灰塑在澳門嶺南建筑中的發展研究
——以澳門為例

王懿聰 澳門城市大學創新設計學院碩士在讀

澳門位于南海北岸、珠江口西側，因臨近廣東省，當地建筑風格吸收了嶺南文化的熏陶，故澳門歷史城區建筑多為嶺南風格建筑。同時隨著葡萄牙殖民澳門并在澳門當地居住，澳門建筑又受到了西式風格建筑的影響，形成了別具一格的中西融合式建筑風格。

從地域來說，澳門文化同屬嶺南文化，具有文化多元、重商等特征，澳門民居建筑風格也受到了嶺南建筑文化的影響，一些具代表性的傳統老式建筑如鄭家大屋，既受到了嶺南文化的影響，又接受了西方裝飾藝術的影響。

1 灰塑在澳門嶺南建筑的發展

16 世紀中葉，葡萄牙殖民澳門，在本地傳統文化與西方文化的影響下，澳門逐漸形成自己獨特的文化風格與特色，中西文化相互交映。嶺南文化深深地扎根于澳門，居于主導地位，并生成了獨有的嶺南建筑風格[1]。長期以來，澳門作為中西文化相互發展的中流砥柱，吸收了西方近代宗教藝術和價值觀念等，并且將文化觀念傳入廣東及其他省份，為嶺南文化的發展和傳承提供了有利幫助。

嶺南以五嶺為界與內陸相隔。嶺南建筑類型主要包括廣府建筑、潮汕建筑、客家建筑以及園林建筑等，澳門屬于廣府建筑風格，而廣府建筑風格的代表建筑為鑊耳屋，多用青磚、石柱以及石板砌成，外墻壁帶有花鳥圖案，寓意吉祥。因其山墻狀似鑊耳，故稱鑊耳屋，如圖1 所示。

圖1 鑊耳屋

澳門民間灰塑（又稱灰批、壁畫）是一種建筑裝飾藝術，它以明、清和民國三代最為流行，尤其在祠堂、寺廟和豪門大宅，處處可見明、清兩代民間藝人所做的灰塑。其中建于明代的普濟禪院（圖2）的建筑裝飾是灰塑與磚雕相結合的典型范例。在澳門現存的清代與民國年間的中式建筑物隨處可見到制作精美的灰塑裝飾。隨著澳門城市建筑的發展，灰塑裝飾藝術因為具有雅俗共賞的特點，非常受澳門市場的歡迎。但由于社會的進步，時代的更替，當今澳門建筑大多是高堂大廈，缺少地域性建筑特色。故很少需要灰塑工藝作建筑裝飾，導致傳統工藝在澳門后繼無人。故在對重點文物建筑修復時，只能請廣東佛山的灰塑師傅來澳門修葺灰塑。

圖2 普濟禪院

2 灰塑在澳門嶺南建筑中的應用

2.1 灰塑在鄭家大屋中的應用

鄭家大屋于1869 年修建，是中國近代著名思想家鄭觀應的祖屋。由于鄭家后人分散居住各地，大屋無人看管導致修復不及時。澳門政府在多方努力下于2001 年擁有了鄭家大屋所有權，能順利開展修復計劃。可惜的是，如今看到的對外開放的鄭家大屋是鄭觀應弟弟鄭翼之所居住的屋宅，而真正鄭觀應居住的屋宅早年被他的后人變賣給了其他租戶，未能保存下來[2]。鄭家大屋是澳門最大的私人住宅，具有傳統嶺南民宅特點，也帶有西方文化的痕跡，中西文化交相輝映，相輔相成。

灰塑裝飾是為鄭家大屋建筑裝飾增添色彩的重要一環。進入鄭家大屋入口處，能看到右側墻上的“灰塑門官”非常引人注目（圖3），這屬于淺浮雕的制作手法，色彩采用飽和度高的綠色與紅色為主，文字為“生財，生子，添福，添祿”，竹子圖案代表步步高升，桃代表長命百歲，瓜代表子孫連綿不斷，石榴代表多子多福，體現出住宅主人的美好祈愿，頗有中華傳統的吉祥話風格。“灰塑門官”在修復時，經專家修復研究發現凹面紅墻里面的字體留存很多痕跡，是因為反復重新刷洗紅色墻面，覆蓋住舊字體再添新的字體，總共刷新了17 次。為了使文物完整保存，故在修復門官時，放棄了對凹面紅墻的修復，保持它最原始的狀態。

圖3 “灰塑門官”

說起鄭家大屋最有名的灰塑裝飾圖案當屬主屋“通奉第”二樓徐慶堂大廳左右兩面梁上的灰塑壁畫（圖4）。其畫中的故事及寓意也非常有意思，首先是“徐慶”牌匾方位旁的壁畫，中間長幅壁畫故事為“瑤池耍樂”（即“八仙慶壽”）。而長幅壁畫右旁壁畫則是借鑒了《二十四孝》中的“嘗糞憂心”一篇，這則故事亦在指兒女對父母的孝道。另一方位的壁畫也帶有濃濃的故事情節，中間長幅壁畫故事也是根據《二十四孝》中的“戲彩娛親”所繪畫，講述老萊子非常孝敬自己的父母。這寓意著對父母的孝順，即使兒女不再年輕，對父母的孝義要一直存在。鄭觀應在提醒他的后代要他們善待守孝。屋內接近屋頂兩側還帶有灰塑屋脊，圖案為大花瓶里面裝載些小花瓶以及花朵，最上端是以金錢幣牽引著，這寓意著大富大貴、平安如意。

圖4 徐慶堂大廳

2.2 灰塑在盧家大屋中的應用

盧家大屋（圖5）建于1889 年，是20世紀初商人盧華紹的住宅。盧家大屋為中式青磚建筑，也具有嶺南風格建筑特征。屋宅裝修雅致、工巧，既含有磚雕、灰塑、貝殼窗等嶺南裝飾風格，又帶有西式風格裝飾，中西合璧。

圖5 盧家大屋

盧家大屋灰塑圖案中只含有一個仿磚雕作品，即窗框（圖6）。它的制作手法多樣、與眾不同，帶有桃花、仙桃、柑桔、金錢、瑞獸獅，再加上萬字形裝飾貫穿其間，上面帶有一些瓜果圖案，寓意多子多福、幸福安康。它巧妙地運用磚雕技法，圓雕、高浮雕、鏤空雕等相結合，毫無違和感使得整幅畫面流暢自如，給予觀眾們一種畫面與磚墻共出的立體觀感。

圖6 窗框

盧家大屋天井上精美灰塑的規模宏大，制作精細，圖案故事負有寓意，在澳門民間灰塑設計中是不常見的。其正面灰塑“鸚熊奪錦”“生壽棉棉”“春魁報喜”是目前所殘存灰塑中的精華部分，雕塑技法有立體雕層層疊湊、半浮雕以及單體圓雕灰塑[3]。此3 幅灰塑精妙地塑造各種不同的寓意，多姿多彩吉鳥瑞獸，愿望樹、鮮花等物體組成一幅幅生動形象的立體畫面。組成了一幕活色生香的戲劇畫面，并形成了一個充滿畫面感的露天藝術長廊。除此之外還有一些灰塑圖案堪稱經典，盧家大屋的灰塑特色不同于鄭家大屋，它運用的技法以高浮雕、圓雕較多。

3 針對保護澳門嶺南建筑的建議

3.1 關于灰塑的修復

一般灰塑的損毀大概有5 種可能：一是灰塑的色彩隨著年代的更迭，色彩已被破壞的幾乎認不清原貌；二是灰塑表面出現材質脫得現象；三是灰塑部分位置缺失；四是對于圓雕來說容易出現崩損現象；五是灰塑紋樣遭到全部破壞，唯有最初的印記保存[4]。

修復灰塑需要對原塑主題辨認準確，合理地補充原塑材料的破損空缺和填充顏色。所以在修復前，應該對灰塑原本的題材辨認清楚，正確修補缺失部分以及原本色彩。

3.2 引導社會群眾提高保護意識

對于已經毀損的澳門歷史城區建筑，修復的難度極高，由于科技未能達到、修復材料不好找到與歷史材料完全相同的，故目前是無法完全還原歷史遺跡，更多的是通過查找歷史文獻資料分析模擬出歷史建筑全貌，或用設計模型軟件模擬出建筑全貌模型，這樣對文物的修復有極大的幫助。

同時對于如何喚起群眾對保護澳門歷史建筑的意識，政府應該占主導地位，不僅要增加對歷史建筑修復的資金，尋找文物修復巧匠，也應當通過舉行一些線下講座、文創產品設計或在公共媒體里的視頻播放宣傳歷史遺產的重要性，從而喚起社會群眾對歷史建筑的保護意識，減少對歷史城區建筑的破壞。

4 結論

通過分析灰塑材料、紋樣圖、工藝技法以及灰塑圖案寓意可以看出，灰塑建筑裝飾材料區別于木雕、石雕、磚雕等建筑裝飾，在材料上面極其考究，不易褪色、脫落且具有獨特性，不但防水性和透氣性好，而且能適應南方潮濕氣候。對今后灰塑的發展來說，可以嘗試從不同設計的風格制作出更加別具一格的灰塑。同時要考慮如何在當今傳統文化流失的社會中將灰塑文化遺產更好地傳承，這就要在技術和內容上進行創新，將現代元素與傳統元素相結合融入灰塑圖案中，在人們經常出行的地方進行視頻宣傳等。

研究發現，灰塑裝飾在鄭家大屋和盧家大屋這種嶺南建筑中起到增添建筑內涵與外觀裝飾作用，不同圖案背后所蘊含的吉祥寓意也不相同，各有特色。而鄭家大屋和盧家大屋均為澳門屈指可數的歷史文化遺產，并為嶺南建筑風格的研究提供了寶貴的實例，也可以作為研究澳門城市文化的實例。對于澳門歷史城區修復保護來說，政府起到重要作用，人民群眾的保護意識也至關重要，一同努力才能保護好共同的歷史文化遺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