幾只狼以百米沖刺的速度奔跑而來,與此同時,隱藏在雪地里的人迅速彈起,放肆狂奔。他跑得慢,有只狼幾乎就要撲到他的后背上,凄厲的嚎叫聲,讓他魂飛魄散,這不是電影鏡頭,而是真實的生活場景。
他愛好攝影,二十歲那年,他在野外拍攝一組飛鷹的鏡頭,結果在一山洞里,發現四只嗷嗷待哺的小狼,他小心翼翼地把它們帶回家。那以后,他就與狼結下了不解之緣。后來他把那四只已經長大的狼,放歸森林,心里有了一個夢想,“我要拍下正在追捕獵物或正撲向獵物的狼”。
他和幾位攝影愛好者,一起來到寒冷的西班牙北部,在一家農場里住下來。因為要熟悉狼的各種生活習性,他和朋友們出去尋找狼的蹤跡,結果遭遇狼群進攻,幸好農場主人及時趕到,用槍聲嚇散群狼。
經過這次冒險,那幾位朋友紛紛走掉,伊比利亞狼很是兇殘,危險時時出現。夢想與危險并存,與狼共舞,幾經權衡他還是留下來。一個人常常在深夜里去尋找狼的蹤跡,尋找最佳的拍攝時機。他的朋友們戲稱他為“拍狼的瘋子”。
那天深夜,他把攝影機架在一座廢棄的牛欄里,在里面放上一塊鮮肉,而他卻不得不蹲在角落里,耐心地等待著。時值深冬,他幾乎快被凍僵,而就在這時一聲蟬鳴,撕開季節的口子,夏便從時間的暗袋里竄了出來。
小時候,我經常獨自一人扛著鋤頭到村東邊的竹林里,挖還蟄伏地下的蟬蛹。蟬蛹身上裹著一層角質的鎧甲,就像一團黃泥。我先往竹林的空地上澆水,使泥土變得稀松,然后揮動鋤頭挖掘,鋤頭所到之處,會鏟下一塊塊方土,有些蟬蛹就在方土里,用手一抓就能找到。
還可以看到泥土里有一個個手指般大小的洞,順著這些小洞鋤下去,準能找到還在洞里做夢的蟬蛹。太陽慢慢地爬上竹梢,清風一吹,篩下細碎斑駁的光影,在我的肩頭搖曳。竹林里好靜,只偶爾有幾聲蟬鳴掉落,讓人領略“蟬噪林愈靜,鳥鳴山更幽”的意境。
吃過晚飯,伙伴們在我家院子里集合,集體盼天黑。天一黑,伙伴們早已整裝待發——在腰間背上小竹簍,手里攥著手電筒,往黑暗的竹林行進。
蟬蛻殼總是在夜間進行的。只見那些蟬蛹,輕輕地從泥洞里鉆出來,動作遲緩地爬上竹子,爬到一定的位置后便停下來,一動也不動。這個時候的蟬蛹,是在積蓄力量準備蛻殼了。
將要蛻殼的蟬蛹,背部裂開了一道細細的縫兒,慢慢地細縫開始變大,漸漸露出了一抹象牙般的玉肌。最后,“吱”的一聲,蟬蛹褐色的殼便脫離了出來,蟬兒從殼子里爬出來,渾身還是白里泛青的顏色,翅膀沒有伸直,抓在手里軟綿綿的。這個時候的蟬兒,最容易抓。
我們這些“夜行軍”,手電筒的光束所到之處,只見一只只蟬兒靜靜地停在竹枝上,我們歡呼著舉手拈來,一會兒便滿載而歸。讓那些剛蛻殼的羽翼鮮艷的蟬兒停扎在蚊帳內,讓這些美麗精靈伴著我心滿意足地進入夢鄉。
夏蟬的聒噪將一個村莊煮沸了,村莊被沉浸在一片歌劇般的激情里。那被煮沸的村莊里,有我熟透了的美麗童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