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志
2007年9月,我帶兒子去英國旅游,住在曼徹斯特朋友家。
沒想到,一到英國,水土不服,身體不適,感冒了。
一開始,我以為能頂住,扛兩天就過去了。在國內的時候,感冒了通常都是這樣的。內心也是擔心人生地不熟,怕就醫麻煩。但沒想到,這一次扛不過去了。兩天之后,發燒了。
無奈之下,只得去醫院。朋友知道我英語水平不行,問要不要陪我去。我說不用,自己打了輛出租車,就近到了曼徹斯特一家醫院就診。
一進醫院大門,我有些驚訝。醫院很安靜,沒多少人,邊上甚至還有兒童玩耍的設施。這與國內醫院有天壤之別。國內醫院簡直與火車站候車大廳沒什么兩樣,嘈雜混亂。
“我能幫你做什么?”咨詢臺一位黑人女接待員迎了上來。
“我看急診。”我操著不熟練的英語回答說。
黑人女接待員遞過了一張記錄表,讓我登記一下。
我的英語水平大致能對付前面的身高體重年齡性別等,但下面的有關歷史病歷的記錄,卻難倒了我。
接待員給我解釋,我也聽不懂。
我拿出了隨身攜帶的電子詞典,吭哧吭哧地查找著。
“你不是要看急診么?這樣填表什么時候才能填完啊?這樣不就耽擱時間影響你的病情么?”女接待員有些不解,但卻也幫不上忙。
我一邊用蹩腳的英語解釋,一邊著急地翻弄著,但解決不了。
無奈,我給中國駐曼徹斯特總領事館打了電話,請求幫忙。領事館的人問清情況,讓我不要著急。不一會兒,一位小伙子蹬著輪滑就過來了,遠遠地就跟我招手,原來是領事館的義工,是位臺灣同胞。
在他的幫助下,我很快搞定了表格,開始就醫。
一位胖胖的白人女護士過來,帶我做常規檢查。從測量身高體重血壓,到肺部檢查做心電圖,就像國內的體檢一樣,全部做了一遍。
都正常。護士把記錄我體檢情況的病歷給了大夫。
醫生是一位白人男士。他迅速地看了遍我剛做完檢查的表格,跟我說:“放松,沒事,小意思啦。”
然后,開始詢問我最近飲食是否正常,發燒多長時間了,大小便的顏色是什么樣的。
我一一結結巴巴做了解釋,到回答大便顏色時,我一下子卡殼了,英語不會說。
著急中,我猛然看到醫生的頭發,脫口而出:“很正常,顏色就像你的頭發……”
話一出口,我馬上覺得失禮了,不好意思,趕緊道歉。
“是么?”醫生扭頭對著鏡子照了照,用手胡擼了一下自己黃褐色的頭發,“嗯,我明白了。”醫生轉過來對著我微微一笑。
我一下子松了口氣。
醫生問完我情況,又一次跟我說:“你的病,小意思,放松些,不要緊張,我給你開點藥,按醫囑服用就行了。”
“不要輸液么?”我將信將疑,脫口而出。
“為什么要輸液?為什么?”醫生吃驚地看著我,不解地反問。
我用磕磕巴巴的英語告訴他,在中國的醫院,一般感冒發燒后,輸液是醫生最常用的治療方法。
“這對身體沒有好處。”醫生直搖頭,表示不可理解。
這位英國醫生跟我說,我的病不需要輸液,不需要抗生素,只要多喝水,觀察就行。
就醫過程中,醫生一再跟我強調,服藥的時間、方法,強調讓我多喝水多休息。
看完病,我向醫生表示了謝意。又問了一句:“看完病去哪兒交錢?”
醫生再次露出了驚訝的神情:“交什么錢?為什么要交錢?在英國,只要你是合法入境的,急診不需要任何花費。”
輪到我訝然了。雖然英國的制度和中國不同,但外國來的合法入境者,急診不用花錢,我還是第一次聽說。
醫生說完,撕了一張紙,在紙上寫了幾筆,遞給我:“回去多喝水,多觀察。上面有我的電話,有什么情況,隨時給我電話。”他頓了頓,說,“任何時候都可以給我電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