信仰文字的孩子不是壞孩子

“如果你的孩子信仰文字，千萬別擔心他會是一個壞孩子，沒有一個壞孩子會耐得住寂寞去寫那些無關痛癢的東西的。”

——摘自小壞的博客

“性別男，愛好女……大家都叫我小壞。90后，信仰文字，自認為不是壞孩子，喜歡安靜，喜歡聽悲傷的音樂。”小壞在自己的網易博客上這樣調皮地介紹自己。小壞名叫宋賢文，小壞這個名字是朋友們開玩笑取的，他更喜歡叫自己90后乖孩子。從2007年開博到現在，他寫了數百篇博文，從人生經歷到文學創作，他的博客點擊量已達到250多萬次。小壞是個在農村長大的孩子，他的文字如同麥田里正成長的青青麥苗，質樸、純凈、真實、清新，極易引起年輕人的共鳴。

不愛學習的“壞孩子”

小壞以前還真是挺“壞”的：用彈弓打鳥、掏鳥窩、叉青蛙、釣龍蝦、拿假蛇去嚇女同學……“我在家是個活寶，整天發寶氣，比別人更調皮，嘎嘎。我是湖北省的宋某某，我是農村孩子宋某某。”小壞在文章中這樣寫道。

上初中后，小壞混在“重點班”，依然不改愛玩的本色。一次在英語課上小壞用紙團扔別人，老師發現后一巴掌就打了過來。那一巴掌實在太響，全班都聽到了。本來“使壞”的他還在偷笑，卻被這一巴掌給打蒙了。還有一次，小壞上語文課仰著頭打瞌睡，由于嘴巴張得太大，語文老師直接扔了一截粉筆進去。還有一次他上課和同桌偷吃東西被發現了，老師要求他們當著全班人的面在教室前面跪著……真是傷不起啊！

爸爸對小壞很失望，對他說，如果考上重點高中，作為獎勵，家里就把黑白電視換成彩色的。讓人稱奇的是在后來的中考中，小壞小宇宙爆發，考上了鎮上的重點高中。

談戀愛的“壞孩子”

離開了那個帶給他恥辱的初中，小壞暗暗發誓，在高中一定要好好學習。但很快小壞就對高中枯燥的學習生活失去了興趣。高三那一年，一個女孩闖進了他的生活，那是他轉班后的新同桌。這個開朗的女孩讓小壞情竇初開。

兩個人一起在課上偷偷地看小說，吃零食，偷偷地在口袋里十指緊扣……兩人從同桌同學變成了同桌戀人。漂亮的筆記本上記的不是公式、定理，而是兩人一頁頁小小的愛。在別人恨不得“頭懸梁，錐刺骨”拼命學習的時候，他們兩個人卻花前月下，躺在空曠的草地上，看藍藍的天空，吹微微的涼風，曬著溫暖的太陽，一起憧憬著美好的未來……他帶她去照了藝術照，她換了一套婚紗，他穿一件粉紅色的西服。同學看到了，戲稱這是“結婚照”……青春期的荷爾蒙在飛，學校放月假的時候，兩個人對家人謊稱在學校學習，不回家了，然后悄悄潛進了網吧的包房。

小壞很認真很認真地經營著這份感情，心甘情愿地為愛付出，為愛沉淪，他希望能牽著她的手一直走到天荒地老。

本來就討厭以分數定成敗的小壞成績自然一落千丈。

離高考只剩半個月時，已經對高考不抱希望的小壞和她又一次偷偷跑到校外的網吧，結果被班主任知道了，憤怒的班主任叫來了他的父親。父親滄桑的臉上掛滿驚詫和失望。班主任給了小壞兩個選擇：一是當著全班同學公開檢討，二是直接回家，高考照樣讓他考。小壞選擇了后者。回家的途中父子一路無言，小壞坐在父親車后座，靠著父親溫暖的后背偷偷地流淚，恨自己不爭氣。

迷惘的小壞

高考的車輪轟隆隆地駛過，理科生小壞握著238分的成績不知自己該往哪里去，這是一個連提檔線都不到的分數。

2008年北京奧運會開幕的那天晚上，全國人民都沉浸在空前的喜悅中，17歲的小壞和父親卻默默坐上了開往西安的火車。父親的懷里揣著多年積攢的幾萬塊現金，這個質樸的農民一定要讓兒子上大學的，他不想讓獨生子也像他一樣當一輩子農民。與此同時，戀人也遠赴武漢求學。

終于有學校收留了小壞，但遠離了父母和戀人，小壞無限悲傷。

曾經的海誓山盟也沒能hold住這份異地戀，2009年夏，這份過早到來的愛情便無疾而終了。小壞想不明白，當初的誓言都跑到哪去了呢？他想起為了真摯的愛情，兩人曾在操場上找四葉草，最終四葉草真的被找到了，可是屬于他們的幸福卻依然遠去。

被打擊的遠遠不止愛情，花了幾萬塊上的學也貌似被騙了——學校根本就和當初承諾的不同。本來說是上本科的，后來發現是成人教育，要先升專科再升本科，最重要的是小壞發現在這所學校根本學不到什么實用的東西。小壞兩手空空憤然離校，無比沮喪地回到了農村老家。

回到家后的一次同學聚會，小壞意外又見到了自己心愛的女孩。他們牽著手一起去看她上學時等車的車站，一起買小吃的商店，他背著她看他們的學校……就好像從前一樣，可是他們彼此心里都明白，從前是再也回不去了。

長大了的乖孩子

2011年春節過后，爸爸托親戚把小壞介紹到了深圳龍華富士康公司工作。小壞沒有怪罪父親狠心地把自己送進那個曾經有那么多人跳樓的公司，作為一個農民，面對不爭氣的孩子，當爸爸的又能有什么更好的辦法？

在那個員工近30萬人的世界級大工廠里，小壞在流水線上每天工作近12個小時。他眼見著第一天晚上和他一起進去的人里面就有人暈倒，但第二天還是照常上班。對于這些背井離鄉的打工者來說，每個月拿到手里的錢是最重要的。

看著夢想離自己越來越遠，他感嘆道：城市可以讓你實現夢想，也可以磨滅你的夢想。他開始恨自己當初沒有好好學習了，開始在網上規勸那些像自己一樣的孩子好好學習。

2011年3月，小壞拿到了人生中的第一份工資。他想到了遠在湖北老家的父母。他們沒有社保，沒有養老金，卻從未斷過自己的生活費、學費。他們在一天天老去。他想到《春天里》那首歌：如果有一天，我老無所依……他迫切地想讓父母體驗下花兒子錢的感覺，于是他取出1000元給父母匯了過去。在給爸爸的短信里他這樣寫道：爸，不敢保證以后每個月都能有錢匯回來，我也知道，你們現在并不缺這點錢，而且以后還有許多事要為我操心。第一份工資，與你們分享，希望你們能感受到作為兒子的這份心意……無論將來我如何有出息，或者如何平庸，這對于被養育了20年的我來說都僅僅是個開始。

在富士康工作兩個月后，小壞果斷辭職，他覺得在那里除了出賣青春和自由外，更是在透支身體健康……很快他又在一家網絡公司找到了一份自己相對喜歡的編輯工作。

還沒有完全融入到社會中的小壞無比懷念自己的學生時代，他還不習慣別人叫自己“宋先生”，而更希望別人叫自己“宋同學”。閑暇時，小壞就開始梳理自己的青春和人生。一篇篇感性的文章出現在他的空間和博客上。

小壞長大了，變成了乖孩子。在一篇叫做《如果可以，我想過這樣的生活》的博文里他這樣寫道：

我想要的生活，不需要面朝大海，不需要春暖花開，不需要高大的別墅，只要有一間干凈的小屋，有一張溫暖的大床，每天起來可以呼吸到新鮮空氣。

我想要的生活，沒有城里的嘈雜，沒有勾心斗角，沒有虛偽的飯局。當然，我并不是想過與世隔絕的桃園生活。我還需要一臺電視，可以看自己喜歡的節目，我還需要一臺能上網的電腦，每天在網上逛逛，偶爾寫些自己喜歡的字。

……

這就是我想要的生活，一個看似簡單卻一點也不簡單的夢想。

小壞開始明白了，在這個浮躁的社會里如何去除浮華，保留本真。他真的長大了。

[編輯：李鵬修]

pengxiu@126.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