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凱小時候,爸爸媽媽經常對他諄諄教誨:“將來要想出人頭地,必須學習好!”他常常睜著一雙清澈明亮的大眼睛,問道:“什么叫出人頭地?”爸爸媽媽說:“出人頭地就是比人家吃得好、穿得好、住得好,還處處管著人家,這樣才會被人家羨慕和崇拜!”他懵懵懂懂的,心想,上學就是為了以后能出人頭地嗎?
在學校里,老師在班上經常教育學生們說:“你們要想出人頭地,必須學習好!像‘調皮大王’小普,從不愛學習,一輩子也不會出人頭地。”他回頭看了看小普,只見小普正嬉皮笑臉,沖著同學擠眉弄眼,一副嬉皮士的樣子。他還是懵懵懂懂的,心想,人為什么要出人頭地?小普為什么就不能出人頭地?
他和同學吉林成了好朋友。吉林會拉小提琴,常常在學校舞臺上表演節目。他常常撫摸著吉林的那把小提琴,臉上露出羨慕的神色。吉林說:“你要喜歡,你也學拉小提琴吧,我可以教你。”他聽了,激動得緊緊擁抱著吉林,眼睛里閃爍著淚花。
他把自己想學拉小提琴的想法告訴了爸爸媽媽。爸爸媽媽斥責道:“你怎么能不務正業呢?你應該把學習搞好,否則你怎么能出人頭地呢?”那個想學小提琴的火焰,就這樣被澆滅了。
一次,他考試沒有考好,爸爸媽媽斥責他:“你這樣下去,怎么能出人頭地?”老師把他喊到辦公室,嚴厲批評道:“你再這樣下去,就只能像小普一樣了,今后怎么能出人頭地?”他嚇壞了,到處是一片“要出人頭地”的訓斥聲。他想,我只有考好了,爸爸媽媽和老師才不會批評指責我。
他終于在學習上出類拔萃了。他想,這下不會再有人說什么了。沒想到,爸爸媽媽和老師又諄諄教誨他:“這還不算出人頭地,你在自己班上是考了第一名,但和其他班同學比起來,你又不行了。”原來還要和其他班的同學比啊!他感到很憂傷,沒有辦法,只好再繼續努力。
一次,學校舉辦運動會。看到同學們參加各種體育比賽項目,他很羨慕。特別是足球,同學們在球場上奔跑、傳球、射門,十分精彩。他看了,熱血沸騰。他向爸爸媽媽提出,他想去學踢足球。他們聽了,臉色大變,又斥責道:“現在學習這么緊張,你怎么還有閑工夫去踢足球?”那個想踢足球的火焰,就這樣被澆滅了。
終于,他考了全年級第一。他想,這下我該出人頭地了吧?可是,爸爸媽媽和老師又諄諄教誨他:“這根本不是出人頭地,你在年級考第一,但是,在全市、全省比起來,你又不行了。”原來還要和全市、全省的同學相比哬!他感到很憂傷,沒有辦法,只好再繼續努力。他終于以優異的成績考取了一所著名的大學。他也終于有了一種如釋重負的感覺,他想,這下人家不會再說我什么了吧!
沒想到,人們又告誡他:“上了大學,學生都是來自全國各地的佼佼者,你必須比他們更勝一籌,將來才能找到好工作、拿高薪、掙好多錢,才能出人頭地。”
他感到很憂傷,原來還要拼命努力啊。他又在向著那個像霧像雨又像風一樣的“出人頭地”的目標努力著。在大學里,他放棄了一切興趣和愛好,學習成績一直名列前茅。大學畢業后,他在金融中心找了一份高薪工作。幾年過去了,他有房、有車,還有一輩子用不完的存款。人們總是稱贊他是成功人士,看到他總是露出羨慕的神情,他想,這就是所謂的出人頭地了?他的目光里,有一種難以言喻的失落。
就在人們拿他作為人生的標桿時,他突然做出了一個驚人的舉動:他放棄了那份人人羨慕的高薪工作,離開了繁華的都市,來到西部的貧困山區,當了一名鄉村小學教師。
人們百思不得其解,他所擁有的,可是別人一輩子都在努力追求和向往的生活啊!
可他顯得十分淡然,說這是他一生中唯一自己做出的一個正確決定。“我為了追求那種所謂‘出人頭地’的生活,失去了一個人一生應有的快樂和幸福。我像一個苦行僧,一直在向那個目標奮斗著。我除了會死記硬背書本上的那些知識外,幾乎是生活中的低能兒。我不會音樂、不會體育,甚至不會生活中的一些基本技能。從某種角度講,我是個失敗者,我只是一顆憂傷的果實。我要開始一種新的人生,我要告訴我的學生們,我們所生活的世界,是豐富多彩的,人一定要活出一個真實的自我。”他深情地說,“讓我們做一顆幸福自在的果實吧,那樣人生才能綻放出最美的妖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