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的綻放

劉淑莉

昨夜，一場淋漓的春雨落在我的窗外，偶爾有風聲叩窗而過，雖然覺得室內有些清寒，卻激起了我憑窗聽雨的雅興，于是拿了件外套披上，趴在窗前。看著街道上激起的點點水花，喚醒一縷縷塵封的往事，感覺著雨夜的寧靜和悠長。

想起少年時候曾隨著哥哥姐姐們在草甸上仔細尋覓婆婆丁（俗稱蒲公英）的情形：一手挎著柳枝編的籃子，一手拿著用來挖掘的小鏟刀，看見目標就興奮地蹲下去，用鏟刀把野菜挖出來，小心地剝掉周邊的泥土或者夾帶的細草，輕輕地放在籃子里，看著籃子逐漸滿起來，有種心滿意足的驕傲情緒。回到家里，就會小心地把婆婆丁倒出來，認真地摘掉根部附帶的雜物，反復地用井水清洗后浸泡兩個小時，媽媽說是為了泡掉上面附著的菌蟲，順便也可以去掉一些苦澀的味道。最后，一把把青翠、鮮嫩的野菜就會擺在餐桌上。據說，婆婆丁還有去火的功效，所以它理所當然地成了北方人最愛的蘸醬菜的主角，挖野菜也成了我們這些鄉村少年打發春天時光的不變主題。

雨下了一夜，清晨就忽地放了晴，晚飯后地面就變得干爽起來，于是我就特意約了妹妹一起騎車去了郊區的公園踏青。已經隔了整個秋天和冬天，再次漫步于這個五月的黃昏，感受著暮色的安然和璀璨，只見園內一道涓細的河流穿過幾座小橋，汩汩流淌著春的氣息，池畔兩旁的垂柳也在清風中柔柔地扭動著枝條，展示著風情萬種的妖嬈。地上滿是新發的綠芽。在草地上的每個腳步，我都會輕輕踮起腳尖，選著只有泥土的地方落腳，不忍心踩到她們，生怕一個不小心碾落成塵。

牽牛花該是這個野生公園開得最熱烈的花吧，仿佛一夜春雨洗禮了大地滋潤了萬物，又仿若一夜春風吹響了千萬朵粉紫色的小喇叭，她們層層疊疊地擠滿長長的枝條，濃郁的馨香在空氣里靜靜流淌，似乎只需靜靜地站在這花叢前深呼吸，不必伸出雙手，就可以掬滿懷花香。素來喜看花開，喜歡在這個季節與大自然一起感受微風、花香、鳥鳴，駐足于錯落的光影中，看滿目姹紫嫣紅，無論晴天或者雨天，都是如此努力地綻放著，不肯辜負春色和暖風，直到夏末秋初，安靜而從容。尤其喜歡這看似柔弱而平凡的小花，卻有那么堅韌的生命力。菜園的籬笆墻上，野外的蔓藤樹上，林間小道的雜草叢中，處處都是她的倩影。墻縫里的一絲土，屋檐下的一滴水，都讓她縱情生長。不卑微、不爭寵，即便春花落盡，依然可以淡然地盛放。縱使不驚艷，依然可以簡靜安然。那樣的美，誰說不是另一種嫵媚？

我站在這春的田園時光里，交錯著記憶與現實的種種幻想，仿佛瞬間我也變成了一朵小花，朝著溫暖的霞光，在春色里安然綻放。 （責任編輯 晉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