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這樣一個男孩兒

徐家成

四月的一天，風和日麗，柳綠桃紅，幾經周折，記者走進了沈陽鐵路一小的校園。聽說是要采訪五年五班的王足，大隊輔導員龍老師和班主任張敏老師都感到很驚訝。“家里出了這么大的事，也沒聽他說過呀，這孩子！”接過龍老師話茬兒，張敏老師也說道：“是呀，這幾個月，也沒看出來王足和過去有什么不同。王足是個挺陽光的男孩兒，就是平時話不太多。”

見到了王足，記者覺得張老師說得對，這的確是一個看上去很陽光的男孩兒。他穿一件合身的深色運動衣，大大的眼睛，黑黑的頭發，虎頭虎腦的樣子。“王足，家里情況現在怎么樣？”記者問道。

他想了一下，搖了搖頭說：“不太理想。”

“聽說你在學校表現挺好，學習也不錯，是這樣嗎？”

他又是輕輕搖頭：“好的時候前五六名吧，不太理想。”“前五六名還不太理想？”

看到記者有些不解，張敏老師笑著插話道：“也不知從什么時候起，王足總愛說這句‘不太理想。”

想想也是，生活中不盡人意之事總是難免，當然會“不太理想”。我們的故事，就從這個12歲男孩兒的“不太理想”開始了。

看上去，王足已經和城市孩子沒什么兩樣了，可說到底，他還是屬于隨父母跨過千山萬水來大城市打工的“流動兒童”。他的家鄉在四川省隆昌縣響石鎮，那是個山清水秀的地方。只是人多地少，人們以種糧為生，日子過得一點兒都不富裕。十年前，年幼的王足就隨父母來到了沈陽。

從鐵路一小大門往南100米，就是沈陽市124中學的大門。王足的父母就在兩校中間的位置租了間房子，并在門外二樓陽臺下方建了個小棚子，支起門臉，經營四川家鄉的麻辣燙，很受學生們歡迎，生意一直不錯。所以，盡管很辛苦，但總算衣食無憂。王足作為獨生子，也充分享受了童年的快樂和幸福。

天有不測風云，生活有時也充滿變數，意想不到的災難會無聲無息地突然降臨。去年秋季的一天，放學回家的王足意外地發現媽媽沒在家——這可是從來沒有過的事呀！直到天都快黑了，媽媽才急匆匆地回家，一臉愁云，連對兒子的笑容，都明顯是裝出來的。媽媽告訴他，爸爸生病了，是重感冒，住進了醫院。讓他把門關好，這些天得自己睡覺，媽媽要去醫院照顧爸爸……一連幾天都這樣，媽媽只是白天回家一次，給王足準備點兒吃的，就又匆匆去了醫院。“感冒會這么重嗎？為什么不讓我去看爸爸？”王足心里充滿疑問。他找出媽媽放在家里的醫療收據等資料，有病志，還有醫院和醫生的電話。他看到了“L2B型急性淋巴細胞性白血病”的字樣。“天哪！這不是可怕的白血病的一種類型嗎！”他趕緊跑出去給醫院掛了電話，得到了證實。王足不由得呆愣在那兒……

仿佛一夜之間，王足就長大了。他告訴媽媽：別再瞞我了，我知道爸爸得的是什么病啦。你放心去醫院吧，我會管好家的。

那段苦難的日子，王足心里只想著兩件事：一是不再讓媽媽為自己分心，二是想盡辦法為家里省錢。他知道，爸爸的病，需要太多太多的錢了，四川老家的爺爺把家中的老房子都賣掉了……

在南十馬路農貿市場，每天總是在要收攤時才能看到一個男孩兒來買菜，因為這時候來，花同樣的錢可以買到兩倍的菜。除了土豆蘿卜，他買得最多的就是白菜。這個男孩兒就是王足。在爸爸的病情最嚴重的那段日子里，二十多天，他只花了28元。為了調味，他還在拌白菜或者燉白菜時放幾個四川紅辣椒。“只要餓了，這樣的菜其實也挺好吃的。”王足總是這樣對媽媽說。媽媽摟著兒子，心疼得直掉眼淚：“沒辦法，真顧不上你呀，兒子！正是長身體的時候，整天卻光吃這個……”“沒事，媽媽。我不是也能經常吃到爸爸的剩菜嗎！那就算改善生活了，其實也挺好的！”

家庭的災難，在不經意間改變了王足。過去經常花零錢，現在，半年多時間沒花過一分錢；過去從沒干過家務活兒，現在習慣了自己做飯做菜；過去最喜歡看書，現在仍然喜歡，但卻不再買書，而是向同學借，放學借，上學還；過去愛玩兒愛鬧，有時玩兒得忘了作業，現在卻從不耽誤一點兒功課。上次考了100分，把爸爸樂得一個勁兒夸獎王足，說兒子你真棒，有出息，還說看到兒子這么好的成績，自己的病都好了一半！王足記牢了這一點，他要用好成績讓爸爸開心、快樂。當然，王足也有沒改變的，那就是陽光、樂觀。自爸爸有病以來，他從未對老師、同學說起，誰也沒在他臉上看出過憂郁和傷愁。他仍然高高興興地上學、放學，仍然和好同學一起游戲、玩耍，仍然話不太多，總是安靜、專注地聽別人講話，仍然常說自己的那句口頭禪“不太理想”。只不過，王足知道，這“不太理想”的含意已經有所不同了。過去，是由于沒能像許多同學那樣住著屬于自家的大房子，是由于不能由著心愿去買自己喜歡的書等等；現在呢，變成了只因為“爸爸的病”而“不太理想”。

今天，王足又得知了一個好消息——老爸的病可以治愈！只要堅持每月或隔月一次的治療，四年以后，老爸就能健康“歸來”啦！一想到爸爸能恢復健康，王足興奮得恨不得連翻幾個跟頭！是的，這真是一個好消息。那就讓我們共同祝福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