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兒的“靠山”很牢固

心蘭

一

公公去世早，婆婆就我老公這么一個兒子。老人年齡大了，需要人照顧，所以，結婚后，婆婆一直與我們住在一起。

像很多老年人的“隔輩親”情結一樣，婆婆對我女兒很親。在婆婆的溺愛下，女兒上小學了，居然連自己的鞋帶都不愿意系，總是我婆婆給她系。吃飯也不好好吃，非讓婆婆喂她才吃。另外，女兒還比較刁蠻，平時有什么達不到要求的事情，就躺在地上打滾撒潑、大哭大鬧的，直到達到目的才罷休。這個缺點是她奶奶慣出來的，因為每次女兒哭鬧，婆婆總會讓苗苗“心想事成”。我與婆婆說了多次：“孩子這樣不好，會被慣壞的！”婆婆總是不以為然：“你別小題大作，孩子現在還小，什么事情都不懂，等以后長大了自然就好了！”

在婆婆的強烈要求下，苗苗和她住一個臥室睡一張床，每天脫鞋脫襪這樣的事都是婆婆親自為苗苗代勞！

女兒去年已經是三年級的小學生了。有次，我帶著女兒去一個同事家做客。同事的女兒比苗苗小一歲，兩個孩子玩得非常高興。正在我與同事聊得非常投機的時候，女兒與玩伴吵了起來。原來是女兒看中了人家的一個玩具娃娃，向小妹妹要求借回家玩幾天，小妹妹不同意，一向任性慣了的女兒，就很霸道地把小妹妹推倒在地，小妹妹立即大哭起來。我厲聲要求女兒道歉。女兒平時被婆婆溺愛慣了，居然一屁股坐在地板上又哭又鬧的。同事非常尷尬，為息事寧人，立即動員她的女兒把這個娃娃借給我女兒玩幾天，雖然看出她女兒非常舍不得，但是，在母親的勸說下，還是噙著淚水答應了。女兒見對方“軟”了下來，立刻破涕為笑。

答應借三天的玩具，到時間我就還給了人家。女兒放學后，發現借的玩具娃娃沒了，又是一屁股坐在地上，又哭又鬧的，事先我把婆婆支走買菜去了。女兒哭鬧，我連看都不看，愿意哭就哭吧，愿意鬧就鬧吧，讓她自己收場，以后就不會這樣了。我在衛生間里洗衣服。過了一會，我到客廳，發現女兒已經從地板上起來了。我就教訓她：“以后不許無理取鬧，以后自己的鞋帶要自己系，被子要自己疊。自己能做的事情一定要自己做！”女兒答應了。

沒想到婆婆回來后，苗苗見“靠山”回來了。立刻躺在地上“補鬧”。婆婆立即快步趕上去，彎身吃力地把我女兒從地上抱了起來，心肝長心肝短地叫，當苗苗說我讓她自己穿衣服自己系鞋帶，自己睡一個房間的時候，婆婆簡直憤怒了，沖我說：“你這是什么意思？孩子這么小，讓她單獨睡，你這當母親的心還挺狠的！”一聽奶奶說我“心狠”，女兒大哭起來，好像我真虐待了她一般，我氣得發抖，沖婆婆嚷道：“我自己親生的女兒我怎么會心狠？你這不是故意阻攔我管教孩子嗎？你這不是縱容孩子嗎？你難道不覺得一個小學三年級的學生還需要大人給她穿衣服是件可恥的事情嗎？”見我發這么大的火，婆婆立即流淚了：“我疼孩子還疼出這么多罪過了？我整天為孩子操了這么多的心，就是沒有功勞也有苦勞吧！”婆婆把我說得啞口無言，不知道該說什么好了……

二

女兒的同桌趙斌是個調皮的男生，經常在課間的時候用書本或者文具盒拍打女兒，女兒就回家哭訴，我就給她的班主任打電話說這個事情，班主任說她會盡快給女兒調換座位，一定換個女生做同桌。對于老師的這個意見，婆婆很是不屑：“換座位雖然是個辦法，但是不是最好的辦法，那只是逃避而已，要教孩子以后不吃虧才行。”婆婆這么說，我沒有在意，心想這不過是她發牢騷而已。

沒有想到，婆婆已經教授女兒對待男生的秘訣了。第二天，當這個男生揚手去拍我女兒肩膀的時候，我女兒立即敏捷地用手中的鋼筆尖狠狠地朝他的手掌扎去，估計女兒是拼了全力，居然鋼筆尖把男孩子的手掌扎穿了，當即就鮮血淋淋。據說，女兒當時非常冷靜，一點不害怕，鎮靜的底氣是婆婆給的“狠狠地扎，出了事情奶奶管！”

經過雙方家長在一起交涉，結果就是醫治好手掌后，另外賠償兩千元的“營養費”。對于醫療費和“營養費”，婆婆搶著自己出了，并且以勝利者的口吻對我女兒說：“以后再有人欺負你，就這么干！咱寧愿讓錢吃虧，也不能讓人吃虧！”女兒聽到奶奶的鼓勵后，原本“闖禍”還有些膽怯的她像打了雞血一樣興奮起來，她得意地說：“是啊，把他手扎破后，他確實老實了，以后誰再敢惹我，我還要扎，看誰還敢欺負我！”女兒的話讓我和老公都非常吃驚，看婆婆這樣教育孩子，我氣得心都哆嗦！

三

女兒有段時間喜歡吃自助餐，婆婆有退休金，經常帶著我女兒去吃。

春節，我和婆婆帶著女兒去超市買東西，出來的時候，檢測儀器發出警報聲，超市女工作人員趕緊走過來，經過檢查，女兒的羽絨服口袋里居然藏著幾袋小食品。眾目睽睽之下，我感覺臉上發燙。但是，婆婆卻很鎮靜：“同志，這是我孫女，今年不到十歲，還是小娃娃嘛，這幾袋小食品的錢我來付。”超市工作人員倒也沒有說什么，我們補了錢后就回去了。

到家后，我越想越憤怒，就用手指狠狠地點著女兒的腦袋：“你啥時候學會偷東西的？”婆婆趕緊把苗苗拉到懷里護著：“你這當媽媽的怎么說話呢？人家超市的工作人員都沒有說偷，你怎么說是偷？我看你這親媽還不如外人呢！”我說道：“拿東西不付錢就走，不是偷是什么？”婆婆惱火地說：“你怎么一句一個偷呢？人家超市的人說苗苗偷了嗎？”“那是人家看她年齡小，原諒她！”婆婆立即抓住我這句話：“人家超市的人都知道孩子小，都知道原諒她，你這當媽的怎么就不知道原諒呢？別動不動偷、偷的，孩子覺得東西好，隨手拿走了而已，等長大了懂事了就會改正的！”我氣得腦袋疼，懶得再和婆婆爭執。

晚上，我找個機會把苗苗叫到我臥室，然后問她：“你什么時候學會偷拿東西的？”婆婆不在身邊，女兒的膽氣小了許多，她老實交代：“我和奶奶去吃自助餐，我吃撐了，但是，我還想吃肉串，就問奶奶可以帶走晚上吃嗎？奶奶說可以，用餐巾紙包著裝書包里就行了。我說要是別人看到咋辦，奶奶說沒有事，看見了大不了奶奶給他們補幾個錢……”聽了女兒的講訴，我簡直是怒發沖冠了。正在這個時候，婆婆過來找苗苗，我再也控制不了自己的火氣，脫口而出：“媽，你就是給苗苗當靠山也不能教她學壞啊！你怎么教她吃自助餐的時候偷東西？”婆婆火氣更大：“你這是什么話？我自己的親孫女，我還能害她？她這么小的孩子吃自助吃那么一點東西，吃不完帶走一點出去吃，有什么大不了的？你也別整天給我臉色看，我明天就走！”停頓了下，她又補充道：“我就是走， 也得帶著我孫女走！”說完牽著苗苗的手回到她們的房間里去了。

我很郁悶，很糾結，半夜里睡不著，和老公商量，必須給媽找點事做，分散她對女兒的“癡情”。我們決定一起和婆婆溝通對女兒的教育理念，買幾本現代家庭教育的書送給她，再去給老太太報個老年大學，但愿從此她能把注意力從孩子身上轉移，改變對女兒的教育方法。

責編/梅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