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電開發風險分析與風險管理研究

程光偉，李 華

(中國水電顧問集團成都勘測設計研究院，四川 成都 610072)

1 前 言

水電是清潔能源，可再生、無污染、運行費用低，大力開發利用水電，是優化我國能源結構的重要戰略方向，對實現能源的可持續發展及應對氣候變化挑戰具有十分重要的戰略意義。然而水電工程建設程序多、施工周期長、多建在高山峽谷地段、條件艱苦，施工建設中將面臨眾多的風險，有的風險，一旦管理不當，將對整個水電開發帶來無法挽回的損失。金沙江上游水電梯級開發風險眾多，自然條件惡劣，交通不便，地質條件差，水庫淹沒大，移民問題復雜，需要我們樹立全面風險管理理念，并切實開展全面風險管理。本文以金沙江上游為例，分析水電站工程的相關風險，對這些風險進行分類管理，具有重要的現實意義。

2 金沙江上游水電開發概況

金沙江是長江的上游河段，主源沱沱河發源于青藏高原唐古拉山脈主峰各拉丹東雪山的西南側。沱沱河由南向北出唐古拉山后折向東流從右岸匯入當曲后稱通天河。通天河流至青海玉樹附近匯入巴塘河后稱金沙江。金沙江流經青、藏、川、滇四省區至四川宜賓與岷江匯合后始稱長江。流域面積47.32萬km2，約占長江全流域面積的26%。從河源至宜賓干流河長3 479km，落差5 100m，分別占長江干流全長和總落差的55%和95%。金沙江干流是我國水能資源富礦，總裝機規模7 500萬kW以上，在我國能源資源中具有重要的戰略地位。

金沙江上游水量雖較中下游的小，不能建設像三峽、溪洛渡、向家壩等超大型水電工程，但作為長江的干流，仍然不容小視，初擬各梯級中，最大裝機達204萬kW，最小的裝機也達14萬kW，平均接近100萬kW。可見，該流域各工程均為大中型水電項目，工程建設規模巨大、投資巨大；建設周期長；涉及專業眾多、技術復雜；庫容最大112.89 億m3，平均庫容達15.56億m3，征地移民難度大；與地方政府各部門、其他經濟組織及人民群眾的關系密切；直接受自然環境和社會環境的嚴重影響和制約。

3 水電開發風險分析

金沙江上游水電開發項目于眾多的風險之中，這些風險按其性質和總體特征大致可分為自然風險、社會風險和經濟風險。

3.1 自然風險

自然風險也稱自然災害。它是自然界突然的偶發的具有破壞力的現象，是生態學的破壞超過了受害群體的調節能力所形成的結果。水電工程建設是露天作業，在未形成整體時，極易遭受自然風險的破壞。金沙江上游位于川、滇、藏、青四省交界處，深入青藏高原腹地，海拔較高，自然條件惡劣，其中，氣象風險、地質風險、環境風險較為突出，這些風險的發生頻率及其損失程度在很大程度上歸因于自然，人類難以控制，但可以采取有效的減損措施來控制損失程度。

(1)氣象風險。這是指不利的氣象條件對工程建設造成的損害。大致可分四種類型：一是由于溫度因素造成的風險，主要是低溫風險。由于金沙江上游海拔較高，氣溫低，很多地區年平均氣溫只有幾度，冬季甚至可以達到零下20℃，酷寒對工程施工有嚴重的影響，特別是混凝土工程，異常的低溫往往造成大體積混凝土裂縫，嚴重影響工程質量和安全。二是降水異常造成的風險，主要是空中降落到地球表面的雨、雪、雹等現象。特別是暴雨，容易形成洪水和內澇，對水電工程具有嚴重的破壞力。三是風力異常造成的風險。金沙江上游夏季暴風的破壞力不可低估。四是其他氣象異常造成的風險，如雷擊、自然起火等。

(2)地質風險。這是指不利的地質環境對工程建設造成的損害。水電工程建設都是在一定的地質環境中進行的，地質環境對工程有極大的影響。就世界水工建筑物看，據統計，遭受嚴重破壞的水工建筑物因地質問題造成的就占一半以上。地質風險決定著水電工程造價、建設周期、施工安全、施工難度等。從我國區域地質圖看，金沙江上游位于川滇菱形斷塊核心，金沙江大斷裂沿河分布，大小斷裂遍布四周，地質條件極為復雜，地震烈度較高，水庫誘發地震的概率也相當高。此外，崩塌、滑坡、泥石流、地裂縫、地面沉降等也較為普遍。

(3)環境風險。這是指自然生態環境系統在自然與人為因素的影響下，發生惡化或遭受破壞以后所出現的各種繼發性風險。環境風險很大程度上是由人為因素造成的，一般要經過一個累積性過程，所造成的經濟損失遠遠高于一般自然風險，其災難性后果的空間廣泛性和時間持續性卻又是任何其他自然風險所不能相比的。金沙江上游水電工程建設容易誘發環境風險，如引起水土流失、森林破壞，在地表和地下移動土石引起地面沉降、地裂縫、地基失穩、水庫誘發地震和滑坡等。

總之，自然風險發生后有以下危害：一是直接對水電工程的破壞；二是原發風險激發的次生風險，如地震后引起火災等次生風險；三是風險發生后使環境改變，對工程建設影響較大。自然風險是不確定的，難以預見，更難控制，所以其破壞力極為嚴重。輕則會使水利工程留下隱患、延誤工期、增加投資、降低效益；重則導致工程失事，造成巨大損失。有的地方因受自然風險的嚴重影響，根本無法進行工程建設，以至于影響經濟的發展。

3.2 社會風險

這是指個人或集團的社會行為導致工程建設損失的風險。水電工程建設既然是人類發展的主要活動之一，它就必須面對所處的社會風險。隨著經濟發展所帶來的財富增多和財產密度的增大，以及自然環境日趨惡化等因素，社會風險發生所造成的損失將不斷增長。金沙江上游水電建設的社會風險主要來自以下3個方面：

(1)道德風險。其風險因素來自人的精神或心理狀態，是人為地有意識地制造的風險。它是建立在不同人們或不同集團之間各種各樣的關系運動所產生的結果之上。工程建設要面臨參與者個人因素的不確定性。有的參與工程建設的人員，為了自己有所得，或者為了某種其他目的，而采取一些不道德或犯罪的行為。這些風險給工程建設造成的損失不可低估。

(2)技術風險。技術的進步與發展給人類創造了文明，但也給社會帶來更多和更大風險。技術風險包括：工程設計錯誤或變更，它們可能導致整個工程重建或增加工程投資。工業技術變更，是目前工程建設風險增加的主要因素。施工風險往往比較多，事故比較頻繁，如意外事故、設備運轉損壞、安全措施不當、施工協調失誤、物資和設備供應失誤、質量事故等，幾乎成了司空見慣的日常事件。

(3)政治風險。它是指非預料的政治事件給工程建設帶來的損失。政治風險可能造成工程建設停止或損壞，可能引起國際貿易糾紛，致使進口機器設備無法送達。或者，由于外匯管制致使資金無法到位，造成合同無法履行而帶來經濟上的損失。此外，金沙江上游水電建設需要搬遷大量的居民，由于工程位于藏族聚居區，如果處理不好，移民問題就非常嚴重，甚至被某些別有動機的人利用，產生動亂和不穩定因素，既影響工程建設，也影響社會安定。移民往往成為工程成敗的關鍵。

總之，社會風險往往是人們努力控制或駕馭自然力的結果，人們在借助科學技術改造社會的同時，也無意識地創造了巨大的潛在的毀滅性風險，其后果是特別慘重的。

3.3 經濟風險

它是指個人、集團或市場經濟行為導致工程建設損失的風險。主要包括：物價上漲、銀行利息及外匯匯率變動、預期收益風險、籌資風險、社會惡性攤派或集資、水利工程承包商的經濟風險、保險公司無力支付保險事故賠款、無力償還債務等。時下正值金融危機、全球經濟形勢緊張之際，金沙江上游水電開發在資金籌措上將會遇到嚴重的困難。此外，隨著中國乃至全球經濟的放緩，電力需求疲軟，電價低迷，對于耗資巨大的水電工程，是一個嚴峻的考驗。

4 金沙江上游水電開發風險管理研究

4.1 水電工程風險回避

在風險識別和分析、風險衡量工作完成以后，若風險管理人員發現某些風險發生損失的可能性很大，或者一旦發生損失的程度很嚴重時，可以采取主動放棄原先承擔的風險或者完全拒絕承擔該種風險的行動方案，這就是避免風險。例如，我國保險公司為了避免巨額賠償的風險，將地震列為財產保險保單中的除外責任。在大型水利水電建設中，可在可行性研究中充分重視對風險的評價，如果發現建設方案中潛伏著引發巨大損失的風險時必須慎重對待。如果沒有有效的措施消除或轉移風險，就應考慮放棄該項計劃。如果單純地從處置特定風險的角度來看，避免自然風險是最好最徹底的方法，避免風險可以將損失發生的可能性降為零，完全避免了可能造成的損失。當損失風險大而又無法轉移時，采取避免風險的措施無疑是明智之舉。但需要注意的是，避免風險的決策應放在某項工作的計劃階段確定，以避免前期人工浪費或中途改變方案的不便。

避免風險是對可能造成損失的活動采取規避的態度，這種不作為的態度無疑有他的局限性從而限制了避免風險這一處置風險方法的適用范圍。具體來說，有以下兩點原因：一是某些風險是無法避免的，如地震、暴風等自然災害對人類來說是不可避免的；二是風險的存在往往伴隨著收益的可能，避免風險就意味著放棄收益。在現代經濟社會中商品經濟相當發達，而任何一種經濟行為都必然存在一定的風險，風險和收益一般是成正比例的，要獲得巨額的收益，都必須承擔很大的風險。當采用改變工作性質或方式的措施來避免某種風險時，應慎重考慮。

從上述分析不難發現，避免風險適用于以下幾種情形：損失頻率和損失程度都較大的特定風險；損失頻率雖不大，但損失后果嚴重且無法得到補償的風險；采用其它風險管理措施的經濟成本超過了進行該項經濟活動的預期收益。因此，對于風險非常大且無法回避的金沙江上游水電開發工程，如壩址區有大型斷裂通過、移民安置無法解決等，宜采用風險回避的方法，避免后期的巨大損失。如金沙江上游崗托梯級，離斷裂較近，該梯級宜停止研究或并入其他梯級。

4.2 水電工程風險的降低

所謂降低風險，就是通過一些方法由大家共同分擔，從而降低所面臨的風險。一般，風險降低措施可分為四類：第一類是通過教育和培訓來提高雇員對潛在風險的警覺。第二類是采取一些降低風險損失的保護措施，如承包商可以雇用一家獨立的質量保證公司來作為工程項目的第二檢查人，這種方法雖然費用較高，但確實能減少隱藏的缺陷。第三類是通過建立使項目實施過程前后保證一致的系統，以及鼓勵人們多用“如果……會……”之類的問題。最后一類是通過對人員和財產提供保護措施。

4.3 水電工程風險的自留

那些造成損失小、重復性較高的風險是最適合于自留的。因為不是所有的風險都可以轉移，或者說將這些風險都轉移是不經濟的，對于這些風險就不得不自留。除此之外，在某些情況下，自留一部分風險也是合理的。通常承包商自留風險都是經過認真分析和慎重考慮之后才決定的，因為對于微不足道的風險損失，自留比轉移更為有利。風險自留在操作上有如下兩點：

(1)“防止損失或減少損失”。所有防止和減少損失的措施都需要一定的費用支出，但若采取某些措施，用較少的費用就可取得較好的效果。包括：①損失發生前的措施。在此階段消除或減小損失發生的可能性。②損失可能發生時的措施。在損失發生時有必要的技術組織措施以減少損失。采取這種措施可以節約開支，承包商會積極主動地對可能發生的風險進行控制。但自我保險實際上也是一種風險，一旦發生就會造成巨大的損失。因此承包商必須具備全面素質，養成遵紀守法、嚴格遵守各項工藝規程的良好習慣。③損失發生后的措施。一旦發生了風險應采取各種措施將損失降至最低。

(2)自我保險。自己承擔可能發生的風險有時比轉移風險更為有利，這是承包商自己承擔風險，稱為自我保險。

4.4 水電工程風險的轉移

風險轉移是指在承包商不能回避風險的情況下，將自身面臨的風險轉移給其他主體來承擔，但轉移風險并不是轉嫁損失。有些承包商可能無法控制的風險因素，在其他主體那里卻可以得到控制。轉移風險并不一定會減少風險的危害程度，它只是將風險轉移給另一方來承擔。轉移工程風險的措施主要有兩種：

(1)工程保險。工程保險是指業主和承包商為了工程項目的順利實施，向保險人(公司)支付保險費，保險人根據合同約定對在工程建設中可能產生的財產和人身傷害承擔賠償保險金責任。工程保險一般分為強制性保險和自愿保險兩類。在工業發達國家和地區，強制性的工程保險主要有以下幾種：建筑工程一切險(附加第三者責任險)、安裝工程一切險(附加第三者責任險)、社會保險(如人身意外險、雇主責任險和其他國家法令規定的強制保險)、機動車輛險、10年責任險和5年責任險、專業責任險等等。其中，建筑工程一切險和安裝工程一切險是對工程項目在實施期間的所有風險提供全面的保險，即對施工期間工程本身、工程設備和施工機具以及其他物質所遭受的損失予以賠償，也對因施工而給第三者造成的人身傷亡和物質損失承擔賠償責任。過去，一切險的投保人多數為承包商；現在，國際上普遍推行由業主投保工程一切險。在工業發達國家和地區，建筑師、結構工程師等設計、咨詢專業人均要購買專業責任險，對由于他們的設計失誤或工作疏忽給業主或承包商造成的損失，將由保險公司賠償。國際上工程涉及的自愿保險有以下幾種：國際貨物運輸險、境內貨物運輸險、財產險、責任險、政治風險保險、匯率保險等等。國際上工程保險的通行做法和特點是：保險經紀人在保險業務中充當重要角色、健全的法律體系為工程保險發展提供了保障，投保人與保險商通力合作是控制意外損失的有效途徑，保險公司返賠率高且利潤率低。財務型風險轉移方式中普遍采取的是購買保險。購買保險是一種非常有效的轉移風險的手段，通過保險可以將自身面臨的風險很大程度上轉移給保險公司，讓他們來承擔風險，將不確定性化為一個確定的費用。在建筑業中，獲得保險的投保費用正變得越來越高昂。對于金沙江上游水電開發項目，由于風險高度集中，且在各階段情況復雜，特別是某些階段風險發生頻率頻繁、某些階段風險發生后造成的損失巨大，采用簽訂商業保險合同轉移風險，應對風險造成的巨大損失，有重要意義，索賠所得賠款能較大地緩解財務壓力。以小灣水電工程為例，小灣水電站以發電為主兼有防洪、灌溉攔沙及航運等綜合利用效益，系瀾滄江中下游河段的“龍頭水庫”。2002年8月17日，其右岸砂石料系統大砂壩因暴雨導致特大泥石流災害自然事故，造成特大事故。“8.17”事故發生后，為防止損失增加，云南瀾滄江水電開發有限公司立即組織中國水利水電第七工程局等單位進入現場進行緊急清理，業主按合同要求報送了工程損失及相關支持材料，并申請索賠金額1 966 909.00元。根據專家現場查勘、調查、理算本次因暴雨導致的特大泥石流災損案件，其屬于建筑工程一切險中的自然災害范圍，屬于保險責任范圍，實際損失金額扣除免賠額后賠付金額為1 061 825.82元。由于該工程合理投保工程險，事故發生后得到及時賠付，保證了工程的順利進行。

(2)工程擔保。工程擔保是指擔保人(一般為銀行、擔保公司、保險公司、其他金融機構、商業團體或個人)應工程合同一方(申請人)的要求向另一方(債權人)作出的書面承諾。工程擔保是工程風險轉移措施的又一重要手段，它能有效地保障工程建設的順利進行。許多國家政府都在法規中規定要求進行工程擔保，在標準合同中也含有關于工程擔保的條款。在工業發達國家和地區，常見的工程擔保種類如下：①投標擔保：指投標人在投標報價之前或同時，向業主提交投標保證金(俗稱抵押金)或投標保函，保證一旦中標，則履行受標簽約承包工程。一般投標保證金額為標價的0.5%～5%。②履約擔保：是為保障承包商履行承包合同所作的一種承諾。一旦承包商沒能履行合同義務，擔保人給予賠付，或者接收工程實施義務，而另覓經業主同意的其他承包商負責繼續履行承包合同義務。這是工程擔保中最重要的，也是擔保金額最大的一種工程擔保。③預付款擔保：要求承包商提供的，為保證工程預付款用于該工程項目，不準承包商挪作他用及卷款潛逃。④維修擔保：是為保障維修期內出現質量缺陷時，承包商負責維修而提供的擔保，維修擔保可以單列，也可以包含在履約擔保內，有些工程采取扣留合同價款的5%作為維修保證金。

(3)鑒于金沙江上游壩區和水庫移民的重要性，充分利用社會保障中的社會保險、社會救助、社會福利、社會優撫四個子系統，輔以一定的商業保險，做好水庫移民的保險保障工作，以利于工程的順利進行，利于移民區的長治久安。

還有一種方法就是將風險轉移給分包商。工程風險中很大一部分可以通過分散給若干分包商和生產要素供應商來處理。比如對待業主拖欠工程款的風險，可以在分包合同中規定在業主支付給總承包商后，在若干日內向分包方支付工程款。

5 小 結

綜上所述，我國水電開發面臨眾多的風險，業主、設計方和施工單位要將風險管理的思想貫穿于整個水電開發中，運用風險管理的各種手段，積極預防、降低、分散和轉移各種風險，實現水電開發的穩步推進。風險管理是一個龐大課題，本文僅是初步探討，供參考。

參考文獻：

[1] 卓志.風險管理理論研究[M].北京：中國金融出版社,2007.

[2] 王興華.風險管理與保險在二灘工程中的應用[J].水力發電,2002(7).