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城小事

[寶貝寶貝]

舊衣藏真情

籬笆聽雨

周末，去看望媽媽，媽媽不在，二姐正在媽媽的房間幫她整理櫥柜。二姐指著床上一大堆衣服對我說，老媽真是看不開，我們每年都幫她添置新衣服，可這些不穿的舊衣服一直舍不得扔。都跟她說過很多次了，她總是說以后再扔。你看，她的衣櫥都快擠爆了。喏，這是你前段時間，剛替她買的吧，沒地方掛，成這德行了。

我說，那就先把這些舊衣服放儲物間，給新衣服透點氣兒吧。二姐想想說，嗨！老媽正好不在，咱干脆把這些舊衣服都扔了吧。用不上的東西，就是廢品，老媽舍不得扔，我們來扔。

二姐找來了一個大紙箱，三下五除二，抱起床上的衣服全部扔到了里面。我忽然想起媽媽有在衣服口袋里放錢的習慣，不放心，又一件件的拿出來檢查。

果不其然，在一件已褪了色、袖口還縫了補丁的老式紫緞面棉襖口袋里真的找出了一些早已不流通的零散舊版鈔票和全國糧票，還在一件肥大松垮的褲子口袋里摸出了三千多塊錢。

我按住突突直跳的心臟：乖乖，幸虧我仔細，否則這些寶貝被一并扔了，老媽不知要心疼成啥樣。

認真檢查后，才把裝滿舊衣服的大紙箱扔到了樓下垃圾箱。半個鐘頭后，媽媽打麻將回來了，落座后，二姐把扔衣服的事對她說了，老媽立即從椅子上彈起，臉色大變：“誰讓你們自作主張扔我的東西的？扔哪里了？”她邊說邊朝門外跑去。

我跟在她后面，遞上糧票和錢：“老媽，放心，寶貝沒丟，全在這。那些舊衣服我們都仔細檢查過才扔的。”

“你這孩子！你懂什么？這些東西丟了就丟了，最不能丟的是那些衣服啊！”媽媽焦急的說。

“嗯？”我狐疑著，上前攙扶著媽媽。

媽媽火急火燎的來到樓下垃圾箱旁，看到放衣服的大紙箱還在，才重重的緩了口氣。她打開紙箱，拿起一件碎花的棉布襯衫對我說：“這是你爸送我的第一件禮物，是他省吃儉用，用2斤糧票換的，不能扔啊，要一輩子做個紀念。”她又拿出那件紫緞面棉襖抱在胸口上，臉上一副幸福的表情：“這是我做新娘時穿的，也是你爸買給我的。你爸說我穿這件衣服，最漂亮了，呵呵！”

媽媽把紙箱里的衣服一件件拿出來，向我娓娓道著衣服的來歷，記憶清晰如昨，或遠或近，都與父親有關。

嗨！我和二姐這是做了什么啊！原來，我們扔掉的這些舊衣服，都是媽媽心里一輩子的寶！這些失去芳澤的舊衣服背后，收藏著母親對已故父親多少的愛和思念啊，而我們竟毫無察覺和細想！

我和二姐又將紙箱抬回去，把衣服一件件小心的拿出來，規規整整的疊好，重新放進了衣櫥里……

[我愛我家]

老公夜讀書

王丹插畫 叔婆飯

我天生脾氣火爆，加上生活的壓力，時常對老公抱怨、發火。老公很苦惱，我雖然也知道這樣不好，可就是控制不住自己。

一天傍晚，老公特意請我吃了頓大餐，我問他有什么好事了？他神秘地告訴我，飯當然不是白請的，是有禮物要送給我，要求我認真對待。還有這好事？我當然求之不得。

拆開禮物，發現原來是三本書，《不抱怨的婚姻》、《親愛的，我們可以不吵架》和《淡定的力量》。我頓時明白老公的用心了。可躺床上只看了一小會兒，我就睡著了。等我醒來，看到老公失望的表情，我也有些內疚，又辯解說：“你又不是不知道，我不愛看書，何況這些還都是外國人寫的，一看就犯困啊。”老公點點頭，說：“沒事，明天再看吧！”

第二天傍晚下班，當老公催我看書時，我借故不看，當他催我第三遍的時候，我忍不住又對他發火了：“我不是小孩子，你別說了行不行？我上一天班都累死了，還要我看書？我就是不看，你能怎么樣？小心我惱火了把書給撕了！”老公無語了。

半夜，我正睡得迷迷糊糊地時候，一個很輕的聲音在耳邊響起：“想一些積極的事情，把你白天所受的煩惱收起來，放到地下室最里面的地方。婚姻和諧的秘訣，關鍵就是給予，給予，給予更多。這毫無疑問是減輕你自身壓力而從伴侶身上獲取最多的方法。他的感激會變成對你的關懷體貼，會比你用不斷嘮叨、抱怨的方法強得多……”這是上帝在夢中指導我嗎？這個方法不錯，要不以后試試？

我正想聽下文，突然一聲“阿嚏”，這不是老公的聲音嗎？我一下驚醒了。睜開眼，看到老公正坐在我旁邊朗讀《不抱怨的婚姻》上的話。

我睡眼朦朧地問：“都幾點了？你怎么還不睡啊？”

“我不是在給你朗讀嗎？希望你脾氣小點，希望我們能更和諧一些。”

“可是，我都睡著了，你不白讀了嗎？”

“不，雖然你睡著了，但你的潛意識還能聽到，潛移默化也許效果更好！不過你放心，以后我給你讀書的聲音會再小點，每晚一小時，不會把你吵醒的。”

聽了這話，我的心頓時疼了一下。老公為了我們的婚姻更幸福做了很多努力，而我卻什么都沒做。

我拉住老公的手說：“老公，一起睡吧，明天我一定親自認真看。決不辜負你的一片心。”

[囧囧有神]

傷不起的車后語

胡雙慶插畫 叔婆飯

那天開車剛出市區，遠遠就看見前面有一輛紅色奇瑞QQ，鮮艷的紅色在青天白日下顯得格外打眼。更打眼的是它豐滿的“屁股”后面五彩繽紛的幾個大字：“要超就超，不超拉倒。”嗬，還蠻跩呢！超就超。當下猛踩油門，車子立刻往前沖去。

漸漸地，近了些，我突然發現那條大標語下還有一條，不，好像有很多條標語，由上至下呈漸小的趨勢，像極了眼鏡店里專門檢查視力的“E”字圖。第二行標語就更跩了：“還沒超過？比我還菜！”

腳底下又用了用力，就能看見第三行標語了，“注意車道，別走偏了。”這句倒是讓人看著心里舒服。這是提醒我超車的時候別挨它太近，小心掛著人家呢。我將方向盤往左邊稍打了打，接著就看清楚了下一行標語：“超車時間，當心前面。”我側過頭，目視前方，這一望不要緊，只見一輛大貨兇神惡煞地騎著雙黃線，朝我直闖過來。趕緊減速，打入行車道。遇上這樣視交規如同虛設的馬路殺手，甭管有理沒理，咱惹不起。再說，俺這輛小東西，也撞不贏人家不是？

那個大家伙耀武揚威地呼嘯而過，我還心有余悸，直到將頭探出車窗確信對方已走遠，這才安下心來。同時，也對紅色QQ的善意提醒有了幾分感激之情。再看前面，已距離它很遠了，唯一能看清楚的就是上面兩行極富挑釁的標語，特別是那句“還沒超過？比我還菜。”讓剛才的感激之情瞬間化作無限惱怒。加油，換擋，打燈，轉盤，所有動作一氣呵成。不出三分鐘，就將QQ甩在后面。

又行駛了一段，心里總覺得有個疙瘩。我這人心里裝不得疑問——剛才好像還有兩條標語沒看清楚，到底是寫的什么？思考良久，沒有答案。干脆將車停在一個路邊商店前，下去買了包煙。不一會兒，QQ就沖了過去。我趕緊驅車跟上。

十米，五米，三米，我終于看清第五行標語了，赫然寫的是：“半路折回，自尋煩惱。”心里頓時像吃了半只蒼蠅一般難受。先不管，再看看下面。兩米，一米，因為我在超車道，那行字又實在太小，無法看清。我于是又轉向行車道，緊跟在QQ后面。三米，兩米，一米，剛剛看清楚那行蠅頭小字，就聽見“砰”的一聲巨響……

頭破血流中，我心里的結總算打開了，那最底下的一行字寫的是：“XX保險，祝您平安！”還有一串數字，估計是保險經紀人的電話吧……

[生活萬象]

家有阿爾茨海默老人

盧長平

兩棵外形酷似人頭模樣的大樹，面面相對，但其中一棵樹中，相當于腦子部位的枝葉明顯稀疏——這是近期CCTV關注失智老人大型公益節目的創意宣傳圖案。這幅生動而形象的圖畫之所以一下擊中了我的心，通過節目我才意識到，原來，我家就有一個阿爾茨海默癥老人。

母親今年已經八十歲。不知從什么時候開始，原本干凈利索的她慢慢變得邋里邋遢，有時候，吃飯、甚至上廁所回來，她連手都會忘記洗。這和之前被我們視為患有“潔癖癥”的那個母親大相徑庭。

國慶節前后，回家探望母親時，哥哥有些不好意思，用商量的口吻對我說：“母親現在生活已經不能自理，離不開人啦，要不我們兄弟倆輪流照顧老人吧？”我幾乎不敢相信哥哥的話——在我眼里，母親幾乎永遠都是照顧我們的人，而今天，為什么會突然需要我們來照顧她？盡管我有些懷疑，但我還是不得不面對現實：被我接到城里，住進樓房后，我忽然發現，母親竟然很多時候都無法找到衛生間的門口，我反復幾次告訴她，并在衛生間的門上粘了一個京劇臉譜的標志（母親年輕時愛看戲），可她就是無法在區區幾十平方米的家中，輕松地找到衛生間。有時候，為了找到衛生間，她會將每個臥室的房門逐一打開。

我無法想象母親這種常人看來極度幼稚的行為是因為疾病使然，甚至懷疑她是在故意作弄我或者妻子。所以，每每此時，我總會對她類似匪夷所思的行為舉止十分光火，并對她大發雷霆。更讓我頭疼的一件事是她每次用完衛生間的馬桶，都不知道沖洗。在我向她講過N次便后沖洗馬桶的重要性，但她仍然沒有沖洗后，我終于按捺不住而對她大發脾氣，并粗暴地手把手地教給她便后沖洗馬桶的方法。第二天，當我信心百倍地觀察她肯定會獨立沖洗馬桶時，想不到，這次，她從衛生間出來后，竟然舉著粘滿了黃糊糊的臟東西的雙手，跌跌撞撞地走向客廳，并且，由于她活動不便，在走路扶墻的時候，玄關周圍的墻壁已經被她用大便涂抹得到處都是……天哪，為了將漂浮著的臟東西弄走，她竟然徒手將馬桶里的臟東西一點點地推進馬桶的下水道里……我因為極度惡心而噤若寒蟬，氣得幾乎無法說出話來，當我剛想再次對她大聲呵斥時，卻發現她竟然是一副懵懵懂懂的樣子，我的心突然一顫，隨即也醍醐灌頂般意識到了問題的嚴重性：母親肯定不是一般單純的老糊涂。年輕時，她性格寬厚仁慈，從來都不愿意給任何人添一點兒麻煩，她這樣的舉止，也絕不是發自于內心的什么惡作劇，這一切，肯定是緣于一種疾病！我痛心疾首，猝然意識到：自己忽視和冷落老人已經太久太久了！……

據現代醫學研究證實：八十歲以上的老人，罹患阿爾茨海默癥的比例高達百分之十五以上。這部分人中，很多人的智商僅為三歲左右兒童的智力水平，甚至更小……

“總有一天，父母會成為我們的孩子”，我忽然明白了這句話的含義，并因此而淚流滿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