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華



我與立新先生是摯友,能常在一起舒心愜意、無拘無束地交流,更有幸能最先讀到他的新作,最早欣賞到他的墨寶。在他所創造的藝術世界里漫游,仿佛置身于一片斑斕的夢幻天境,絢爛之極,玄美之極,奇妙之極,經典之極。多少次掩卷吟詠,生無限感慨聯想,不禁欲歌、欲舞、欲癡、欲醉、欲傾、欲訴……
(一)
立新是多產的詩人,先后出版了《犁心集》《沉香》《行者》《心印》四部詩集,《沉香》曾獲云南省第五屆文學獎。立新的詩是美的結晶體,他有顆美的心靈,一雙善于發現美的眼睛,一種表現美的才能。他不僅追求意境美、語言美、節奏美、吟詠美,而且追求詩歌所蘊含的氣韻美、情致美。讀他的詩,你定能讀出飄逸之美、靈動之美、典雅之美、崇高之美、哲理之美、樸素之美。他的詩作,與天地精神相往來,如天馬行空,雄鷹展翅,無不顯示出獨具匠心的自由自在,雅趣天成。
每個時代,都有一個時代的經典,拉斐爾作品中的圣潔,達芬奇作品中的高雅,米開朗琪羅作品中的力量,德拉克洛瓦作品中的激情都為他們的生活時代創造了典范。立新在覓詩魂、尋真諦的寫作過程中,追求人格的獨立、自由,追求生命的率真、崇高,追求詩意的灑脫、完美。他的詩,是生命歷程的濃縮,是心跡波動的寫照,是靈感哲思的總結,是愛恨情濃的宣言,也是時代經典的呈現。他敢于沖破傳統,不迎合世俗,“吾自抒其情,吾自鳴其志,吾自吐一腔磅礴之氣”,為我們營造出時代的經典。
立新曾是一名“行者”,十幾年的駕駛員生活,走南闖北,漂泊不定,四海為家,見百種人,吃百家飯,行萬里路,時間自己支配,行程自己安排,天地悠悠,唯我獨大。他長年累月,穿險灘,翻崇嶺,越高山,觀浩浩蕩蕩、橫無際涯之高原美境,品朝暉夕陽、氣象萬千之天際星相,激動之余、情動之時,他寫詩、寫文章、抒發自己的情懷,成為思想的探險家,靈魂的展示者。他在《行者》一詩中寫到:“我是行者,我是一條縱貫古今的路、牽魂攝魄而來的行者,命運注定我具有神游九霄八極的奇思與妙想,碧落玄地中,我獨開車轍的詩行,承接天地的靈氣,縱橫捭闔,以長路鑄就我行抵天涯海角的豪情與胸襟,追風攆月中,情容萬水千山,笑傲風雨霜雪、朝云暮雨的歲月。”這是何等豪邁的激情,這是何等磅礴的氣概!立新正是憑著“神游九霄八極的奇思與妙想”踏上了詩歌的創作之路,為我們奉獻了一首首壯美的詩歌。
詩歌和文章這兩樣東西都很好,不世俗,它憑靈感和才華吃飯,靈感和才華不用走后門,不用攀權勢,它暢通無阻。由于立新的詩,每一字、每一句都出自心扉,沒有矯揉造作,沒有裝腔作勢,沒有無病呻吟。他的詩,如林中的響箭,如天籟之佳音讓人癡、讓人迷,讓人讀之難忘,反復吟誦。他的命運,也在詩意中一步一步改變。別小看詩人這頂帽子,真正的詩人是偉大和不朽的。時間最了不起,連石頭都可以風化,連朝代都可以毀滅。可屈原、李白、杜甫的詩,是無法風化和毀滅的,隨著時間的推移,詩人和他的詩,只會更加鮮活,更有生命力。
(二)
立新是優秀的作家。他先后出版了散文集《日暮鄉關》《大漠無痕》《天涯何處》。他的文章,妙語連篇,文采飛揚,無論寫景抒情,皆是佳作。我非常喜歡立新文章中這樣抒情的句子:“神魂出游,從來不知道會有如此之美妙。這是天路、水路、陸路皆無所謂的行程,如露亦如幻,無礙無掛,飄然而去。”而在立新苦心營造的美文中,這樣的句子比比皆是。
散文應是哲學化的藝術,是智慧的結晶,是哲理的思辨,是詩意的流韻。立新的散文,亦可稱之為詩,是詩化了的散文,作為詩人的他,即使是寫散文,或者是寫游記,也都有意無意賦予文章詩的韻味,使文章籠罩在濃郁的詩意中,他在《風雨青云譜》中寫道:“是秋雨布下的網,濕漉漉地把我兜進了青云譜。這是躲不過的無形之網,一切都被網在其間,而青云譜獨在中央,虛室以待,等一個行跡匆匆的不速之客。”“風雨青云譜,雨中有畫意。這屋這園這墓皆不重要,因為怎么的時空也盛藏不下一顆絕代千古的靈魂—不屬于某個朝代的靈魂。”如此詩意的散文,文字的魅力,被發揮到極至。
立新具有強烈的民族意識,鮮明的時代精神,通達的歷史觀念,唯美的浪漫色彩。他善于捕捉大感覺,抒寫大印象,把握大調子,營造大境界,展現大氣魄,將讀者從小世界引向大世界,從有限引向無限,從小我躍升為大我。我非常欣賞和贊美他這樣豪邁通達的情懷:“在這真實的金字塔前,我覺得可鑄自己的金字塔,密無縫隙,大美壯觀,攝天收地,招日攬月”。其實,立新早已用他酣暢的筆墨,雍容豪邁的氣度,神采飛揚的魅力,高屋建瓴地鑄造了他藝術的金字塔。
《紅樓夢》中曾言道:“巧者勞而智者憂”。作為富有文化智慧的他,總是憂國憂民。在這個被金錢主宰、物欲橫流的時代,許多人被蒙上了厚厚的塵埃,精神在萎縮,靈魂在躁動中掙扎,竟然忘了何為真善美。這對于一向追求真善美、鄙視假丑惡的立新來說,豈能熟視無睹。他希望人世間沒有邪惡,沒有欺騙,沒有煩惱,沒有戰爭,沒有嫉妒和貪婪。于是,他抨擊愚昧、淺薄、邪惡、貪婪、戰爭。他歌頌真誠、善良、純美、和平。他十分珍惜人世間一切美好的情感,父子情、夫妻情、師生情、故鄉情、山水情、異國情。他將這份大愛孕育于胸,付之于筆,歸之于紙,顯之于眼,感染讀者。由此,他的散文集《日暮鄉關》獲得了云南省第六屆文學獎,這是云南省政府設立的最高文學藝術獎,立新連續兩屆獲此殊榮,成為文壇的一段佳話。
(三)
立新是優秀的書法家。先賢云:“書,如也。如其學,如其才,如其志,總之曰如其人而已”。書如其人,可謂至理名言。在立新技藝精妙、起落慎密、筆墨蒼潤的書法藝術世界中,不僅有爐火純青的書藝展示,更有一種氣度和精神的存在。藝術的最高境界是沒有形式的,立新的書法講究的是天人合一,是豪放不羈,是大樸不雕,是大巧若拙,是天籟自鳴。書法家文化素養的深淺,往往決定了其書法品位的高低。中國書法史,是一個重視文化、重視品味的歷史。歷代的書法大家,均不是以“書”立身,而是以他們的學識、修養、文才、著作而論。人們總把人品、書品與文品結合起來論書家。俗話說:心正則筆正,心剛則氣雄,“胸中有千古之思,腕下具縱橫之勢”。立新用其在文學、詩歌、美學、書法理論上的學養,自然成就了他凝重厚實、儒雅瀟灑的脫俗書風,構成了作者書法藝術的靈魂和生命。從他的書法作品中,可以覓到那種大音、大家、虛靜、無為、坐忘之境界;可以品出無限壯闊、無限雄渾、無限空靈、無限瀟灑、無限玄美之意韻。
難能可貴的是,立新的書法,博學眾家而又自成一家,博采眾法而又不依一法,成功地完成了從書法奴隸到書法主人的轉變。書法界有許多人,一輩子都在學和臨中度過,盡管他們學的、臨的都是名垂青史的書法大師的作品,并且學、臨的本領很非凡,也很成功,然而,他們一輩子都是書法的奴隸,永遠成不了一位書法家,只有經過從奴隸到主人的蛻變,才是一個書法家成功的標志。于是我們驚喜地看到,作為書法主人的立新,下筆可濃可淡,布局可繁可簡,用墨可枯可潤,飽含生命玄機,完全進入了物我皆忘的境界。以曹子建之句“婉若游龍,驚若飛鴻”形容立新的書法一點不為過。他的書法,古拙樸實,文氣高雅,渾厚遒勁,自然流暢,濃淡相宜,剛柔并濟,酣暢淋漓,細品之,一股美感撲面而來,不由得讓觀者擊掌叫好!
(四)
立新是正牌官員,為官才是他的正業。他曾任行署副專員、副市長,局黨委書記,省文史館館長,省政府副秘書長。他所肩負的這些擔子,沒一個是清閑的,沒一個是不費心勞神的。然而,立新在其位,顯其德,有其才,與時代同步,與世紀和弦,與百姓同憂患、共歡樂。他身居要職,卻待人寬厚,平易近人,毫無凌人之盛氣與拒人千里之外的官氣,頗得大家的稱道與好評。他公務繁忙,諸事纏身,卻沒有暈頭轉向,不知所然。沉重的工作壓力和矛盾糾紛沒有磨滅他對藝術的堅定信念和崇高追求。
每當夜深人靜,處理完一切事務的立新,無論多么疲倦,都會獨處靜室,凝思聚想,或作詩,或作文,或作書,天馬行空,我行我素,自取其苦,又自得其樂。
文藝之途猶如攀登珠峰,并非一件易事,沒有超人的意志,沒有驚人的毅力,經不起清苦和寂寞,是難以在這條路上走下去的。如今,能沉得下心來、舍得花時間、耐得住寂寞的藝術家已經鳳毛麟角。可喜的是,立新先生三十年如一日,無論世事如何變化,不管地位怎樣變遷,他一如既往,初衷不改。正是這份癡情,正是這份執著,才成就了這番令人敬重的事業。作為他的摯友,看到他一篇又一篇的新作,一部又一部的出書,由衷地為他感到高興和驕傲。一個把藝術作為生命的一部分而永恒追求的人,是一定能創造奇跡、進入最高藝術殿堂的。
大千世界,蕓蕓眾生,有誰能像立新一樣,使生命如此絢麗輝煌,使情感如此豐富多彩,把自己所鐘情的散文、詩歌、辭賦、書法乃至人生追求全放在一鍋里炒,炒得如此有聲有色,香氣襲人:
做人坦坦蕩蕩,清清白白,頂天立地;
做官堂堂正正,造福民眾,鞠躬盡瘁;
作詩筆走風雷,韻驚環宇,詩情畫意萬人吟;
作文高屋建瓴,精妙絕倫,洛陽紙貴成佳話;
作書墨精筆妙,獨樹一幟,賞心悅目成奇葩。
我想,對立新的勉勵和祝福,用他的兩句詩“自將沉香冰魂在,終可絕調寫風神”應是最恰當的。
(責編:魏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