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間少年

王凡

少年將空了的水瓶扔到一邊，跳上舞臺。跟著音樂的節奏練習著舞步，一次次地跌倒，一次次不放棄地爬起來。

坐在木質高腳凳上的少年,穿著一件嶄新的白襯衫，袖子隨意地挽起來，蜿蜒出自然的褶皺。燈光投射在他栗色的頭發上，閃爍著銅金色的光芒。視線微垂，纖長的睫毛在白皙的臉頰上投出一小片陰影，將琥珀色的眸子籠在一片黑夜中。

看似平靜如水的神色下，實則暗流涌動。兩片唇輕啟，聲線畫出一條平滑優美的弧線，宛若游走在絲綢上的銀紗，低迷撩人，嘴角向上延伸出一段，如春風拂綠了青草，晨露潤艷了紅花，陽光暖酥了積雪，那笑容便是這樣如流水潤澤了他人的心靈。

這樣的一幕看在眼里，只覺得心如同滲透在水中的顏料，悠悠蕩蕩地化開了去。這個少年，美好得讓人想流淚。

場景一幀幀快速翻轉，場景漸漸暗下來，刺眼的舞臺燈光變成了溫和的橘黃色燈光。

少年，仍是那個少年。借著昏暗的臺燈燈光，依稀可以看見他通紅的臉頰和被汗水浸濕的發絲。他半躺在沙發上，眼神是說不出的疲倦。突然，場景亮了起來，原來是在休息室。一個男子站在門口，對少年說了些什么。少年點點頭，站起身，用手抹了一下額上晶瑩的汗珠，跟著男子走了出去。

又是舞臺，不過不是同一個，相比之下要大得多。少年一邊喝水一邊聽身邊人說話，好像是關于舞步、小心用嗓之類的話語。他垂在身旁的右手握成拳頭，而中、食指上纏繞的創可貼十分明顯，指節因為過分用力而微微發白。

少年將空了的水瓶扔到一邊，跳上舞臺。跟著音樂的節奏練習著舞步，一次次地跌倒，一次次不放棄地爬起來。身邊人帶著焦急的神色責備他，他微微蹙眉，說了聲“對不起”。讓人驚訝的是他的聲音，如煙熏過般沙啞。甩了甩濕淋淋的頭發，繼續練習舞步。

不知過了多久，少年終于成功了。他笑了，這次的笑與上次不同。這次的笑如同多日盤踞在天空的烏云終于散開，露出暖洋洋的太陽，也如同本以為夏天就要過去，卻看見紅艷得仿佛永不凋零的木棉花。那樣的笑容可以驅散心中的陰霾。

這樣的一幕看在眼里，只覺得心如放在洗衣機里甩過的純棉襯衫，糟糕得皺成一團。這個少年，勤奮得讓人想流淚。

日子悄無聲息地流淌過去，他最重要的一場演出也來了。

場景定格在大屏幕上顯示的倒計時。周遭的尖叫聲讓人的心也跟著微微顫動。倒計時一點點減小，濕意在眼角漸漸凝聚，像玻璃杯里的霧氣一樣，從皮膚深層緩緩聚集在眼角，在少年出現在舞臺上的那一刻流了下來。

眼瞳中他的樣子搖曳著，模糊成了漣漪，閉上眼還是可以看見他的面龐，從棱角分明的臉、濃密的眉毛，甚至到嘴角邊小小的一顆痣都那樣清晰。而他教給自己的對夢想的堅持，對一切都要做到的不放棄也漸漸明晰。

緩緩睜開眼，看見的是他如釋重負又帶有認真的笑。

這一幕幕一幀幀凝聚在一起，成為世界上這個獨一無二不可復制的少年。

這個少年的名字叫賈斯汀·德魯·比伯（Justin Drew Biebe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