糾結的私房片

一塊心病

在一次電話大吵后，馮瑤決定和吳洛離婚。三年了，吳洛還堅持待在家鄉那個小縣城報社，放棄馮瑤辛辛苦苦給他在北京找的工作。

當初兩人是祼婚，又沒孩子，離婚沒什么可分割的，但馮瑤有件糾結的心事：那就是自己和吳洛拍的床戲片。

剛領到結婚證時，馮瑤被愛情沖昏了頭，聽從了學過攝影的吳洛的擺布唆使，和他拍下了所謂夫妻私房片，其實也就是性愛片。

以前拍片那是甜蜜的小插曲，如今要離婚了，馮瑤多了心眼兒：萬一吳洛把這些不堪入目的東西放到網上，或者傳給她未來夫婿怎么辦呢？

其實，馮瑤想離婚除了吳洛堅持不來北京這個原因以外，還有兩個重要原因：一是北京近年離婚率攀升，看周圍女友都在紛紛沖出圍城，馮瑤的膽子也大了；二是她遇到了趙建南，趙建南是北京當地人，日本留學歸來擔任建筑工程師，事業發達、儀表堂堂，還是單身，對馮瑤電眼頻頻、早生曖昧，馮瑤心里不免長了野草。

趙建南出生于書香世家，門風謹嚴，自己又是穿著制服、體面的國家公務員，如果吳洛真把自己的私房片給泄露出去……馮瑤想想都后背發冷。

在關系沒有糟到無法收拾的時候，馮瑤決定索要，吳洛說：“我的電腦東西那么多，不知道放哪兒了，你不是拷貝了嗎？”

之前馮瑤是有一份拷貝版，但隨著對吳洛感情的淡漠，她早刪了——萬一被誰無意中看到，在小圈子里的震動不會小于陳冠希艷照門事件。

馮瑤好聲好氣地央求吳洛把它刪掉，說讓人看到不好，吳洛沒好氣地說：“我會那么不小心讓人看到嗎？我早刪了。”

馮瑤的心還是懸著，誰能知道吳洛刪還是沒刪，那才一百多MB的視頻隨便就能復制到一個地方，就算檢查了他的私人電腦也沒有用。馮瑤真后悔，當初為什么會讓吳洛抓住這么大個“小辮子”，如果吳洛把他自己的臉上打上馬賽克，然后傳播出去，那她馮瑤以后就別想再做人了。

馮瑤要求離婚的話，因此一直沒敢理直氣壯地說出來，她不敢激怒吳洛。

新歡舊愛

馮瑤一邊懷著心病，一邊小心翼翼地與趙建南交往著，趙建南一直以為她未婚呢。馮瑤當初和吳洛結婚，只是領了紅本，沒請客辦席、沒購置房產、沒四下相告，跟沒結婚沒多大區別。

馮瑤在趙建南面前挺自卑，相貌、家世、事業能力如此出色的男人，她為什么要在吳洛后面遇到呢？她極力討好迎合趙建南，心想萬一哪天他知道她結了婚，也好用感情基礎來度過被甩的危機。

像戀人一樣交往了一個月，馮瑤旁敲側擊地要求趙建南帶她去他家看看，把她帶給他父母，這樣才算認可了她，她心里才有底。

趙建南說：“急什么？先享受一下戀愛時光嘛，多了解了解。”

馮瑤心虛了，再了解下去，萬一了解出她還有丈夫，這可怎么收拾？和吳洛離婚的事，不能再拖了。

馮瑤打電話向吳洛柔聲細語地說：“吳洛，我們相隔這么遠總不是個事，我有個建議，我們先分開吧？這樣也不耽誤你的終身。”

吳洛那邊炸開了：“你是找了相好的吧？想離婚直接提。”

如果不是對方掌握著她的“把柄”，馮瑤早就直接提離婚了，她忍氣吞聲地丟下一句：“你自己考慮一下吧，我們的青春不等人。”

當晚，吳洛喝多了，給馮瑤打了一個多小時的騷擾電話，向她訴苦：北京生活要求那么高，他會活得很累，他在小縣城混生活，壓力小工作輕松，家人也都在身邊，他和周圍同事也都建立了感情。也有人建議他離婚重新在當地找一個，但他舍不得和馮瑤的這份感情。

聽著吳洛的酒后真言，馮瑤心里很酸，她雖然是外表光鮮的公務員，其實沒幾個工資，活得緊巴巴的，對北京的房子她從來沒敢奢望過。吳洛曾要求她回家鄉、回小縣城，但怎么可能？馮瑤寧做大都市的鬼，也不愿做貧窮小縣城的人，雖然那里有她的父母和愛人。

吳洛提到了他們的私房片：“想當初，我們一起拍片的時候，多幸福啊，我經常看著它幻想、自慰……”

馮瑤心一驚：“你還保留著它嗎？趕緊刪了，小心別讓人給偷窺了去。”

“這是我們愛的紀念，就算我們哪天真離了，我也會保存著。”吳洛說。

再說下去就要激怒吳洛了，馮瑤暗暗叫苦。

吳洛果然還留存著私房片，馮瑤急得茶飯不思，如果吳洛知道她現在正紅杏出墻，以他的魯莽性格，沒準真能干出她擔心的事情。

偏巧趙建南近日不知是工作忙還是怎么回事，對她變得冷淡了。能找到這樣一個北京戶口、多金帥氣的單身男不容易，一定要咬緊。馮瑤主動出擊，使出十八般武藝總算套出趙建南的實心話：他父母嫌棄馮瑤不是當地人，想幫他物色一個條件更好的世交之女。

馮瑤頭大了，以趙建南的條件，不知多少女孩爭著搶著想嫁呢，怎么著也輪不到她這二婚頭啊？

那頭跟吳洛不敢離，這邊趙建南又抓不住，馮瑤心神不寧，整天在網上搜尋辦法。這天，她在網上看到一則二奶用艷照視頻威脅情人的新聞，不由靈機一動……

趁著趙建南情緒較好，馮瑤把他灌醉了，在她的小租房里，她做出性感撩人的動作，引誘得趙建南“性”趣高漲。馮瑤趁機說：“我們來拍個私房片吧，留做欣賞。”

趙建南更來勁了，當即應允，在馮瑤的數碼攝像機下，他十分賣力，比三級片中的男主角還勇猛。

趁著趙建南暈睡，馮瑤趕緊把視頻拷出來并從相機中刪除，心想如果趙建南要問，就說攝像機出了故障沒拍成。馮瑤做賊似的忙忙碌碌，她很羞愧，她感覺自己真是卑賤又卑鄙，居然用這種下三濫的手法來挽留男人。

自己會顧忌私房片不敢得罪吳洛，但愿趙建南也能如此吧，馮瑤現在的要求就只有這么低。

第二天，趙建南對馮瑤的謊話信以為真，連聲表示遺憾，要求哪天找個漂亮的房子，再好好拍一回。

重燃舊情

私密片沒有再拍攝，和趙建南的關系已越走越遠，甚至他連馮瑤的電話都不接了。馮瑤用陌生的號打通他，壓抑住傷心憤慨，可憐巴巴地說：“這幾天我多想你，你沒感覺到嗎？為什么不接我電話？”

趙建南有氣無力地表示：兩人真的不合適，讓她早做打算。

馮瑤心在流血，她真想沖動地把她手上有艷片的事告訴對方，讓這個薄情男人也害怕害怕，會顧忌臉面回到她身邊，可猶豫了半天，她還是沒有勇氣說出口。

轉眼春節快到了，馮瑤回了家，和吳洛分離半年后再次相見。兩人相對無語，按法律，他們還是夫妻，可按感情，馮瑤感覺他們已像陌生人。

父母樂滋滋地接待了女兒女婿。半年不見，雙親蒼老了許多。母親向馮瑤絮叨起吳洛，說前些日子她生病，多虧這個女婿跑醫院、聯系大夫，鞍前馬后出了不少力。母親話中有話地感嘆起身邊沒人的孤獨。

馮瑤是獨生女，她明白老人的心思，他們是想讓她回來，其實那沒遠見、沒出息、不知道進取的吳洛何嘗不是如此呢？

父親說：“你們也該請個酒席了，不辦酒席怎樣都不算結婚。”

馮瑤和吳洛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沒有說話。晚上，兩個人躺在一起，身體和心都很陌生，按常理應該發生點什么，可怎么一點沖動也沒有呢？

吳洛打開電腦，把令馮瑤多日心神不寧的私房片給打開了，試圖希望從它上面找到點感覺。

私房片里，是馮瑤和吳洛原生態的表演，精通攝影的吳洛當時用的是高檔攝像機，選擇了專業的攝影角度和手法，很清晰，他還配了煽情的外國搖滾樂。馮瑤看得面紅耳赤、心跳加速，這樣丟人的東西表演者自己看都熱血沸騰，何況外人？

曾經的私房片讓兩人找到了感覺，久違的身體和心靠在了一起。夫妻私房片是兩人點燃激情的東西，同時也是和諧太平的絆腳石。馮瑤半夜悄悄起來，刪除了吳洛電腦里的片子。不過，他到底有沒有拷貝到其他地方呢？那就不知道了。

看著熟睡中的吳洛，馮瑤思潮起浮睡不著了。

春節假期過后，馮瑤回到了北京，趙建南連過年都沒有給她發個短信，馮瑤開始重新審視這段出軌之戀。

在大街上，馮瑤無意中遇到了趙建南，他親昵地挽著一個打扮入時的女孩。馮瑤默默地望著他們遠去，連一顆眼淚也沒有流下。她打開自己和趙建南的私房片，如果她將自己的面部打上馬賽克，然后傳播出去，不知道趙建南的新女友會怎么想？如果交給趙建南，他的心會回歸嗎？

馮瑤猶豫了十來天，決定徹底刪除。感情沒有了，還在意什么片子呢？用它來要挾已不愛自己的人，只會失去更多的自尊。如果讓自己的愛人看到了，沒有炸傷別人，先會炸傷了自己。

到底留在北京當蟻族，還是回家鄉小縣城跟吳洛過平淡的小日子，馮瑤還在猶豫著，不過她已經決定：和吳洛辦個酒席，公開夫妻身份，后面看情況再要個孩子，她這輩子算是和吳洛纏不清了。

吳洛問起過馮瑤他們的私房片怎么找不到了，馮瑤說：“只要感情在，還怕那個流于形式的東西弄不到嗎？抽時間我們再好好拍一段吧！”

私房片，馮瑤的這塊心病總算徹底放下了。她還得感謝它呢，它是他們的愛情黏合劑，如果不是它，她和吳洛未必能重修舊好。

〔編輯：潘金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