全球銀行業價值創造的“東進運動”

江川

全球銀行業市值縮水20％以上，銀行業價值從西半球向東半球轉移。專注于一個強大而穩定的國內市場能夠幫助銀行實現盈利和良好的股東總回報。

2011年對大多數銀行高管而言是不堪回首的一年。盡管許多觀察人士預計全球經濟將出現復蘇，但世界各地的銀行業（特別是歐洲銀行業）表現不佳。歐洲銀行業的巨大損失導致全球銀行業市值在2011年縮水20％以上——在全球金融危機后的復蘇階段，銀行業的這種逆轉令人堪憂。除了加拿大和澳大利亞的特例以外，發達國家的銀行業嚴重受挫，股東總回報（TSR）和利潤令人失望。從2007年到2011年，西歐銀行業市值暴跌58％，中東歐銀行業市值損失47％，而全球銀行業總市值在此期間蒸發34％。北美銀行業的表現相對好一些，其市值在這4年中也損失了25％。

來自波士頓咨詢公司（BCG）的最新研究發現，銀行業價值的范圍和規模正從發達市場轉向新興國家。市值重心的轉移進一步動搖了全球頂尖銀行的排名。

新興國家市場獨具活力

BCG資深合伙人Ranu Dayal先生表示：“ 新興市場的重要性日益突出是顯而易見的事實。歐洲銀行業占全球總市值比例大幅下滑也反映了這一點——從2007年的35％下滑至2011年的23％，而亞太銀行業在2011年占全球總市值比例將近36％。雖然北美銀行業的表現要好一些，其2011年的總體市值上升3個百分點，占比達到27％，但全球銀行業價值轉移的整體趨勢是不言而喻的。”

這一趨勢并非只與亞太地區有關：BCG的研究表明，拉丁美洲銀行業的市值從2007年到2011年增長了14％，在全球總市值中占比又上升3個百分點。該地區是以絕對市值計算銀行業績獲得正收益的唯一地區。

BCG北京辦公室合伙人黃河先生指出：“新興國家銀行的出色表現主要歸結于兩個簡單的原因。首先，它們受益于大量首次開立銀行賬戶、申請貸款并參與其它銀行業務活動的客戶和企業。其次，不斷增加的富裕客戶有助于提高銀行業務收入。”

價值的轉移無疑重新調整了全球頂級銀行的排名。前10大銀行繼續由中國和北美主導，其排名分別是中國工商銀行、富國銀行、中國建設銀行、匯豐銀行、摩根大通、中國農業銀行、中國銀行、維薩、美國銀行、澳大利亞聯邦銀行。但來自歐元區的銀行正滑出前30名的榜單。2011年，只有2家歐元區銀行進入前30名行列，而整個榜單上一共只有5家歐洲銀行——其中包括2家英國銀行和1家瑞士銀行。

BCG合伙人Lars-Uwe Luther先生通過分析研究成果，強調了兩項重要發現。他說：“單一市場可能具有強大活力。加拿大和澳大利亞的銀行在頂尖銀行榜單中異軍突起，2011年有7家來自這兩個地區的銀行進入前30名行列，而2007年只有2家。這一增長表明，專注于一個強大而穩定的國內市場能夠幫助銀行實現盈利和良好的股東總回報。”

BCG北京辦公室董事經理何大勇先生表示：“從全球范圍來看，中國大陸仍然是最具吸引力的市場之一。國內銀行應該抓住中國銀行市場仍在快速成長的契機，夯實國內業務基礎，建立國內領先地位，國際化并非是所有銀行在當前時點的必選項。對于希望尋求國際化發展的國內銀行而言，現階段全球銀行業的較低估值和一些國際銀行的歸核化趨勢提供了較好的并購發展契機。同時，還可以有選擇性地在具有活力的新興市場進行業務拓展。”

中國銀行業急需轉變商業模式

Lars-Uwe Luther先生的另一項重要發現是：商業模式至關重要。即使在低迷的市場環境中，合適的商業模式（如交易銀行業務）也可以造就股東總回報明星。Luther指出：“維薩和萬事達以來自支付和交易的穩定收入流為主導，在全球排名榜單中名列前茅。”

盡管存在上述亮點，整體報告顯示形勢不容樂觀。BCG發現，2011年銀行業的股東總回報急劇下跌，逼近-20％，在所調查的十大行業中排在倒數第二，比全部行業平均水平低8.5個百分點。從2007年到2011年，銀行業的股東總回報每年平均下滑9.6％，僅在過去一年就下降了25％以上。

相比之下，新興市場從2007年到2011年的股東總回報表現相對強勁。一些新興市場的表現尤為出色：從2007年到2011年，印度尼西亞銀行業的股東總回報年均增長率達到20％，墨西哥銀行業達到平均10％，印度銀行業達到6％以上。然而，情況并非總是如此。一些新興市場銀行的股東總回報亦表現不佳。2011年，亞太地區銀行的股東總回報下降至-15％，而拉丁美洲銀行的股東總回報甚至低至-27％。

在全球范圍內，銀行業的利潤水平也是喜憂參半。好消息是：2011年行業稅后凈資產收益率（ROE）穩定在10％左右。壞消息是：2011年行業稅后股權成本率（COE）接近14％，遠高于凈資產收益率以及危機前的水平。

上述模式也反映在銀行業的股價與賬面價值比上。總體而言，自2007年以來整個行業的股價與賬面價值比平均以每年18％的速度下滑。但如果單看高增長國家的銀行業表現，情況則截然不同。印度尼西亞、墨西哥和印度呈現出極高的股價與賬面價值比。在發達國家中，只有加拿大和澳大利亞成績斐然。意大利、法國和英國是2011年股價與賬面價值比表現最差的國家。

黃河先生表示：“過去十年是中國銀行業發展的黃金十年，受益于高利差的信貸驅動型高速增長，多家中國領先銀行已成功躋身世界大銀行排行榜單。但是，嚴重依賴傳統企業信貸的強周期性發展模式將難以持續，尤其在經濟增速放緩和利率市場化推進的大背景下，中國銀行業必須尋求差異化的業務新興增長點，調整業務結構，有所為有所不為。對戰略方向的重新思考和對商業模式的調整已經勢在必行。”

富國銀行的成功啟示

在全球十大銀行排名第二的美國富國銀行實現了贏得豐厚穩健回報和服務實體經濟的完美結合。從2001年到2010年的10年間，富國銀行持續獲得市場肯定，TSR始終跑贏標準普爾500指數。此外，富國銀行長期保持低資金成本。從富國、花旗、美國銀行、JP摩根美國這四家主要銀行在2005年至2009年的計息負債成本率和存款成本率來看，富國銀行一直最低。

當然，富國銀行最大的殺手锏在于注重目標客戶群的細分，以便更好地與內部人員匹配并滿足客戶需求。

其傳統銀行業務“私人銀行”側重于100萬美元以上客戶；區域私人銀行家，側重于50萬-100萬美元客戶；二級個人銀行家客戶經理側重于10萬-50萬美元客戶；富國銀行顧問/富國銀行財富管理側重于資產在10萬美元以上的客戶；初級個人銀行客戶經理側重于2.5萬-10萬美元客戶；客服人員與銷售代表側重于2.5萬美元以下客戶；基于電話的投資業務支持針對5萬美元以下客戶。

富國銀行通過產品捆綁，形成標準化的交叉銷售機制，有效增強客戶黏性，并促進客戶人均利潤貢獻度的增長。以電話銀行為例，通過多重渠道針對不同價值的客戶與不同程度的產品，提供差異化服務。客戶用手機詢問個貸業務情況——轉接至個貸服務熱線——呼叫系統后臺通過手機號碼識別客戶——根據預先確定的客戶群價值進行客戶轉接。如果是低價值客戶，則采取自動語音交易處理。若仍未解決問題，再轉接至具備較低技能水平的業務處理人員。如果是高價值客戶，則轉接至具備較高技能水平的業務處理人員。不管業務處理人員技能水平如何，所有人員均積極銷售，將每一次客戶通話視為交叉銷售機會。

富國銀行小企業貸款業務通過流程優化，實現了全行業最低的小企業貸款處理成本，大幅增強了盈利能力。富國銀行在1994年對小微企業貸款流程作出了重大改變后，業務盈利性大增，持續十多年來均效果良好，并成功經受住次貸危機的巨大考驗。

“企業通”貸款業務通過小企業記分卡進行信貸評分，并據此確定價格和金額。輸入數據的質量控制，避免因輸入錯誤信息而導致的決策錯誤——驗證和預選，發現有矛盾或可能存在欺詐的貸款申請，在使用記分卡前拒絕的貸款申請——打分和排序，采用一個或多個統計型記分卡對申請人風險進行排序——挑選出交貸款人審核的申請，按規則來確定哪些申請人需要貸款人審核——制定價格和貸款金額，根據相應的風險來確定價格和貸款發放金額。

制定“小企業記分卡”需要包含以下內容：企業所處行業、經營年限、成為銀行客戶的年限、存款余額、營業收入、營業場所、業主的信用記錄（可用信貸額度、信用歷史長度、發生拖欠的次數）、業主的金融資產和負債（存款余額、總負債）。

富國銀行積極開展外部并購，增強業務規模、網點覆蓋與綜合化經營能力。1999—2010年，富國銀行開展一系列中小型企業收購以擴充業務能力。其中包括50多家保險經濟公司，30多家中小銀行，30多家專業貸款企業，9家資產與財富管理公司，8家金融代理商以及3家金融技術企業，業務不斷擴張，涉及銀行、保險、投資、房貸和消費信貸。

1995—1996年，為了加強加利福尼亞地區的業務，富國銀行敵意收購了第一洲際銀行集團，結果資產翻一番，該銀行1997年收益67億美元，資產為975億美元。為鞏固西北地區業務，強化零售銀行業務，1998年6月，富國銀行又與NORWEST合并，結果資產翻一番，成為美國第七大銀行，資產達1,910億美元。NORWEST首席執行官Richard Kovacevich（注重創新，并購專家）擔任富國銀行首席執行官，開啟富國銀行的產品創新和并購熱潮。為擴充零售網絡（如零售網點及ATM），尤其是中部及西北地區，補充銀行資產，如存款、信用卡業務等，2008年10月，富國銀行又收購美聯銀行(Wachovia Corp)，結果成為美國最大的零售銀行，擁有近7,000億美元存款，存款總額增加了4,480億美元，資產總額增加了8,120億美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