詩三首（3）

向未神游

禪茶一味

秋天的野菊花次第張開我的記憶

那些記憶還在你童年的枝頭含苞

含苞的記憶冷成眼霜

其實，太多情的人最無情

參禪、品茶——

參的是生死品的是自己

往事雖然舊了、黃了

可一打開還能聞到泥土的芬芳

我是深夜打坐的那杯清茶

心立在禪茶一味的源頭

飛翔的翅膀沐浴著萬丈佛光

只有自己才能走出自己的心房

佛是人成的佛，人是未成佛的人

端起歲月的年輪我心疼地撫摸

唉，人間的傷痕為什么那么多

在我的手指間疙疙瘩瘩……

我真想是一口缸

所有人都可以把苦水吐在缸里

然后閉著眼，我再把眾生的苦

一飲再飲……

我原諒了父親

父親在外面有了人不再帶錢回家

先是不再帶錢回家后來是不回家

無錢吃藥的母親整日整夜咳嗽孤單失望

十一歲的我上山打柴偷樹賣了貼補家用

過年時我在別人家跪著求父親回去滿足母

親的念想

父親給我十元錢就不再看我長得像大人的

臉龐

正月十六的早上母親腳一蹬凄婉地叫喚數聲

一口血吐在地上顫抖著跳了一下

她把喊我的名字留在世上自己還不相信自

己已經死亡

我沒有來得及哭泣也沒有來得及悲傷

默默拿一把鋤頭與鄉親們一起上山把母親

埋葬

十五的月亮十六圓，那一夜的月亮真的好

圓好大

那一夜，我坐在母親墓旁，一直到天亮

月光是我的語言

月光一軟一軟地沉了，

我的靈魂也一軟一軟地沉了。

月光就是我的語言，

月亮沉了，

我也就不需要語言；

只有當月從烏云里浮現的時候，

我的心才會在佛號聲中升起，

照著你的那些銀鈴般的寂寞，

和閃爍著般若思想的心靈。

慈悲心總是最溫柔的，

善良的人啊，

月光流淌著你的花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