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和玉器及價值漫談(八)

劉繼卿 劉俊峰

判斷玉器的收藏價值大小，應該從玉器的文化價值、藝術感染力價值、裝飾佩帶效果價值、玉器的制作工藝價值、玉材的種類和材質價值、玉器表現的題材價值、器型的得體適宜性價值、玉器制作者的知名度價值、玉器的各種稀少性收藏價值等幾個方面進行綜合分析判斷。

玉器的文化價值 傳統中國玉器的器型和紋飾圖案必有意義，意必吉祥。它是人們對健康、平安等美好愿望的期盼和寄托(圖1-圖3)。由于不同歷史時期的社會環境不同，社會的主流意識形態也不相同，因此每個時期產生的玉器，必定體現著產生該玉器時期的社會生產力、社會政治體制、人們的意識形態及對生活的追求、當時的審美情趣和時尚、玉器的發展進程等歷史文化信息。例如秦漢時期巫文化盛行，以子、卯日為忌日，認為在每年的第一個卯日起制作一對四面刻有避逐疫鬼之詞的方形物（形如方形小印章的剛卯、嚴卯）佩帶，此后即可厭勝卯日帶來的刑殺和疾病等災禍，因此從帝王至庶民多喜歡按身份佩帶玉、金、犀角、象牙、桃木等材質的剛卯和嚴卯。到了漢代，剛卯和嚴卯形成了較為固定的文意詞句和形制。“正月剛卯既央，靈殳四方。赤青黃白，四色四當。帝命祝融，以教夔龍。庶疫剛瘴，莫我敢當”三十四字者稱為剛卯；嚴卯為三十二字：“疾日嚴卯，帝令夔化。順爾固伏，化茲靈殳。既正既直，既觚既方，庶疫剛瘴，莫我敢當”(圖4)。對于剛卯、嚴卯的料質和系繩的使用，《后漢書·興服志》中也有明確的記載：“皇帝至列侯用白玉，級別在兩千石至四百石的官吏用黑犀牛角，二百石至私學弟子用象牙……”它的辟邪厭勝目的十分突出,而用于裝飾佩帶的目的則不明顯。清代剛卯（圖5）要比東漢的剛卯佩帶觀賞性高得多。除了仿古的目的以外，現代人很少再有人制作剛卯和嚴卯了，如今使用含有辟邪之意的玉器，則多制作成各種形態的貔貅等瑞獸形狀，加強了它的審美欣賞性和裝飾佩帶功用，而并非突出它的辟邪厭勝功能。

玉器的藝術感染力價值 從玉器的發展歷程來看，審美欣賞和裝飾佩帶始終是玉器沒有喪失過的主要功能，其他的功能則有的消失了,有些則很少使用。因此玉器的審美欣賞價值和裝飾佩帶價值就成為人們評價玉器價值的重要因素。單從把玩和陳設觀賞的藝術欣賞角度來看，審美欣賞的藝術感染力無疑是它的首要突出價值因素。這正如欣賞所有藝術品一樣，藝術感染力是最重要的價值因素，不然它就稱不上藝術精品，它就失去了藝術精品的收藏價值。相對玉器的整體價值來說，雖然好的玉質運用得當能夠增加玉器很多的價值(圖6)，但是如果它對表現藝術神韻沒有幫助, 那么也就起不到增加玉器價值的作用。因此對于藝術精品玉器來說，玉材只是作為表現藝術的載體存在,有些藝術精品玉器就是僅憑這一項藝術價值而支撐起較高的價位。那些玉材相對較劣質的藝術精品玉器，還大大提高了劣質玉材的使用價值，不能不說這也是那些玉器設計制作者對玉器行業的一大貢獻。

玉器的裝飾佩帶效果價值 對于裝飾佩帶的玉器來說，玉質的顏色、光澤、質地美是表現裝飾效果的主要突出價值因素，琢制形狀及其他輔助工藝則以增強和突出玉質美為目的，并不一定像圖1、2那樣施以精細的工藝。因此人們常把具有裝飾佩帶效果好的玉料稱為首飾級玉材，而把其中極少數裝飾佩帶效果特別好的稱為“寶石級”玉材。

玉材的種類和材質價值 對玉器的價值我們可以分為兩大塊。一大塊是玉材本身的價值，它包括玉材的品種、玉質的優劣檔次兩個方面的價值。另一大塊是將玉材制作成玉器所產生的價值。在玉器市場上我們會發現，有些品種的玉器自然光澤油亮、天然顏色亮麗、質地結構細膩,而且這些優良玉性持久不變(圖8)，有些品種的玉器或光澤干澀，或顏色過一段時間后會變淡，或質地在常溫環境下不久即出現干裂紋，要經常靠液蠟或油質來養護，甚至還需要用塑料膜把它密封起來才不會干裂，無疑它將影響玉器長久的觀賞價值。這就是不同玉石品種或不同檔次玉石的差別。一個名貴的玉石品種，絕大多數玉質優良的玉材都是出在它們的品種之中，這是經歷了數百年以上歷史考驗才被市場認可的品種，使著名的玉材品種具有了優秀品牌價值，因此它就比相同級別的非名貴玉石品種的價值高很多，比如一級和田玉要比相同重量的一級岫巖玉、獨山玉等玉種的價值高很多。但是我們必須明白，在相同的玉石品種之中，玉質存在著千差萬別的差異，而且那些光澤、顏色、質地都頂級的玉材僅占極少一部分，玉質比較好的也不是很多，一般及較差的玉質占絕大多數，在著名的玉石品種如翡翠、和田玉中也是這樣。因此千萬不能認為凡是著名優秀品種玉材的玉質都是最好的，我們必須針對具體玉石進行具體分析判斷。

玉器的制作工藝價值 玉器的另一大塊價值是人工制作出來的價值，就是將玉材制作成玉器所產生的工藝、藝術等人為價值。玉材的價值是天然固有的，把玉材制作成玉器，玉材價值增加的幅度是有限的，而玉器的人工制作價值對玉器的價值影響是巨大的。使用高超的玉雕設計及制作工藝制作的玉器會使原玉材的價值增加許多倍，甚至能使廢料、次料變成寶。而用蹩腳的玉雕設計、制作工藝制作成的玉器，其價值還不如原玉器材料的價值高，甚至能使很好的玉料失去應有的使用價值。

玉器表現的題材價值 玉器類型和玉雕題材類型及題材的流行性對玉器的價值都有影響。一是玉器的類型有工具、禮器﹑器皿、山子、擺件、屏板、文房器具、實用器具、掛件、把玩件、珠串首飾等多種類型。一般以器皿類用料講究，制作耗時長和難度大而價值較大(圖8)，因此器型的價值主要表現在對玉材要求的苛刻性和制作工藝的繁簡難易程度上。二是玉器的題材分人物、動物、花鳥魚蟲、山水等類型。由于人的形象是大家最熟悉的，肖與不肖一目了然，而且對他的丑俊和高矮胖瘦還有一個比較公認的時尚評價標準，尤其是要表現出人物內心的喜怒哀樂、七情六欲的表情神韻更是不容易，所以優秀的人物作品價值就特別高(圖9)。三是比較流行的玉器題材，由于需求大而價格也會比其他品種高些,比如含有祈福保平安的觀音、佛、貔貅等。

器型的得體適宜性價值 不同的玉器類型有不同的使用環境、范圍和形式，因此對玉器的形態就有不同的要求。如器皿、文房器具類玉器的造型應該端莊、周正、穩重；山子類擺件玉器的造型則應該顯得穩重、雄偉、險峻；花卉類擺件玉器的造型則應該顯得靈動、秀逸，才能表現出生氣溢然之神韻(圖10)。對于用來佩帶、把玩的掛件和飾品玉器，形體則應該圓潤、光滑、塊體大小適中(圖6)。如果形體表面干澀，帶有尖銳部分，人們在把玩、佩帶的時候就會感到不舒適。因此玉器的器型如果不得體，就不會受到消費者的歡迎，價值就會大打折扣。

玉器制作者的知名度價值 現在人們非常追捧玉雕大師的作品，凡是有玉雕大師簽名的玉器，價格會比沒有簽名的高出很多，就是因為玉雕大師們的作品確實值得稱贊,產生了品牌的價值。絕大部分的玉雕大師都很珍惜自己的榮譽稱號，竭盡全力地對待每一件作品，即使是由弟子們操刀，也是時刻緊盯著指導，既保證了作品的質量，又培養了人才，使其門下不斷地涌現出大師級人才，絕對不會把平庸的作品推出去，更不會把粗劣的東西投入市場。但是也有個別的人，或出于快速增長經濟效益的目的，或因對弟子們疏于指導等原因，有時也把平庸之作推向市場，對自己的聲望造成負面影響。即便是玉雕大師親自操刀制作的玉器，由于種種原因，偶爾也會出現尋常之作并使之流入市場。我們一定要清楚地認識到，藝術大師是因為作品優秀而成為大師的，而不是作品因出自藝術大師之門而必定優秀。收藏界十分看重藝術品制作者名頭的風氣很濃，這是一種不理性的表現。因此即便是有玉雕大師款名的玉器作品，也要根據作品的實際情況進行評價，這樣既不至于高估了浪得虛名之人的作品，又不至于貶低了玉雕新秀和低調處世能人的優秀作品。

玉器的各種稀少性收藏價值 收藏界歷來信奉“寧收絕，不收缺，物以稀為貴”的價值判斷原則,可見“稀少性”對收藏品的價值影響之大。玉器的各種稀少性收藏價值,是指玉器在玉質、工藝、藝術神韻等方面的稀少性。如果一些玉雕題材、藝術風格、工藝水平比較雷同的玉器作品大量出現，即便是它們的玉質、工藝和藝術價值都比較高,也會因為它們的稀少性降低而價值相應降低。因此各種藝術品只有不斷地創新才能不斷地創造出高價值。玉石資源的稀少性和使用玉石制作玉器的歷史悠久性，奠定了玉器珍貴性的基礎。古代玉器的珍稀性，現代玉質精品玉器的罕見性，現代工藝精品玉器與藝術精品玉器的稀少性，構成了收藏類玉器的大本營。從總體上看，玉器在玉質、色彩、工藝、藝術、體積、造型、稀少性及綜合因素上的表現是各不相同的，多種高價值因素都具備的玉器極少，但只要有一項突出的優秀價值，就會根據優秀的程度給玉器價值增加一項一定的分值，反之有一項不足，就會根據不足的程度使玉器價值減去相當的分值。尤其是那些在玉質、工藝、藝術等各種價值因素都很高而且又很稀少的玉器，即便是現代玉器，其價值也是十分高的。如果又是高古玉器則更屬于罕見的極品，價值不可限量，市場有多大的接受能力，它就有多大的價值。

在評估玉器的價值時，還應該注意以下幾點：

首先要重視玉材的天然性和材質的真偽。對玉材的任何人工美化處理，基本上都會對材質造成一定的損傷，或者美化的效果難以持久，從而降低了玉器品相的耐久性和玉器的使用價值，因而造成了它的品質虛假性。目前出現較多的首先用軟玉染色料仿冒和田籽料玉器的較為普遍，而且還時常出現在一些獲獎作品之中。由于這些用染料染上去的顏色，大部分在七八年之后顏色就會消退或者變淡，失去了當初的品相，破壞了玉器經久不變的珍貴性。二是經過酸堿溶蝕，溶去雜質后又充填膠狀物質加固的翡翠。這種玉材由于受到了較嚴重的損傷，充填的膠狀物質老化以后，玉器會變得面目全非。三是玉材的真偽和檔次，它直接關系到玉器的真實價值。如果不把這些弄清楚，就很難正確地評價出玉器的價值。

其次不可忽視玉器的完整性。一件玉器的主體部分必須是用同一塊玉材制作完成的，不得有拼接、粘貼和鑲嵌（除金屬托架和主體之外的附件）之處。如市場上常見用阿富汗玉雕刻的《白菜》，玉工為了節省材料，白菜根子那一小部分常常是用另一塊碎玉料做成后粘上去的。還有的是因玉料不夠大，或者是制作時壞活了，或是原來的玉材上缺少理想的色彩而難以制作俏色玉器，就另挑選一塊相似的料粘上去再制作，并設法把粘接處隱藏起來而使人很難發現。由于粘貼部分很容易開膠脫落，應該說它是一件廢品或仿品，它就比用同一塊玉料做成的價值低很多。如果在一件檔次較高的手鐲或其他條狀玉器上發現包有貴金屬裝飾物，就應該仔細地辨別被包之處有無斷裂及其他瑕疵的情況。

最后還需要強調的是，上面所講的只是對玉器基本價值面的理性認識。我們只有理智地認識到玉器應有的價值因素，才不至于被各種人為因素所干擾。由于玉器還具有市場價值面，玉器的市場價值具有動態變化性，常常隨著時期、地域、經濟環境、市場等級、玉器的不同地域風格和不同偏愛人群的變化而變化。同樣一件玉器，放在甲地和乙地或玉器愛好人群和非玉器愛好人群之間，就會出現對玉器的不同評價。我們有時見到，在電視鑒寶節目上，專家們對同一件寶物的價值含義因認識不同而發生口角掐架，就是鮮明的例子。因此在評價玉器時一定要因時因地制宜，理智、客觀分析判斷，且不可拘泥于教條。（全文完）（責編：蔚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