搭乘俄飛船前往距離地面400公里的國際空間站,在那里度過12天。如果一切順利,她將于2015年10月成行。
布萊曼是跨界名流,不僅是世界級歌手,也是聯(lián)合國教科文組織命名的“和平藝術家”,享有極高知名度。俄羅斯2008年曾宣布,自2009年底起不再接受太空游客報名。因此,這一消息很快引起轟動。
然而,雪片般的報道口徑卻很不一致:有人稱布萊曼一旦成行,將成為第四名太空游客,也有人說是第五、第八、第九名;有人說,第一次平民太空游,是2001年的美國人丹尼斯·蒂托,也有人說是1986年的克里斯塔·麥考利夫,還有人說是康斯坦丁·費奧克蒂斯托夫。如果此說成立,太空游客升空的時間則可推早至1964年10月12日。更有人說是美國飛行員羅伯特·懷特,這名貨真價實的飛行員在1962年6月17日突破美國航空航天局“80公里高度以上即算航天飛行”的極線,被認定為“宇航員”。更夸張的說法,將中國明代的萬戶當作“第一個太空游客”,這樣“平民太空探索”就可追溯到16世紀了。
孰是孰非?要解讀這個問題,恐怕先得分清平民宇航員、非專業(yè)宇航員和太空游客3個概念的區(qū)別。
明朝人萬戶是首個太空游客?
所謂“平民宇航員”,應指并非受雇于軍方或國家航天機構,而具備平民身份的宇航員。這些宇航員原本的身份可能五花八門,但在被選拔參加官方太空飛行活動后、實際進入太空前,應受到與普通宇航員一視同仁的正規(guī)宇航訓練,從基本素質上講,和專業(yè)宇航員并無太大差別。
按照這個標準,中國明朝人萬戶是不符合的:這位“宇航員”姓名不詳,記載不全,其事跡最初出現(xiàn)于1909年10月2日出版的《科學美國人》雜志243頁約翰·沃特金斯撰寫的文章。中國典籍并無相應記載,且“萬戶”系姓名還是官職也不得而知;如果萬戶系官職,則他是明朝現(xiàn)役軍人,并非平民;其“太空探索行動”剛起飛即以失敗告終,未達到國際航空聯(lián)合會“距地面100公里以上為太空”的標準,連太空都沒進入,自然算不上“平民宇航員”或“太空游客”。
俄羅斯人康斯坦丁·費奧克蒂斯托夫也不算。
沒錯,他是宇航員。1964年的“東方”號飛船將他送入太空達24小時17分3秒之久,他還創(chuàng)造了第一次3人同行、第一次載人軟著陸、第一次在飛行中不穿宇航服等紀錄。作為宇航員,他的經(jīng)歷充滿傳奇,甚至可說無與倫比:衛(wèi)國戰(zhàn)爭時曾是偵察員,被德軍抓獲后押上刑場槍斃,卻僥幸未死歸隊;戰(zhàn)后,他成為俄羅斯航天巨匠科羅廖夫的高足,載其上天的“東方”號正是他參與設計的。此后,他還相繼設計了“聯(lián)盟”、“進步”兩大系列的客、貨運飛船,至今仍在使用。有人稱“沒有康斯坦丁就沒有國際空間站”(因為后者的客貨運如今都倚靠他設計的飛船)。
如前所述,他是不折不扣的宇航專業(yè)人士,畢生從事宇航事業(yè),宇航知識甚至比大多數(shù)宇航員還要多得多。2009年11月23日他去世時,俄羅斯媒體的確稱他是“第一位平民宇航員”,但這個“平民”,強調的是他無黨無派的身份——整個蘇聯(lián)時代,他是惟一一名登上太空的非黨員。
那些駕駛X—15飛機,以飛行員身份獲得宇航員資格的美國人也不是“平民宇航員”:他們是軍人,且和普通宇航員一樣受雇于航空航天局,執(zhí)行的是官方任務,所謂“業(yè)余”,僅指他們以飛行員身份客串了一把“太空游”而已,且美國的記載不無水分——按照美國航空航天局的標準,離地面80公里以上就是太空,因此共有8人、13次“太空飛行”,但國際航空聯(lián)合會的標準是100公里。
大名鼎鼎的克里斯塔·麥考利夫本來可以成為第一位平民宇航員:她是普通教師,因里根總統(tǒng)“要送平民上太空”、“第一名太空平民應該是教師”的倡議,從1.1萬名同行中脫穎而出,計劃在航天飛機上為數(shù)以百萬計的美國、加拿大學生上“太空文化課”。但她并未能真正升入太空:1986年1月28日,她乘坐的“挑戰(zhàn)者”號航天飛機起飛僅73秒就宣告解體,機上7人全部遇難。麥考利夫未能真正進入太空,因此嚴格地說不算宇航員。即便那次飛行成功,她也只能被稱作“平民宇航員”而非“太空游客”,因為她執(zhí)行的是官方正式太空飛行任務,且在被選拔后接受了嚴格的專業(yè)化培訓。
此后,美國一度擱置了平民宇航員計劃。直到2007年8月8日,另一名教師巴巴拉·摩根搭乘“奮進”號航天飛機升空,完成了21年半之前麥考利夫未竟之業(yè)——作為平民登上太空,作為教師完成第一次太空授課。這位教師原本和麥考利夫同時被選中,并作為麥考利夫的替補有機會登上“挑戰(zhàn)者”號。“1·28”事故后,平民宇航員計劃被凍結,她只得回去任教。但1998年她重返美國航空航天局受訓,并最終完成升空。嚴格地說,她的“平民宇航員”成色并非很足,因為重返航空航天局后她受訓長達9年之久。
布萊曼真是“下一個”么?
美國航天飛機業(yè)已退役,取而代之的新型載人飛船尚未試飛。近期,俄“聯(lián)盟”系列仍是國際空間站的惟一客運交通工具。在這種情況下,俄羅斯也好,其他國際空間站合作伙伴也罷,都不太可能給私人太空游開太多綠燈。
不過,太空游愛好者也未必沒其機會:美國商業(yè)火箭公司SpaceX2010年成功發(fā)射并回收了一艘無人太空飛船,成為全球第一家實現(xiàn)飛船升空——回收的商業(yè)公司。其首席執(zhí)行官穆斯特宣布,10年內(nèi)將把火星游做成“白菜價”——50萬美元就可飛個來回。不過,這家公司的飛船實驗屢屢受挫,能否如愿就不好說了。
還有人打起了“飛機航天”的主意:建造像X—15那樣能飛100公里太空的超高音速飛機,讓游客“曲線宇航”。然而,這種飛機商業(yè)化建造存在許多技術門檻,且X—15的“飛機宇航員”所受訓練其實不亞于正規(guī)宇航員。這條路對普通太空迷而言,恐怕更不好走。
在莫斯科舉行的記者招待會上,布萊曼還提到,希望自己不但是首位進行太空旅行的專業(yè)音樂人,同時也是第一位在太空演唱的歌手。
布萊曼的具體行程將由俄羅斯聯(lián)邦航天局和國際空間站共同決定。布萊曼已經(jīng)通過了相關的心理和身體檢查,在結束2013年的巡演后,她將在莫斯科的宇航員培訓中心接受6個月的訓練。
負責私人游客訪問太空的公司沒有透露布萊曼為此行支付的費用。上一位太空私人游客支付的費用是5000萬美元。
“太空游客”知多少
所謂太空游客,應滿足以下幾個條件。
首先,他必須是平民;其次,必須是非專業(yè)宇航員;第三,他應是花錢購買了商業(yè)性太空飛行“船票”,而并非由官方出錢,從事任何官方性質的使命。
盡管早有人提出“太空游”概念,但真正成為可望可即的目標,卻是從2000年才開始的。
這一年,經(jīng)濟吃緊、手頭拮據(jù)的俄羅斯通過聯(lián)邦航天局,宣布正式開展“平民太空旅游”服務,只要體檢合格,并繳納2000萬美元(后來漲價)“票價”,就可搭乘“聯(lián)盟TM”飛船到空間站一游。迄今成行的太空游客共有7位。
第一位“顧客”是美國富商丹尼斯·蒂托。
這位意大利后裔在2001年4月28日搭乘聯(lián)盟TM—32升空。
蒂托曾是美國航空航天局噴氣推進實驗室成員,但從事的是無人飛船研究,并未受過正規(guī)宇航員訓練,且升空時退休已近三十年,退休后主要從事投資業(yè)務,當宇航員的機會是“花錢買的”。他在升空前只接受了有限的訓練語。
第二名太空游客是南非IT新秀馬克·沙特爾沃斯。
他升空時間為2002年4月25日。和蒂托一樣,他也是非專業(yè)人士、花錢上天,升空前僅進行過7個月應急訓練。在太空他和曼德拉以及14歲南非癌癥少女福斯特對話。沙特爾沃斯是迄今最年輕的一位(時年29歲)。
第三名太空游客是美國傳感無限公司董事長雷格里·奧爾森。
他是一名材料學家,2005年在國際空間站從事了大量材料試驗。時人的評價是“在太空材料試驗方面具有專業(yè)水平”。
第四名是美籍伊朗裔女企業(yè)家阿努謝赫·安薩里。
她2006年升空,在國際空間站呆了9天。有人認為,她不能算完全的“太空游客”,因為她曾幫助歐洲航天局進行了4項官方實驗。
第五位是匈牙利裔美國人查爾斯·西蒙尼。
他曾是微軟工程師,WORD之父,2007年4月8日升空,在太空呆了19天。他是第一個享受“漲價”待遇的太空游客(漲了500萬美元),也是第一個允許在太空開菜單的(自備豐盛套餐,并由太空船帶上國際空間站和其他宇航員分享)。他在2009年3月26日再次升空,成為絕無僅有的“二進宮”太空游客。
第六位是美國人理查德·加利奧特。
他是著名游戲“創(chuàng)世紀”系列的設計者和開發(fā)者,對太空游感興趣系家族傳統(tǒng)——他父親歐文·加利奧特是專業(yè)宇航員。因此,他成為惟一出生于宇航員世家的太空游客。2008年10月12日搭乘俄“聯(lián)盟”TMA—13升空,累計在太空停留12天。
第七位是加拿大人蓋·拉里伯特。
他是加拿大著名的“太陽馬戲團”老板,代價最高(據(jù)說花了5000萬美元),還差點“上不了船”——原本2009年9月30日的“聯(lián)盟”TMA—16飛船留給哈薩克的一個位子因其出不起錢而放棄,拉里伯特替補登船,并成為第一個在太空扮小丑的游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