為排華法案道歉,能改變亞裔美國人的窘境嗎?

艾瑞克·劉

“亞裔美國人崛起”一說帶來不安

一份皮尤發布的關于“亞裔美國人的崛起”研究報告顯示了亞裔美國人在美國社會起到的積極作用。報告中描述亞裔美國人，接受了良好的教育、有經濟基礎和比其他美國人更容易快樂的心態，更重要的是他們有強烈的家庭倫理觀念和勤奮努力工作的意識。超過西班牙裔美國人17萬人口的亞裔美國人是移民族群中規模最大、人口增長速度最快的。

“亞裔美國人的崛起”報告中以“移民素質最高族群”為大標題，反駁了一些曾用于形容亞裔美國人“輕蔑”、“膚淺”、“令人不安”和“刻板的模范少數民族”的詞匯，并強調一直以來亞洲移民帶來的文化多樣性和尋找存在感的努力被忽略了。

皮尤的研究會讓人以為，亞裔小區總體成就頗高，沒有碰到任何問題，但亞裔小區的多樣性和挑戰實際上是并存的。美國國會代表亞太裔的黨團小組以及亞裔權益組織對此激烈抵觸，稱皮尤將亞裔描述得太過美好，這容易使一些需要幫助的亞裔群體遭到忽略。亞裔學生和教育研究權益組織也指責皮尤的研究壓低了貧困率。

排華法案道歉美籍華人地位提升進入“大時代”

皮尤報告中考慮最多的亞裔美國人——美籍華人，美國約有400萬美籍華人，他們的平均教育程度比其他美國人更高，且這些人有著較高的收入和對種族關系抱著樂觀的態度。在中國自身經濟起步快速的階段，美籍華人成為了中美兩國之間的交流橋梁，對美國社會來說他們也是具有不確定忠誠度的外國人。

根據皮尤報告，華裔是進入美國的第一批亞裔移民之一。1848年在加州開始的淘金熱起初只是吸引了華裔的商人和水手。大規模的移民是從1852年開始的，當時有5.2萬名中國人來到美國。華裔勞工在修建中太平洋鐵路的勞動力中占了90%。

在早至1870年的時候，華裔占了加州人口的9%及該州勞動力中的25%。這些人中大多為年輕的單身男子。他們打算在工作幾年后返回中國。那些留在美國的華裔很少結婚，因為當時的法律嚴格限制華人婦女移民美國并禁止華人與白人女性通婚。

隨著黃金越來越難找到及鐵路修建的結束，美國人對華裔和其他外國移民的敵意也在增加。當華裔從金礦被驅趕出來之后，他們中的大多數定居在各個城市的疏于管轄地帶之中，其中主要為舊金山。他們在那里主要從事低收入的工作。他們中有許多人會在白人工人罷工的時候被雇主引進工廠。華裔工人在上世紀70年代被工會領袖歸咎為被壓低的工資水平的集中對象。他們常常成為仇恨犯罪及種族暴力的受害者。有一系列的法律，其中包括1882年的排華法案，禁止華人歸化成公民或移民美國。

美國華裔在1890年的時候達到其在19世紀時的人口高峰：10.7萬人。由于反華法律的頒行及高度不平衡的男女比例加上數以千計的華裔返回中國，美國的華裔人口在1920年時下降至不到5萬人。 后來，美國頒行的法律禁止所有的亞裔（菲律賓除外，因為該國當時是美國的保護地）移民美國。這些法律包括了1917年時的移民法及1924年時的原始國籍法。

華裔的再次大規模移民美國始于1965年后，因為當時通過了里程碑意義的移民及國籍法。許多華裔以學生身份赴美，并在后來獲得了永久居民的簽證。與早期幾波的移民不同，在過去40年中移民美國的華人更可能包括那些受過教育的專業人士。

2010年，據美國人口普查局披露，大約有300萬華裔成年人居住在美國。華裔美國人是亞裔美國人中最大的團體，他們代表了美國成年亞裔人群中的約24%。

美籍華人的兩件大事

在皮尤報告引發大規模討論期間，媒體也報道了美籍華人史上意義重大的兩件事。第一件事發生在30年前的底特律，1982年，正是廉價日本車涌入美國之時，許多美國汽車工人紛紛被裁員，仇日情緒在底特律城里蔓延。華裔第二代移民的陳果仁(Vincent Chin)，當時是一位年僅27歲的汽車設計師。當年6月，即將新婚的他，與3位好友一同到底特律的酒吧喝酒慶祝；一對剛被裁員的白人父子，將陳果仁誤認為日本人，對其窮追猛打。陳果仁被棒球棍打至昏迷，4天后他不治身亡。之后，法官一審判決白人父子3000美元罰款。再上訴到聯邦法院時，竟如鬧劇般，陪審團裁定白人父子無罪，免罰1毛錢，免蹲1天監牢。事件引起全美亞裔族群的公憤，人們紛紛上街，抗議政府漠視亞裔平等的生命權。1987年，美籍華人導演制作了紀錄片《誰殺了陳果仁？》該片獲得奧斯卡最佳紀錄片獎。電影留下的最出名旁白是：“你可以懊惱他人不知道你的歷史。但如果連你也不知道自己的歷史時，就再也不能怪誰。”

另一件大事是，隨著美國眾議院2012年6月18日全票表決通過，美國正式以立法形式就1882年通過的《排華法案》道歉，加上去年10月參議院也已全票通過，就此美國正式以立法形式向曾經排斥歧視華人的做法道歉。在為《排華法案》道歉之前，美國國會曾3次道歉，分別是就奴隸制和種族隔離制度等歷史問題向黑人道歉，就二戰時期關押日裔美國人道歉，以及向夏威夷原住民就1893年推翻夏威夷王國表示道歉。而對美國華人來說，道歉案創造了美國華人的歷史，具有重大的政治意義。因為法案的通過能夠激發華人和亞裔在美國的政治熱情。排華法案有臭名昭著的一條，不允許合法在美國的華人擁有公民權，也就是說100多年前，美國社會是怕華人在美國有投票權，通過道歉案，讓美籍華人在未來的美國投選中可以變成最踴躍的部分。

亞裔美國人真正崛起還需耐心等待

當媒體面對選擇講一個成功的故事或一個不公平的故事的壓力時，黃、白或黑？媒體會最終選擇黑。這是很好理解的，雖然亞裔美國人經歷的貧困和不公待遇比比皆是，但如果出現一個積極有力的聲音提高亞裔美國人的地位，那么亞裔美國人會在沾沾自喜和自滿的心態下對工作放松。此外，亞裔美國人對抗白人的指責批評并不被其他族群采用為通用“模式”，不具有普遍性。

然而二進制思維是一個盒子，限制了亞裔美國人的自由進程，成為了公開討論的挑戰。這使得它難以打破僵局，在亞裔美國人中，作為最大的移民族群日益擴大著不平等，精英崇拜制造了更多勝利者和輸家。這意味著同一種語言環境下需要溝通不同程度的種族問題。

皮尤帶來的好消息是糟糕的。更復雜的是這還牽扯到之后會發生的一系列事件。如果美國人還堅持二進制種族思維，它會成為事件復雜性的根源。亞裔美國人如果被美國社會認可為第一等級的族群，雖然能夠肯定亞裔美國人的多樣性，但也體現了根本矛盾：如何成為真正的美國人。（寧良凌綜合編譯自美國《時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