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擊九道灣“直選”

劉芯邑

自2002年起，九道灣作為北京市乃至全國城市社區建設的試點，正式實施“差額直選居委會”，開直選居委會“先河”。此后，全市越來越多的社區采用“一人一票”或“每家一票”的民主方式選舉居委會領導班子。戶代表“直選”模式漸成主流。

5月20日，在東四十四條小學的操場上，北京市東城區北新橋街道九道灣社區第八屆居民委員會選舉大會正式拉開帷幕。《民生周刊》記者走進九道灣，零距離接觸全國城市基層民主選舉的“帶頭人”，對話九道灣社區居民，感受北京市首家“直選”社區自治組織“別樣”的選舉大會。

社區“直選”進行時

早晨7點，天氣微涼，東四十四條小學的操場上，共有200多位前來投票的居民，他們個個精神十足，興奮無比。

主席臺前，是大紅色的投票箱，右邊是用紅格子隔出的長方形劃票間。工作人員告訴記者，這是秘密劃票間，外面設有一米線，用來保護選民的隱私。

為了整合資源，不久前東城轄區內205個社區調整為187個，毗鄰的板橋社區大部分并入了九道灣社區。管轄面積和社區居民幾乎多了一倍，社區黨員也從原來的82名變成174名，選民共計4516人。

原板橋書記程淑仙（退休）擔任此次換屆選舉活動的主持人。簡單的開幕詞后，程淑仙介紹了此次選舉大會的總監票人、總計票人、監票人、計票人、發票人等工作人員，并向在場的居民開啟了票箱和流動票箱，驗證無誤后貼上封條。

選舉大會正式開始后，現場的居民在工作人員的引導下憑選民證領取選票，并開始投票。社區里的修淑蘭老人為了今天的選舉大會，還特意換上新衣服。拿到選票后，她十分高興地說：“這是我第三次參加次選舉了。只有投好這一票，選出能為社區居民服務的居委會成員，咱這日子過得才更舒心?！?/p>

據悉，北京市2012年換屆選舉將進一步擴大黨內基層民主。由黨員大會直接選舉產生社區黨組織書記、副書記的比例將達到75%左右。同時，東城區部分社區還將試點由黨員大會“差額直選”社區黨委班子。黨委書記、副書記的提名候選人從一人變成兩人，候選人需通過演講等方式現場競職。

“民情日記”聚焦民生

事實上，九道灣的民主之路并非一直順暢。2003年“非典”后，居民直選出的社區居委會副主任張華，任職不到一年，就遭到了“彈劾”。發起“彈劾”的是社區居民代表會議——社區的權力機構。

被“彈劾”的原因是“張華常和低保戶一起吃喝拉關系，因個人原因跟人發生了斗毆，還驚動了110。最后這位副主任自已提出辭呈”。社區居民代表黃竹城告訴記者，這一次民主選出的副主任，并沒有贏得最終的民心。

因此，補救的“彈劾機制”也讓居民們明白，民主并非投票選舉就完事。“這是一個標志性事件，在某種意義上，‘彈劾副主任，比選舉的價值更大?！秉S竹城表示。

于是，從2006年至今，九道灣社區居委會干部和所有成員，每天至少用半天時間入戶走訪，將居民的大事小情、意見需求記入九道灣黨委首創的365陽光驛站“民情日記”里。

社區居委會和服務站根據“民情日記”，聽民生，看民意，一旦發現問題，則通過召集居民會議或聯絡街道和區級相關部門，協調解決。

“‘民情日記的關鍵詞已從管理轉向服務，它不僅單純地記錄民情，還增加了胡同懇談、干部群眾聯合座談、社區公共服務大聯盟等許多便民服務的新功能?！鄙鐓^居委會主任曹建軍說。

記者翻開一本本“民情日記”，這里有社區所有門院的平面圖，標注著住戶的具體位置、家庭情況，還詳細記錄著社區各出口、巷道等處的滅火器存放情況、易燃物堆放位置；居民提出的困難是否解決，解決后居民是否滿意；居民提出的建議是否可行，是否要召開胡同懇談會等。

九道灣社區不斷豐富和發展“民情日記”工作法，并逐步建成了全方位、互動式的民情網絡。每天上午為主任入戶時間，每位主任隨身攜帶“一本一冊”走家串戶。截至目前，該社區共撰寫民情日記約42800篇，調解民事糾紛400余件。

曹建軍回憶說，時任北京市委副書記、市長王岐山2006年來社區視察工作時看到“民情日記”，高度評價說：“九道灣的經驗值得推廣。如果全北京都像能九道灣一樣實現基層民主自治，我們就踏實了！”

社區干部“年輕化”

北新橋街道辦事處處長徐然告訴記者，在繼續推廣黨委“直選”的基礎上，北京開始試點探索“差額直選”——除全體社區黨員有現場投票權外，還增加了提名候選人數量，設置了同臺“競選”演說和接受群眾黨員質詢環節，為黨內民主帶來更多的競爭、選擇。

“差額直選”增加了候選人提名，給了年輕黨員更多的競爭空間。不少在社區任職3年左右的大學生社工通過自薦和黨組織推薦相結合的方式，成為了社區黨委書記或副書記的提名候選人?！睹裆芸酚浾咴诟傔x的委員欄里看到，三名年輕的80后候選人，年紀都在26-29歲之間，本科或碩士學歷。

而此次“差額直選”黨組織的近10個社區，都出現了大學生社工黨員和老書記同臺亮相、現場PK的場面。東城區區委組織部部長吳松元表示，通過競爭式的直選換屆，新成立的社區黨委班子明顯“年輕化”，委員的文化水平、專業素質也有明顯提高。

中國青年政治學院教授、北京市社區體制改革專家組成員孫瑩介紹，目前社區黨員的構成呈現兩極化態勢，主要人群是老人，新興群體則是近幾年大學生社工中的黨員。

孫瑩認為，應鼓勵、推舉年輕的社區工作者，特別是專業的社工進入社區黨委班子，這有利于今后的社區工作朝更加科學化、專業化的方向發展。

“不是榮譽，而是壓力與責任”

2000年，38歲的曹建軍開始兼任社區居委會書記、主任。兩年后，在社區“直選”的過程中，40歲的曹建軍現場競職并高票獲選，連任居委會主任，曾被譽為北京首個“小巷總理”。

今年，曹建軍依然是社區居委會主任的候選人之一。當被問到對繼續競選連任社區居委會主任是否有把握時，曹建軍說，“一切聽從民意，相信民眾會給出一個合理、公平的結果。”

當日的選民投票工作一直持續到下午4點，主持人宣布投票結束，進入計票程序。經過監票人、計票人一個多小時的計票工作，終于在4248張有效票數中（居民登記數4516）選出九道灣社區第八屆居民委員會成員。今年49歲的曹建軍以4060的票數成功連任第四屆居民委員會主任。

隨后，獲得連任的曹建軍接受了《民生周刊》的采訪。她表示，面對居民的信任，她期盼著能將群眾的支持化成平日工作的動力，更好地為社區居民服務。在新的起點上（板橋社區與九道灣社區今年合并），更好地做好以后的工作。

面對“直選”后的新局面，曹建軍坦言，帶頭人不是一種榮譽，而是壓力和責任。不過，對于曹建軍和她的新團隊來說，最大的挑戰還是來自社區調整后新增加的90多位老黨員和近千戶居民。曹建軍表示，在即將到來的新任期中，最迫切的就是了解老板橋社區黨員們的想法，把九道灣黨委首創的365陽光驛站和“民情日記”推廣到新居民中，共建和諧社區，讓每位九道灣的居民找到幸福和歸屬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