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山之石

在漫長藝術史中，曾有很多優秀的藝術家會在一段時間內被忽視，但卻在以后的時光里被廣泛接納，這充分驗證了那句老話，是金子總會發光。“紐約派”的重要攝影師索爾·雷特（Saul Leiter）就是一位曾被忽視的藝術家。

“紐約派”是一個活躍于1936年到1963年的松散的攝影家組織，包括羅伯特·弗蘭克、威廉·克萊恩、李斯特·穆德和海倫·利維特等人。但之后的10年間，索爾·雷特幾乎在藝術圈消失，直到1993年，紐約的霍華德·格林伯格畫廊舉辦了他的個展，才使他再次走進人們的視線。

年輕的索爾·雷特，曾經不顧父母的反對，躊躇滿志地要成為一名畫家。剛開始攝影是為了收集一些靈感。1946年，他從匹茲堡前往紐約。他拿著一臺借來的萊卡相機走上紐約街頭，之后，他從黑白照片轉向彩色照片，并建立了獨特的彩色街頭攝影風格。他的照片，不勝在情節，而勝在氛圍。由一種特殊氣“氛”所包“圍”的空間與氣場。這種“氛圍”，會把觀者深深地吸入進去。他只是要把一種在大都市里才會出現的無邊彌散的疏離與無法言說的孤獨，通過某種只具氛圍性質而不具故事性質的個人呈現來加以表現。他喜歡隔著玻璃看進去，他照片里的許多場面，都被某種東西所阻擋。車中的座椅，商店櫥窗里被放在架子上的襯衫，玻璃門后的模糊的人的身影，那一切顯然都在告訴我們，攝影有時捕捉到的，僅僅是一種無法觸及的實體。攝影家的觀看，有的時候就是一種隔了很多的觀看。畫面中的人物被安排在玻璃、鏡面和其它割裂的空間中，著重于表現質感、空間的模糊和唯美的味道，具有強烈的抽象表現主義味道和很強的油畫感。他對畫面的控制精確得近乎科學，但畫面中卻不乏感性的詩意和豐富的視覺層次。在1940-1960年代，彩色攝影主要用于雜志和廣告，一方面是由于彩色攝影昂貴的洗印費用；另一方面，人們認為彩色攝影不能被高度抽象化，缺少藝術性的創作可能。而索爾·雷特則大膽開啟了彩色攝影的藝術之門，他作品中那些基于日常生活的精準色彩、細微的色調、炫目和充滿熱情的圖像，將我們熟悉的城市建筑的紛繁色彩變化成為圖形和色點的結合物，使這些照片具有了超越繪畫的感人魅力。在那個彩色攝影還不被藝術攝影師們接受的年代，索爾·雷特的作品打破了彩色攝影無法提煉并藝術化的定律，開創了嶄新的審美領域。

老年的索爾·雷特表示，他從來不關注是否被人們認識。在那些被忽視的日子里，他照樣做很多他該做的事情：繪畫、喝咖啡、聽收音機、攝影、看電視、讀書、和朋友一起聊天或什么都不做。對于創作，他自嘲缺乏“生產力”：“我非常羨慕維米爾，因為他一生只留下35件作品。我相信當你身為一名藝術家的時候，你不能用你所做的東西污染這個世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