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嫄
在和平年代,親歷曾經的炮火硝煙——
踏上那塊紅巖
我聽到,振奮人心的一聲脆響,那是越獄的第一槍!
我感到,周身溫暖的液體流淌,那是沸騰的革命熱血!
我看到,從地平線躍出的一道紅光,那是革命勝利的第一縷霞光!
踏上那塊紅巖,在渣滓洞、白公館、中美合作所燃起的烈烈火光中,凝視五顆熠熠生輝的金星。此刻,在獄墻外面,已經沒有黑暗。因為,黎明的光芒已化作絢麗的朝霞,閃爍。
終于,能夠安安靜靜地回憶,回憶那些人的音容笑貌。
滴血的指尖,卻能夠書寫革命的火焰。江姐!江姐!江姐!是否能看到,她永遠寧靜的眼神,永遠整潔的旗袍和絨線衣?她笑,淡淡地笑。面對奸笑的敵人,從容走向通向死亡的深淵……一步一步,走得堅定,再沒回頭。淺藍色的旗袍,紅色的絨線衫,是她留給所有人最后的絕美背影。
那是個多么熱情年輕的生命呵!一點一點,他緊握鐵筆,不停地刻著,似乎從來沒有停過。夜深人靜,唯有這盞燈亮著。鐵筆的滑動,帶出一個個跳躍著充滿力量的文字。那便是編印《挺進報》的成崗火熱的心臟!
還有,所有人親切喚著的老許;還有,屹立在紅巖上永遠不倒的曉軒同志;還有,無數終可以告慰的魂靈……
擷一朵苦菜花
“苦菜花兒閃金光,朵朵鮮花映太陽,受苦人拿槍鬧革命,永遠跟著共產黨……”
淺黃色的苦菜花,不論歲月如何更迭,都還是遍地開著,執拗地開著。只要有那綠色,就會有苦菜花開……一片金黃中,我看到那兒,緩緩地走出一個步履有些蹣跚的人影……看清了,看清了……
“大娘,大娘……”我喚。
“孩子。”她就站在我面前,慈祥地笑著,斑駁的皺紋,在風中飛舞的白發,很清晰。
突然,我倍感親切,她,是五個孩子的母親,是所有八路軍的母親!
“媽媽,媽媽……”我喚。
“孩子。”她答。如此親切,如此平和。似乎,她還伸出她布滿老繭的雙手輕輕撫摸了我的面龐……僅此一下,她便愈行愈遠。
只是,我實在有太多的問題沒有問。您,是怎樣做到的此番覺醒?您,是怎樣愛上的革命?您,是怎樣看著自己的親人鮮血噴涌,卻不告訴敵人一個字?您,又是怎樣做到視死如歸,帶領著敵人,走向那布好的地雷陣?
我輕輕地摸著臉頰,是剛才被那粗糙的大手撫摩過的地方。馮大娘掌心的溫度,暖暖的。我知道,那是革命的溫度。輕輕跪下,在那一片金燦燦的苦菜花中央。突然覺得周身涌起一陣巨大的力量,那是一種堅忍不拔的民族力量,滿田的苦菜花,告訴我它們開放的真諦……
譜一曲青春之歌
道靜,你可知我是多么喜歡你?
我喜歡你清麗的臉龐,靈動的眉眼;我喜歡你骨子里那股與生俱來的執拗的勁兒;我喜歡你的不屈;我喜歡……
可是,你的青春之路太過坎坷。我竟有些不忍去回憶。那些一出生便招致的唾棄,因繼母的虐待帶來的痛楚,是怎樣在你的回憶里扎根的啊?那些電閃雷鳴的夜晚,鮮血,棺材,貪婪的笑臉;紙筆,書本,親密的伙伴……他們是不是在你的夢里交錯糾葛?
大海,也許并不適合如此年輕的生命。因為這僅是一個抱緊了花蕊還未曾開放的生命。黑暗中,涅槃重生。
我念,醒來,道靜。你輕輕睜開眼,凝視著一個新的世界。生活的熱情,已經重燃。我又念,起來,道靜。我知道,你看到了慘痛的事實。毅然放手給了自己重生的愛情,如此決絕。你奔向一個新的世界,一個抗日救亡的激情世界。我為你鼓掌,道靜,我,為你鼓掌。
為什么,你要在那日投身大海?
我聽到了你的回答,很通透的聲音,很響,很亮——只因我想開得更美麗!
是的,道靜,我看到了。你用激情醞釀了一個季節的花苞終于開放,一片一片。花瓣和著一曲青春之歌,悄然綻開。這是熱血的顏色,映紅了你的全身。
后記:“昨日的硝煙已經散去,大地一片鳥語花香。親愛的人們啊,你可知道我在什么地方?昨夜的吶喊已經走遠,漫天一片燦爛霞光。親愛的媽媽,你可知道我有什么渴望……”
——《在和平年代》
在和平年代,輕撫著那些滴血的文字,成長中的心,竟也變得激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