東南亞新形勢與華文教育對策

莊漢文　劉艷

［摘要］東南亞地區是我國海外華僑華人最多的地方，推進華文教育，傳播中華文化，使中華文化與東南亞諸國文化相交融，是一項影響深遠的文化工程。但由于中國和東南亞各國之間復雜多變的國際環境，發展東南亞的華文教育仍然是值得我們探討的問題。

［關鍵詞］新形勢東南亞華文教育

［中圖分類號］G521［文獻標識碼］A［文章編號］2095-3437（2012）07-0010-03

東南亞地區是我國海外華僑華人最多的地方，推進華文教育，傳播中華文化，使中華文化與東南亞諸國文化相交融，是我們中華文化走出去的重要內容。當前，黃巖島問題凸顯了東南亞一些國家與我國的復雜多變的多邊關系。在這一新形勢下，東南亞的華文教育需要有新的考量和對策。

一、近年來詭異多變的東南亞新形勢

自二戰以后，東南亞諸國的民族意識進一步增強，逐漸進入爭取和捍衛政治獨立的階段。20世紀40年代中期至50年代末，英、法、荷等殖民國家在大戰結束后卷土重來，發動殖民戰爭，企圖恢復殖民制度。美國則一面支持英、法、荷的殖民戰爭，壓制民族解放運動；另一方面以“援助”為手段，向東南亞進行滲透與擴張。經過不懈的努力，東南亞各國逐漸取得民族獨立，將西方勢力驅逐出東南亞地區。到了60年代，東南亞國家大多進入了建設民族獨立國家、發展民族經濟的階段，各國政局相對穩定，民族經濟得到了不同程度的發展。1967年8月8日東南亞國家聯盟成立，極大加強了成員國政治、經濟、文化等領域的合作關系，有利于維護成員國政治的穩定，促進了經濟和文化等方面的發展。

20世紀50年代，亞非會議和萬隆會議的召開使中國與東南亞國家的關系得到了加強。但由于意識形態的差異，中國與東南亞一些國家的關系仍是相當緊張的。90年代國際冷戰格局結束后，為加快本國經濟的發展，提高人民的生活水平，中國和東南亞國家都迫切需要一個和平穩定的國際環境，因而，東南亞國家和中國的關系日益密切，進一步加強了政治、經濟、文化等各方面的合作。

從20世紀90年代起，東盟與中國的友好合作關系逐漸深化，在互利共贏的前提下，雙方互通有無，加強交流。但由于歷史原因和國際多邊關系的影響，中國和東南亞一些國家之間不可避免地存在著一些問題和矛盾。如中國國力逐漸增強，個別國家就提出毫無根據的“中國威脅論”，以引起世界各國包括東南亞諸國對中國的敵視，在一定程度上影響了中國與毗鄰的東南亞國家之間的友好關系。又如一些西方大國，如美國干脆赤裸裸地插手干預東南亞事務，企圖影響、控制東南亞一些國家的國家政策和外交事務，使得中國與這些國家的關系變得撲朔迷離。近期以來的菲律賓方面就是一個很好的例子。2012年6月，美國軍方高官訪問菲律賓，“雙方會晤重申美菲防務同盟，并加強共同防御條約的發展，增加美菲部隊往來”。美國增加在亞太地區的戰略部署，勢必會極大地影響中國與菲律賓之間的國家關系。同時，兩國關于南海爭端問題的矛盾也存在較大分歧，菲律賓逐步強化對非法侵占南沙島礁的實際控制，不斷把油氣勘探推向南海爭議水域。2012年4月爆發的黃巖島事件，將中菲兩國關于南海問題的爭端推至風口浪尖之上。黃巖島事件余波未了，菲律賓在爭議海域的禮樂灘的油氣勘探卻獲得重要突破——經勘探，菲律賓菲萊克斯石油公司在禮樂灘的“茉莉花”天然氣田可能蘊藏20萬億立方英尺的天然氣，這是迄今為止菲律賓在南海勘探發現油氣資源最多的一個區塊。菲律賓大學亞洲中心學者皮特洛也認為，南海爭議錯綜復雜，菲中兩國要想共同開發南海油氣資源，面臨著來自法律、政治以及社會、文化等層面諸多障礙。巨大的經濟利益驅使和美國的介入將使南海爭端問題更加復雜化。

此外，還存在中越南海爭端、中馬南海爭端等一系列問題和矛盾。這些問題和矛盾的存在和發展都嚴重影響著中國與東南亞的國際關系發展前景。在這種中國和東南亞各國之間錯綜復雜的國際環境下，發展東南亞的華文教育，鞏固東南亞華文教育陣地，推動中華文化與東南亞諸國的文化融合，將是一項影響深遠的文化工程。

二、東南亞華文教育仍然受國際形勢的影響較大

從1690 年8月印尼華僑創辦東南亞第一所華文學校——明誠書院起，經過數百年的發展，東南亞十國已基本形成了從幼兒園到大學的華文教育體系，以及孔子學院、補習班等靈活的辦學模式。但由于政治意識形態的干擾，華文教育在東南亞的發展曾多次遭到當局政府的打壓和阻撓。近年來，隨著中國經濟的快速發展和國際地位的穩步提升，華文的實用價值和文化價值得到了世界各國人民的認同，東南亞各國政府也逐步意識到華文教育對于各國的經濟文化發展的重要性，對華文教育開始采取積極鼓勵和支持的態度，逐步放寬了對華文教育發展的限制，實施相對開放的文化政策。同時東南亞諸國熱心于華文教育推廣的華教團體和個人，為爭取華文教育在國民教育體系中的合法地位，復興華文教育而奔走呼喊。東南亞地區的華文教育在有利的政策環境下得到相應的恢復和發展。如印尼近年來創辦的三語學校，即將印尼語、英語和華語放在了同等的地位來教學；在馬來西亞，擁有從小學、中學到大學完整的華文教育體系；新加坡一直堅持以英語為中心的雙語教學政策；柬埔寨、老撾等國家將華語與當地語言平等對待，積極肯定華族在該國經濟建設中的貢獻，對華文教育和華人社團的活動給予了大力支持。值得一提的是，菲律賓的華校是納入其國民教育體系之中的。自20世紀80年代以來，中國改革開放取得了巨大的成就。中國經濟實力的迅速增強使菲律賓政府以及華人社會認識到華文的價值，很多華文學校根據實際需要而進行了創新改革，吸引了很多當地人民也開始學習華語。現今中菲之間較為微妙多變的關系或多或少地影響著華文教育事業的發展，使得菲律賓華文教育的發展可能受到外來的阻力和障礙，值得我們關注。

三、新形勢下加強東南亞華文教育的對策

1.樹立正確的教育理念，“適應需要”和“保留特性”并重

隨著中國經濟競爭力的逐步增強，中國經濟對其他國家包括東南亞國家的吸引力越來越大。近年來，為了更好發展與中國之間的經濟貿易活動，促進自身的發展，爭取更多的就業機會，東南亞地區掀起了“中文熱”潮流，學習華文的人越來越多，除了大量的華僑外，也有相當多的當地人開始學習漢字。如“千島之國印度尼西亞的日惹穆罕默迪亞大學，于2001年10月10日正式成立漢語中心，成為印尼首家設立漢語中心的伊斯蘭教大學”。“根據新加坡2004年委托一家公司對4500名學生、4600名家長、1000名華文教師及320名校長等上萬人進行的調查顯示，92%講英語的家長和87%的學生認為學習華文很重要”。在泰國，“詩琳通公主現象”的出現進一步推進了“中文熱”浪潮，民辦華文學校迅速大量涌現，學習華文的人越來越多。

在新國際環境和社會發展狀況的影響下，華僑自發地學習華文，這是華文教育發展目標上“適應需要”的方面。但是，與此同時，華文教育的內容不僅包括學習漢字，而且包括更為重要的弘揚中華文化和思想觀念。要想真正發展華文教育，必須要大力宣傳以儒家文化為核心的中華優秀傳統文化及其思想觀念，即華文教育目標中“保留特性”方面。需要注意的是，有些僑民已經是第二或第三代了，在傳授中華優秀傳統文化及其思想觀念時，要取其精華，棄其糟粕，讓華僑認識和領略到中華文化的博大精深，加深其對中華民族傳統文化的理解和掌握，從而實現中華文化既能走出去又能融進去的文化傳播目標。

2.以國家為主導，與所在國政府、團體及個人全面合作

華文教育是傳播中華文化的重要途徑，也是塑造中國文化強國的重要渠道。為了促進東南亞華文教育的發展，必須以中國政府為主導，并與所在國政府、團體及個人全面合作，給予當地一定的人力、物力、財力方面的支持和幫助。除了增加經費上的資助外，我國還應向東南亞輸送教師或幫助培養漢語教師，加大與東南亞諸國之間的交流等，這將有利于調動當地華僑開展華教的積極性，加深華僑對中國的感情及對中華民族的民族認同感，促進、保障華文教育的良性發展。

在當前復雜多變的形勢下，中國政府更應加強與當地國家、政府之間在華文教育方面的交流與合作，增強東南亞華文教育發展的原動力和沖力，以提高當地政府對華文教育的支持力度。尤其是在當前復雜多變的東南亞新形勢下，更應堅持這一華教策略。以印尼政府教育部為例，“印尼教育部與華文教育有關的司就有3個：校外教育及體育、青年司，中教司和高教司。近年印尼華文教育的開展主要是校外教育及體育、青年司推廣的。未來要全面推動印尼的華文教育應同時取得3個司的支持”。隨著印尼政府對華文教育的逐步放松，華文教育也發展得越來越快。

激勵、帶動當地團體、個人參與華文教育事業，也是發展華文教育的重要基礎。在團體組織方面，如馬來西亞的“華校董教總”是一個典型。它是馬來西亞全國性的華人華文教育領導管理機構，為華校的生存和發展作出了很大的貢獻，被喻為“民間的教育部”。又如菲律賓的“華校聯合會”，也是帶有全國性或跨地區、行業、族親的華文學校管理機構，對當地華文教育的發展產生了極大的影響。在發展華教的歷史上，數量眾多的華僑先輩為華文教育事業貢獻了自己的光和熱，例如著名的僑領陳嘉庚積極帶頭為華文教育大力捐助，林連玉積極投身華文教育事業。

以國家為主導，與所在國政府、團體及個人全面合作，有利于提高華文教育事業發展的透明度，降低乃至消除華僑所在國對華文教育事業發展的反感甚至抵制情緒，代之以支持和鼓勵的態度。

3.培養僑民的民族認同感，激發其接受華文教育

由于僑民受所在國本土文化的影響，加上第二代以后的僑民對中華民族缺乏了解和認識，對中華民族的民族認同感較薄弱。這主要有兩個原因：一是僑民生活在當地本土文化中，對本土文化極為了解、熟悉，而與中國文化接觸極少甚至沒有，從而對中國不甚了解，或者只是簡單地了解，并沒有深厚的感情；二是由于受到當地人們生活習慣、行為習慣、思想、觀念和習俗的影響，其世界觀、價值觀等受到當地本土思想的熏陶，而逐漸與當地人的思想、觀念并無二異。為了促使僑民認真學習漢語和中華民族歷史悠久的優秀文化，就要培養其對中華民族的民族認同感，通過深入淺出傳授中國優秀傳統文化等多方面的努力，使其認識到學習漢語、了解中華民族傳統文化是華僑應做的事，也是其值得自豪的一件事。通過培養僑民的民族認同感，從精神層面上來激勵他們自覺、有意識地學習華文教育，將能更好地促進東南亞僑民華文教育的發展。

4.妥善解決華教經費、師資、教材、文字繁簡等問題

目前，東南亞各國的大多數華校是民校，辦學經費主要靠華人社團的捐助，收取的學費很低。由于資金不足，華文教育面臨著巨大壓力。為了切實促進東南亞地區國家華文教育的發展，必須首先解決經費問題。因此，必須取得中國政府、當地華人社團及華商的支持，吸引資金投入東南亞華文教育事業，才能保證華教各項事業的順利進行。

華教師資是東南亞諸國華文教育面臨的困難之一。隨著“中文熱”現象的興起，學習中文的人數劇增，隨之而來的便是華文教師的供不應求，加上工資不高，對國內外中文教師都缺乏吸引力，致使華文教師出現了大缺口：“馬來西亞漢語教師缺口9萬，印度尼西亞漢語教師缺口10萬”。此外，東南亞華文教師大多年齡偏大，學歷較低，大多是當時華校的中學畢業生。因此，當地華教師資存在斷層的危險及教師素質普遍不高的問題。為了改善并解決師資問題，要從兩方面著手：一是加大宣傳力度，提高工資待遇，吸引大量有學歷、專業素質較高的年輕人加入華文教育事業。對于老華文教師，要適當開展教師培訓工作，不斷提高其專業素質，從而更好地從事華文教育。還可以加大興辦相關師范學校的力度，或將大量人員送往中國進行相關培訓，培養更多的優秀青年教師，為華教教師隊伍源源不斷地補充新鮮血液。二是通過提供較好的硬件條件和軟件條件吸引國外優秀教師到東南亞開展華教。中國政府也應積極向東南亞地區輸送華教教師。

華教教材也是長期制約著東南亞華文教育事業發展的重要方面。目前，東南亞地區使用的華文教材的來源主要有三種：一是由中國內地編寫或幫助其編寫的教材，如暨南大學出版社出版的《漢語》和《中文》（在印尼使用較多）、《華文》（在柬埔寨使用）。二是由中國臺灣、新加坡、美國等地編寫的教材。如新加坡出版了《好兒童華文》。隨著中國內地所編教材的影響力不斷擴大，這些教材的發行量正在不斷縮小。三是東南亞各國自己編寫的教材，如泰國和馬來西亞等國都有一些自己編寫的教科書。這些教科書中，外來的教材大多存在著沒有很好結合當地文化、生活、語言和習俗的不足，注釋大多使用英語，因而難以滿足當地使用者的要求。而有些自編教材對漢語的認識沒有達到一定的深度，不能較好地考慮學生學習語言發展規律的情況，在一定程度上不利于學生學習華文。為了解決這一問題，就必須因地制宜地編寫適合當地需要的權威的華文教材。這一工作需要中國和東南亞國家之間的通力合作，雙方相關工作人員進行深入交流、實地考察和研討，編寫出既結合當地生活又符合中文語言學習發展規律的權威教科書，以滿足學生的需要，幫助學生更好地學習華文，從而達到事半功倍的效果。

此外，華文教育的文字繁簡問題也是制約華文教育發展的因素。無論是教材中的文字使用，還是教師課堂上的板書，大多存在著繁體字、簡體字甚至英文字母夾雜的情況。這增加了學生學習的難度，并在一定程度上造成文字使用不規范現象。為了降低學生學習漢字的難度，且更好地適應當今社會的發展，建議最好在教材和教學板書等方面使用單一的簡體漢字或繁體漢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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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責任編輯：鐘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