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看其形象,休閑簡單,隨意上班族;與其交流,悲觀的胖子,懷疑主義者;讀其文章,言簡意賅,直逼主題。他就是中年網絡寫手——慕容雪村,平凡中帶一點書卷味道的清秀,卻稱自己骨子里是個“壞人”。
“取悅讀者是我的本性”
慕容雪村是大陸最早從事網絡寫作的人之一。2002年,他在擔任一家企業行政總監時開始在網上寫作,第一部作品就是《成都今夜請將我遺忘》。當時網友不僅發揮著激勵他寫作的作用,還影響了他筆下故事的脈絡走向。而今,慕容雪村的寫作不再那么依賴于網友,“我會匿名將一部分文字傳到網上看看反饋,如果被批得厲害,就知道這樣寫不行了。”
《原諒我紅塵顛倒》一書出版前后,和慕容雪村相關的新聞頻繁出現于報章,這也證明了他在報道者群體中的受歡迎度——當時的時評人也沒有放過這一批評“底料”,他們的批評矛頭直指慕容雪村的“炒作”,但這并沒有讓《原諒我紅塵顛倒》一書賣得稍微慢一點。慕容雪村說,“首批發貨不到一周,已經有十幾個城市補貨了”。在新書推出的近一個月里,慕容雪村不斷地忙于和媒體、網友、學生以及網絡公司的員工“談心”。慕容雪村透露,他對自己的寫作并不滿意,寫得不高級,不是好作品,問題很多,甚至“大多時候會為之自卑”。
慕容雪村曾在采訪中說,“我現在只有兩種朋友,第一種是我的同學、同事,第二種就是網友,而且數量更大。我在網上有這么多朋友,網絡自然就成為了我的故鄉。網絡也是我發表作品的重要去處,我當了二十多年文青,一直苦于作品發表不了,網絡出現后,我可以隨心所欲地寫,更可以隨心所欲地發,這對我無比重要。” 但網絡不是一個人或者單位,它控制不了慕容雪村。這種寫法源自他的本性:總是想取悅讀者。
“聽一點不同的聲音”
前不久,慕容雪村應邀民族大學外國語學院為該院2011級新生做入學演講,演講中,慕容雪村問同學們:如果做“人”需要指標,你要花多少錢才能買到這個指標?他接著說:“你生而為人,而且正在最好的時候,手里握著一件無價之寶,它閃亮、脆弱、如夢如幻,每個人只能擁有幾年,這東西就是:青春。”
著名導演伯格曼曾經說過:“我的夢想就是古代的一個傳說。大教堂倒塌了,人們聚集一處,建造了更為輝煌的教堂,教堂落成后,這些人就離開了,沒人知道他們的名字。我的夢想就是成為他們中的一員。”伯格曼說的教堂,其實就是人類的文明大廈,它之所以輝煌壯麗,是因為許多人都曾參與建造,而且有更多人正準備參與建造。幾千年來,人類社會從沒像現在這樣繁榮,人類文明也從未像現在這樣發達,慕容雪村對大學生們說,“你們享受著文明的成果,也希望你們能對文明做出貢獻。”另外從古希臘至今,世上的大學都為同一個目的而建立,那就是真理。真理不為任何人、任何機構而存在,它就在那里,可以被發現,但永遠不能被發明。談到真理這個詞,慕容雪村感慨:真理這個詞與金錢無關,與政治無關,與意識形態無關,與誰上臺誰下臺都無關,有些人一旦上臺就迫不及待發明真理,這些所謂的“真理”,或許會傳誦一時,但長久看來,必將成為歷史的笑話。
慕容雪村認為,21世紀中國有三種最顯著特產:第一是麻將,第二是陰謀詭計,第三就是形形色色的官。這些官,人們稱呼他張局長、李書記,然后他就會活在局長、當書記的自豪感中,全然忘了自己首先是個人,其次才是個官。還有那些野蠻的拆遷隊員,那些毒打小販的城管,大概都是忘記了這個:他們首先是個人,其次才是城管。還有一類人無以名之,只能叫“大義滅親者”,他對同學們說:“你可以當局長、當書記,可你知道,那并非你的全部,只是你的一個頭銜。你也可以加入某個組織,但不該無條件地屬于它,甘心情愿做它的奴隸。你是一個人,萬物之靈長,也是萬物的尺度,你是自然造物中最為神奇的一種。你不必過于強求身外的財富,因為你已經是超級富翁了。”
其實慕容雪村是讓同學們聽一點不同于這時代的主流價值觀,不教你發財,也不教你成功,只是幾個簡單的祝福,祝你正直,祝你聰明,祝你活在某種文明之中,而不是只為了一堆臭錢活著。
“寫對人性、對生活的質疑”
很多讀者是從《成都今夜請將我遺忘》就開始追蹤閱讀慕容雪村作品的粉絲。他們不明白慕容雪村為什么一直描寫人性中的惡,塑造的人物都是“壞人”。慕容雪村回答說:“那可能是因為我骨子里就是壞人。我對電影‘古惑仔’系列很感興趣,總覺得壞人的生活要比好人的生活更‘豐富多彩’。在人生的關鍵節點,我讀到了一些好書,讓自己不至于變成一個更壞的人。
“如果問我想在小說中表達什么,我想寫對人性、對生活的質疑”,慕容雪村在一次采訪中說到,他的小說擅長表現都市中小人物的生活經歷與命運遭際,描寫他們在生活的重壓、欲望的誘惑下所產生的心靈鈍化,人性異變等現象,進而展現生存的殘酷、現實的灰暗以及人性的痼疾等問題,從而使其小說作品透露出明顯的殘忍的特色。而在藝術風格方面,故其小說在情節設置上,往往曲折起伏,詭異多變,而在行文風格上更是“恣行無忌”,態度絕決。人物形象豐滿,對話幽默風趣,方言或口語詞匯的穿插運用亦是其小說語言的突出特點。
慕容雪村的作品除了具有鮮明的都市特色,還有著很強的“行業”特點。2009年12月底,慕容雪村以一個身家百萬的“老板”身份,潛伏在一個狂熱而扭曲的地下傳銷世界。2010年1月22日,慕容雪村逃離傳銷窩點,憑借翔實的舉報材料,協助江西上饒警方端掉了23個傳銷窩點,抓獲傳銷人員157人。2010年1月27日,消失多日的他,在微博上發布了第一條消息:“在傳銷窩點潛伏二十多天,總算活著出來了。”此后,他根據此次親身經歷,創作了一部紀實“打黑”作品,名為《中國少了一味藥》,于2010年12月出版發行。
接下來,慕容雪村透露他要寫的是騙子。他說:“我要寫各個領域的騙子,揭秘各種騙局,有點類似于騙子大全。”慕容雪村并不擔心這樣的小說會教壞讀者:“任何看似神秘的東西知道答案了,也就不再神秘了。也許有人會用我提到的騙術去騙人,但肯定是少數。大多數人還是會從中受益,不再被騙。”
【結語】
慕容雪村曾經這樣說自己:我是一個無憂無慮的老光棍,一沒老婆,二沒單位,天王老子都管不著。我一生的目標很簡單,不一定要賺多少錢,也不一定要成多大的名,只要能夠到處走走看看,多結識幾個人,多看一些風景,此生足矣。這跟寫作沒什么關系,只是因為我想這么生活。我最喜歡中國的三個半城市:成都,因為它的悠閑;深圳,因為它的匆忙;拉薩,因為它的豐富;另外半個是青島,因為這城市風景如畫。
很多人說,慕容雪村大隱隱于市,機械深刻,顛倒紅塵,是一個潛行在罪惡與絕望邊緣的中年男子,他正是這個年代城市人群的一個縮影,寫作讓他在自己構建的世界里繼續做“壞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