紙質年華

年華似水，似乎總難尋覓它的痕跡。是常青藤的敗落，還是勿忘我的盛放？是今日發現我又長高了，還是明日從七年級成為八年級？我的日子在不斷地向一個不知名的地方奔去。我無計挽留，也無法改變。唯一不變的是一次次翻開書頁，一次次靜靜地閱讀，指間細膩的質感，留給我一絲輕嘆，一些溫暖。

小時候，在爺爺的熏陶下，我便對書有一種獨特的感覺。那一本小方塊，為何會讓爺爺捧在手中細看半天沒一點聲響？嘴邊還有一絲若有若無的笑？定是那小方塊中有什么令人著迷的東西吧！我曾翻過爺爺的書，嗯？怎么都是一個個復雜的小字！長得個個都不一樣！后來，爺爺告訴我，等我識了字，就可以讀那些令他著迷的書了。他小呷一口綠茶，翻開書，靠上躺椅，蹺著二郎腿，嘴邊掛著一絲淡笑，那樣子實在愜意極了。年幼的我對識字開始產生興趣，識了字，我便可以自己看《狼外婆》的故事。我若認識了字，我一定要自己念出來，大聲念給奶奶聽。

懵懂歲月里的某一天，我終于有了自己的第一本書——一本注音的《格林童話》。每晚我會搬張小凳子，站在凳子上和爸爸擠在同一個書桌。嘿！我可是在看書呢。我低著頭，認真地拼著拼音，就這樣，在沒有大人的幫助下，我分好多個夜晚讀完了《白雪公主》的故事。當時的我單純地認為，白雪公主是好人，皇后是壞人；好人應該幸福地活著，壞人應該統統消失才好。多少個夜晚，《格林童話》陪著我一起度過。因為還沒有認識太多的字，很多字需要認拼音，看完一本200多頁的《格林童話》，便要花去了我整整一個多月的時間。但是每“拼”完一個故事，我便會自豪地揮手，無論媽媽在干什么，我也一定會在第一時間告訴媽媽我的“豐功偉績”。那本《格林童話》在我手中翻過無數遍，在我幼嫩的指尖留下了第一個質感——書頁是粗糙的，卻是吸引人的。

當我捧著《三國演義》如癡如醉時，時光長河已經又無聲地流淌了幾年，換上了小學校服的我將所有注音讀物固執地遺棄在書柜的角落。在爸爸的陪伴下，在新華書店和我差不多高的架子上取下了一本《三國演義》。當時買這本書的想法十分簡單，因為姐姐常拿這本書取笑我：“都什么時候了，這本書都沒有看過？開什么玩笑！”被她激了多次后，我想，有什么了不起的，一本書而已，現在就開始看！記得當年從書店回來便興奮地捧著它靠在沙發上，學著爺爺的樣子，掛著一絲微笑，有模有樣地蹺著腿。雖然當時這本書大部分是讀不懂的，不過廢寢忘食和津津有味卻也是真的。雖然搞不懂為什么劉備、曹操和孫權要打仗，難道就不可以坐下來和解嗎？可是劉備、關羽和張飛的濃厚的兄弟情誼卻令我感動不已。劉備是好人，曹操是壞人。第一遍囫圇吞棗般地讀完這本書，我自以為是地得出這個結論，就像小時候的《白雪公主》一樣，白雪公主快樂地活著，壞皇后最后悲涼地死去。盡管我的結論多次被爸爸媽媽笑著給否定了，但300多頁的簡裝本《三國演義》在我的一遍遍翻閱之后，在我的指尖，終是留下一絲它的痕跡。

窗前的君子蘭幾度花開花落。中學的我立在書柜前，幾度猶豫后，然后取出一本《牛虻》，安靜地坐在椅子上，指尖靈活地翻開書，忽地，一束陽光打在淡淡米白色的書頁上，安靜，自然。指間緩緩撫過陽光照著的地方，書頁上的故事正在陽光下緩緩地笑，我輕輕一皺眉，然后淡淡地笑了，聞到了么？一抹淡淡的清香，醇厚又細膩，在空氣中彌漫開來……

我的紙質年華，在書頁中穿梭而過，撒下一粒粒潔白的細沙，和一紙青蔥的年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