試析琱生簋所反映出的西周時期田界糾紛調解程序

摘 要：琱生簋銘文是一篇西周時期的涉法銘文。銘文涉及到西周時期田界糾紛的調解程序。本文在銘文釋文和翻譯的基礎上，總結出這次田界糾紛的調解程序，這有助于我們了解西周時期的法律情況。

關鍵詞：琱生簋西周田界糾紛調解程序

琱生簋為兩器，即五年琱生簋和六年琱生簋。五年琱生簋“見洛陽市中，后歸山西馬氏”（攈古錄3.18）。先后收藏于美國盧芹齋、紐約穆爾處，現藏美國耶魯大學藝術陳列館。通高20.8厘米，口徑19.5厘米，寬31.7厘米。內底鑄銘文104字。六年琱生簋原藏多智友，現藏中國國家博物館。通高22.2厘米，口徑21.9厘米。內底鑄銘文105字。兩器形制相差無幾，均為侈口淺腹，腹下部收斂，高圈足，下沿外侈，鳳首形雙耳，腹及圈足的正背面各有一道扉棱。腹及圈足飾變形獸面紋。五年琱生簋下有上卷形垂珥，六年琱生簋下原有垂珥，現已殘缺。五年琱生簋和六年琱生簋兩器連讀，記載的是琱生和公兩家之間的田界糾紛之事，出面調解的官員是召伯虎。本文在對銘文進行釋文和翻譯的基礎上，總結出這次田界糾紛的調解程序，這有助于我們了解西周時期的法律情況。

一、銘文釋文

隹（唯）五年正月己丑日，琱（周）生又（有）事，（召）來合事，余（獻），（婦）氏（以）壺，告曰：“（以）君氏令曰：‘余老止（只），公（附）（庸）土田多誎（訟），弋（必）白（伯）氏從（訴）。公（宕）其參（叄），女（汝）（則）（宕）其貳；公（宕）其貳，女（汝）（則）（宕）其一。”余（惠）于君氏大章（璋），報（婦）氏帛束、璜。（召）白（伯）虎曰：“余既（訊），我考我母令，余弗（敢）（亂），余或至（致）我考我母令。”琱（周）生（則）堇（瑾）圭。

隹（唯）六年亖（四）月甲（子），王才（在）。（召）白（伯）虎告曰：“余告慶”。曰：“公氒（厥）稟貝，用獄誎為白，又（有）（底）又（有）成，亦我考幽白（伯）、幽姜令。余告慶，余（以）邑（訊）有（司），余典勿（敢）封。今余既（訊），有（司）曰：‘令。今余既一名典。”獻。白（伯）氏（則）報璧。琱（周）生（奉）（揚）（朕）宗君其休，用乍（作）（朕）剌（烈）且（祖）（召）公嘗（簋），其萬年子子孫孫寶，用亯（享）于宗。

二、銘文譯文

在王五年正月己丑日，琱生家要商量解決田界糾紛之事，召伯虎前來協同處理此事。我（琱生）獻酒，（召伯虎的妻子）婦氏執壺回敬，告訴我說：“我傳達老太太（召伯虎的母親）的意思：‘（老太太說）我老了（不想再管事兒），只是公和你在靠近城垣的土田的田界問題上多次發生爭訟，你大哥伯氏又隨順你上訴（要求解決你們兩家的田界糾紛問題）。（這樣吧），公讓三分，你讓二分；公讓二分，你就讓一分。”（婦氏說完后，我表示同意這樣處理）為了表示感謝，我送了君氏大璋，回報婦氏一束帛、一塊璜。召伯虎說：“（來之前）我已經征詢過有威望的人，他們都同意我父母的處理意見，（現在你也同意，不過）我不敢答應你，（因為公是否同意這樣處理我們還不知道，還需要去征詢公的意見）我會再傳達我父母的意見給你。”琱生就送了瑾和圭給召伯虎。

王六年四月甲子日，王在，召伯虎告訴（我）說：“我（向你）報喜”。（召伯虎）說：“公接受了貝（作為損失賠償費），因此案件調查結果明了，可以定案了，也正合我父母的意思。我（向你）報喜，（為什么這件事拖了這么久呢，因為）我要就靠近城垣的土田的重新圈定咨詢有司，（所以）我記錄土田的文書不敢封存于官府。現在我已經咨詢過了有司，有司說：‘聽從幽伯幽姜的意見。現在我已經全部寫好了文書。”琱生（因為訴訟得以圓滿解決，很高興）宴享了召伯虎，（琱生的哥哥）伯氏就回報了召伯虎一塊璧。琱生稱贊美揚宗君召伯虎的美德，因為土地訴訟圓滿解決而作了我偉大顯赫的祖先召公的嘗簋，子子孫孫永遠寶用，用于宗廟獻享。

三、琱生簋銘文所反映的關于田界糾紛案件的調解程序

（一）田界糾紛的一方上訴

琱生簋銘中，琱生的大哥伯氏隨順琱生上訴，要求解決琱生和公兩家的田界糾紛問題。

（二）司法官出面調解

琱生簋銘中，琱生家要商量解決田界糾紛之事，司法官召伯虎被邀請前來參與其事。

（三）上訴方接受調解，并送禮物給司法官表示感謝

琱生簋銘中，琱生是上訴方，召伯虎到琱生家商量解決田界糾紛問題，琱生獻酒，召伯虎的妻子婦氏執壺回敬，告訴琱生說：“我傳達老太太（召伯虎的母親）的意思：‘（老太太說）我老了（不想再管事兒），只是公和你在靠近城垣的土田的田界問題上多次發生爭訟，你大哥伯氏又隨順你上訴（要求解決你們兩家的田界糾紛問題）。（這樣吧），公讓三分，你讓二分；公讓二分，你就讓一分。”（婦氏說完后，琱生表示同意這樣處理）為了表示感謝，琱生送了君氏大璋，回報婦氏一束帛、一塊璜。召伯虎說：“（來之前）我已經征詢過有威望的人，他們都同意我父母的處理意見，（現在你也同意，不過）我不敢答應你，我會再傳達我父母的意見給你。”琱生就送了瑾和圭給召伯虎。

（四）糾紛雙方達成協議

琱生簋銘中，琱生上訴后，經過一年多的時間，公接受了貝作為損失賠償費，因此案件調查結果明了，定了案。

（五）重新圈定田界，由有司確認

琱生簋銘中，召伯虎就附庸土田的重新圈定咨詢有司，有司說：“聽從幽伯幽姜的意見。”

（六）寫好文書，封存官府

琱生簋銘中，田界的圈定由官方確認后，召伯虎將寫好的文書存于官府。

（七）致送答謝禮物

琱生簋銘中，琱生的哥哥伯氏因為訴訟得以圓滿解決很高興，就回報了召伯虎一塊璧。

（八）勝訴方將事件經過鑄造在青銅器上

琱生簋銘中，琱生作為勝訴方，將事件經過鑄造在祭祀偉大而顯赫的祖先召公的簋上。

（本文系教育部人文社會科學研究青年項目“西周涉法銅器銘文匯釋及考證”[10YJC740097]；廣東省哲學社會科學“十一五”規劃項目“西周涉法銘文研究”[09GJ-05]；廣州市規劃辦項目“廣州地區出土戰國秦漢文字輯論”[09Y1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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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晶廣東梅州 嘉應學院文學院514015）