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多瑙河畔,相繼于1809年初夏和仲夏上演的阿斯佩恩-埃斯林之戰(參見本刊2012年第3期)和瓦格拉姆戰役,有點像是歐冠足球聯賽中的兩回合淘汰賽。
不過,與歐冠的主客場賽制不同的是,由卡爾大公率領的奧地利軍隊在這兩場戰役中都是“主場作戰”。可惜的是,盡管奧地利人在第一回合中獲得勝利,擊敗了拿破侖一世的法蘭西大軍,卻沒能擴大戰果而撈到足夠的“凈勝球”。結果,到了第二回合的瓦格拉姆戰役,便輪到拿破侖施展常勝手段了,他實現了畢其功于一役,取得了對哈布斯堡王朝的決定性勝利。
再度經營“悲慘島”
自從在多瑙河北岸的小村阿斯佩恩-埃斯林被奧軍擊敗之后,拿破侖就一直懷著“再來一次”的強烈渴望——這從他對于河中央的洛鮑島的態度就能看得一清二楚,雖然他和近侍們開玩笑地稱它為“悲慘島”,但他幾乎在剛剛退兵多瑙河南岸的同時便再度開始經營此島。在上一次戰役中,洛鮑島是法軍集結和開進的“跳板”;在下一次戰役中,它的地位不會有絲毫改變。
拿破侖很清楚,自己在地理方面的最大優勢便是仍然控制著洛鮑島。阿斯佩恩-埃斯林戰役最后,奧地利人本可以挾戰勝之威,消除法軍這個位于多瑙河急流中的突出部,但他們猶豫了,并沒有那樣做。結果,這給了失敗的法國軍隊“站穩腳根”的機會,也給了他們“舔傷口”的時間。
法國皇帝滿心期待著第二次渡河時機的到來,而且他明白,這一次必須準備得更充分。法國工兵們新一輪浮橋搭建工作是從6月1日開始的(僅僅在一天之前,拿破侖最驍勇的部將——拉納元帥由于在阿斯佩恩-埃斯林一役身受重傷,黯然離世),總結了之前的經驗教訓,工兵們的成就遠超過上一次——到6月21日,他們總共搭起了3座主橋和8座輔橋,使得法國大軍再次渡河成為可能。
同時,吸取了上次戰役期間敵人從上游放駁船撞橋的教訓,法軍采取了多種手段來保護渡橋:工兵們在主橋的上游河段搭建了長800米的雙層木柵,從而有效地阻擋順流而下的駁船;法軍組建了配有輕型火炮的巡邏船隊,專司巡視河面以防任何敵對行為。
不過,假如奧軍真的想要采取什么破壞行動,法軍這些應對手段究竟是否管用,還得打上一個問號。事實上,面積十余平方公里的洛鮑島始終處于北岸奧軍炮火的有效射程之內,但奇怪的是,奧軍統帥卡爾大公卻從未下達過炮擊這座江心島的命令,他所做的僅僅是在距北岸數公里遠的地方布置一支小部隊,密切監視著法軍動向。
奧軍“口袋陣”
難道是剛剛擊敗過法軍的卡爾大公銳氣已盡,變得縮手縮腳了?答案當然是否定的,卡爾大公自有一套策略。他深知,拿破侖肯定將卷土重來,于是打算將計就計。簡而言之,他打算在多瑙河北岸的平原地帶把自己的部隊擺一個“口袋”,專等法國人渡河后鉆進來。
卡爾大公選中的戰場是一片被稱作馬契費德的多瑙河畔沖擊平原,位于上次戰場阿斯佩恩-埃斯林一線的東北方。這塊平原名副其實,大部分地勢平坦無遮,僅零星長著一人高的玉米地。在平原的東北緣,一條被稱作魯斯巴赫的小河自西北流向東南,河流本身和河岸密布植被共同構成了一道“不大不小”的天塹。沿著河岸,分布著瓦格拉姆、包梅斯多夫等幾個小村莊,它們無一例外地成為奧軍陣線上的重要支撐點。
奧地利人對于馬契費德再熟悉不過了,許多部隊幾乎每年都會在這里進行操演。這一次,卡爾大公就把他的大軍部署在平原周邊,構成了一個總長近20公里的半圓形陣地。這些人馬包括諾德曼的前哨近衛軍、貝勒加德的第1軍、霍亨索倫的第2軍、科洛雷特的第3軍、羅森貝里的第4軍、克雷瑙的第6軍以及利希騰斯坦的第1預備軍。
這個半圓陣地的右翼向南延展最遠,一直伸展到阿斯佩恩附近,部署的兵力有三個軍。左翼則是卡爾大公的主力所在,包括三個主力軍(羅森貝里、霍亨索倫、貝勒加德)和絕大多數騎兵部隊,這些部隊由瓦格拉姆沿魯斯巴赫河向東南延伸配置,而且采取了退過魯斯巴赫河再布陣的穩妥戰術。在兩翼的結合部,有1個軍占據著那里的高地,而卡爾大公的指揮部就在其后方不遠處。
乍一看,這確實是一條精心構筑的防線:一旦法軍渡河北上進攻,卡爾大公就可以“揮動”他的兩翼向中心合圍,一舉將敵人圍殲,現在一張“大網”完成了。但它卻有致命的缺點:“網壁”未免單薄了些,為了將戰線展開至“口袋”所需的足夠長度,卡爾大公不得不把幾個軍分散開來,平均配置。如此一來,卡爾大公的手里也就沒剩下什么預備隊,恐怕很難應對緊急情況。
總體來說,卡爾大公這次集中了14.5萬人和414門大炮,這兩個數字較阿斯佩恩-埃斯林戰役時期都有了顯著增長,但是……他如果得知拿破侖此番的兵力規模,一定會后悔沒有能多召集些人。
實際上,卡爾大公還是有兵力可以召集的——他的胞弟約翰大公正帶著1.5萬人在布拉迪斯拉發附近駐扎而無所事事,他后來也接到了哥哥的召集令,奈何他趕到戰場至少需要三天時間;除了約翰大公,由海因里希指揮的第5軍1萬余人被留在戰場以北很遠的地方,任務僅僅是維持秩序,同時科洛雷特屬下的一個旅也在外地執行著類似任務;此外,在加里西亞和波希米亞地區還有多支零散的奧軍部隊。總之,如果把所有這些潛在的奧軍兵源加在一起,部隊規模不下6萬人,可惜這只是“如果”。
雨夜搶渡
此時的多瑙河對岸絕不平靜,一心想要復仇的拿破侖精心準備,集結起一支規模遠超過阿斯佩恩-埃斯林戰役的大軍,包括由法國皇帝直接指揮的近衛軍、烏迪諾的第2軍、達武的第3軍、馬塞納的第4軍、貝爾納多特的第9軍、貝西埃的騎兵軍。仔細觀察會發現,這些部隊大多數都在上次戰役吃過虧,不過在很短的時間內,他們各自得到了補充——來自法國本土的生力軍。
除了上述各部,拿破侖還調集了兩支額外的援軍:其一稱作意大利軍團,是由其養子歐仁王子率領,從意大利北部兼程趕來,編制內包括麥克唐納的第5軍和格雷尼埃的第6軍;另一支稱作達爾馬提亞軍團,主力為馬爾蒙特的第11軍。可以說,除了負有拱衛維也納周邊重任的第7軍和第8軍無法抽身參與此役,拿破侖幾乎動用了當時能調來的全部兵力,這使得法軍達到17萬人,擁有火炮433門。
更重要的是,鑒于法軍在上次戰役中分批渡河而迭遭痛擊,法軍這一次的指導思想是,在短時間內將盡可能多的主力部隊送到北岸去,避免“添油戰術”。
確立了這個指導思想后,拿破侖于6月30日傍晚命令馬塞納的第4軍一部從洛鮑島出發,突襲阿斯佩恩以南不遠處的渡河點。這次行動大獲成功,馬塞納向他的皇帝報告稱:“我們建立起了牢固的橋頭堡。”至于奧軍方面,由于還等著法國人“鉆口袋”,當然不會對此采取太激烈的抵抗。
到了7月4日晚上,拿破侖突然感覺“吉時”已到,于是他準備指揮大軍(25個步兵師和10個騎兵師),趁著夜色掩護,全部渡河到北岸去。參謀們已經擬定了渡河秩序表:戰斗力最強的達武、烏迪諾、馬塞納所部第一批渡河;近衛軍以及遠道而來的意大利軍團、達爾馬提亞軍團第二批渡河;貝西埃的騎兵們則最后一批渡河。為了穩妥起見,拿破侖又在洛鮑島上留駐1個師和100余門火炮,以備不時之需。
似乎是要給如此壯觀的大軍搶渡行動增添別樣的色彩,白天還是晴空萬里,到了4日晚上,風云突變,驚雷閃電挾裹著疾風暴雨滾滾而來,把洛鮑島附近的多瑙河河段變得有如一口沸騰的大湯鍋。萬幸,法國工兵們的努力經受住了考驗,他們搭建的橋梁在風雨中穩如磐石,堅不可摧。
法軍各部抓緊時間登橋過河,奧地利人仍然沒有采取積極的抵抗行動:一方面,惡劣的天氣顯著降低了奧軍的警覺性;另一方面,“口袋”戰略也需要法國人自投羅網。但不管怎么說,能夠在一個風雨飄搖的晚上把十余萬大軍全部送過多瑙河,法國人在這場尚未開打的戰役中,其實已經是先聲奪人了。
拿破侖的震怒
法軍疾風暴雨般的大舉渡河在夜間結束,而自然界的疾風暴雨也在晨光初現時告一段落。雨收天霽,7月5日的清晨到來,拿破侖成功地在阿斯佩恩-埃斯林戰役的故地展開大軍,據估計到上午7點,從洛鮑島成功登上北岸的法軍已超過10萬之眾。根據部署來看,拿破侖仍希望把奧軍吸引到阿斯佩恩-埃斯林一線,這樣法軍便可以從右翼迂回包抄,以一記“右勾拳”將敵軍圍殲。
卡爾大公呢?當然是準備施展“口袋”戰術。不過就在法軍渡河的這個晚上,他在具體執行方案上又有了新的想法:準備把原先的兩翼同時包抄,改為以其中一翼為“支點”來固守,讓另一翼伺機包抄敵人。問題是,由于命令傳遞不準確且不及時,到5日清晨,奧軍的右翼并未按卡爾大公的設想及時調整,反而顯得過于前伸,明顯缺乏保護。
于是,當瓦格拉姆之戰在上午正式打響時,戰場爭奪主要就是在奧軍右翼和法軍左翼之間展開,核心位置恰恰就是阿斯佩恩-埃斯林一線,這一切使得戰役看起來正在按拿破侖預計的那樣發展。在這個局部戰場上,法軍占據著絕對的數量優勢,奧軍“孤懸”在前的只有諾德曼的前衛部隊和克雷瑙屬下的一些人馬。戰至中午,諾德曼所部幾乎損失了一半人,不得不帶動全軍后撤,法軍則牢固控制了阿斯佩恩-埃斯林一線。
到了下午,法軍其余部隊也渡河而來,由此實現以全部兵力結成一個半圓形陣勢。在這個圓陣中,馬塞納的第4軍居左,恰巧對著后縮的奧軍右翼;貝爾納多特的第9軍居中,正對著奧軍中路;法軍居右的依次是意大利軍團、烏迪諾的第2軍、達爾馬提亞軍團、達武的第3軍,隔著魯斯巴赫河,與奧軍左翼對峙。
在這種情況下,拿破侖傍晚6點發出攻擊令,打擊同時指向奧軍的中路和左翼。但之后發生了一個郁悶的“小插曲”:指向奧軍左翼(也即法軍右路)的攻勢本應由烏迪諾的第2軍和達武的第3軍聯袂實施,結果因為這兩個軍展開的時間差參不齊,演化出一次又一次較小規模的沖鋒。這等同于“添油戰術”,法軍自然一波接一波地受挫,兩個軍都蒙受了不小的傷亡。
法軍中路的情形甚至更糟:在戰線中段的奧軍核心據點阿德克拉村,由第9軍指揮官貝爾納多特抓總的攻勢不僅沒能擊退奧軍,反而越打越被動,眼見不能指望奪下這里了。更要命的是,在這個緊要關頭,貝爾納多特驚駭于潛藏在薄暮中的敵人聲勢,居然下令撤退!
他的敗退很有可能牽動法軍全線動搖,萬幸中部的奧軍同樣兵力有限,也就未實施追擊。不過,拿破侖接到報告后,自然是怒不可遏——他帶領扈從,沖到垂頭喪氣的貝爾納多特面前,大吼道:“交出你所有的權力!立刻從我的面前消失!立刻從我的大軍中滾開!”
隨著這樣一個位高權重的指揮官在火線上被戲劇性地解職,法軍在7月5日的搶攻也就無疾而終了。夜色重新籠罩大地,拿破侖還是余怒未消。據他的近侍記載:“這樣的震怒在拿破侖任執政和當皇帝的歷史中,是絕無僅有的。”
“撐破口袋”
在7月6日的太陽升起之前,馬契費德平原暫時還不會籠罩在燥熱之中,不過瓦格拉姆戰役第二天也是最后一天的戰事,就要開始了。
卡爾大公對戰局至此的發展感到滿意:法軍前一天的搶攻表明,他們已經鉆進了奧軍布下的“口袋”,現在要做的就是“扎緊口袋”。現在這位奧地利統帥決心全線進攻。當然,各個地段的攻勢輕重不同:針對法軍右翼的是佯攻,旨在盡量將法軍預備隊吸引到這個方向;真正的打擊則指向法軍左翼。顯然,卡爾大公的雄心壯志與拿破侖酷似,同樣是以一記“右勾拳”席卷敵人,將敵人軍陣整體“擠壓”移動,直到有魯斯巴赫河阻擋,讓敵人退無可退。
凌晨4點,魯斯巴赫河附近驟然響起戰鼓聲,奧軍對法軍右翼的行動率先展開。由于奧軍在這里是佯攻,而法軍達武部的陣形也很穩定,因此奧軍攻擊很快就被擊退。但不久,卡爾大公就命令科洛雷特的第3軍和克雷瑙的第6軍,向法軍的左翼發起真正的猛烈進攻。
身著灰白色制服的奧地利士兵伴著晨光,大批大批地從霧靄中現身,看起來他們準備奪取“另一次阿斯佩恩-埃斯林的勝利”。遭到他們直接沖擊的是法軍馬塞納屬下的幾個師,盡管馬塞納以善戰聞名,但在力量懸殊對比之下,形勢一度危急。
面對著左翼告急,通常情況下,統帥的反應會是向左翼增派援兵,但是拿破侖卻不這么想——他下令讓馬塞納堅決頂住,同時集中主力,向奧軍中路和左翼發動全面反擊!在看清楚卡爾大公的意圖后,拿破侖這位當時無與倫比的軍事天才下定決心:你不是想把我擠向魯斯巴赫河嗎?很好,我就在那里跟你來一場決戰!
接到皇帝的命令,達武和烏迪諾率部堅定地向前推進,結果在魯斯巴赫河畔,這兩支法軍與奧軍羅森貝里所部發生了慘烈的廝殺,僅以一點為證——達武的坐騎被流彈打倒在地,他卻連身上的泥沙都來不及撣掉,直接躍上了副官牽來的另一匹戰馬。可以說,這次多瑙河畔的戰斗呈現的特點是,雙方比拼的不再是戰術和戰法,而是誰對血腥場面的忍耐力更強一些!戰至15點,法軍成功進占魯斯巴赫河畔的重要村落,擊退羅森貝里部,現在輪到奧軍左翼吃緊了。
在中路,法軍同樣取得了成功。拿破侖把意大利軍團、達爾馬提亞軍團和貝西埃的騎兵軍都投向這里,近衛軍的火炮也同樣指向這里。當時歐仁屬下的麥克唐納第5軍以一個8000人結成的堅實方陣步步推進,奧軍則以炮擊和輕騎兵沖鋒為“對招”,但卻無法阻止法國人繼續前進。盡管麥克唐納第5軍的進攻并不能撕破奧軍中路陣地,但也足以讓卡爾大公無法從這里調兵支援本方左翼——奧軍在那里正處于崩潰的邊緣。
到這個時候,此前奧軍右翼(即法軍左翼)一度占上風的攻勢也陷入困頓。說起來很好笑,這恰恰是因為他們推進得太快了。當奧地利人南下壓迫馬塞納所部時,也進入了還留在洛鮑島上的法軍炮兵的射程內。拿破侖的先見之明體現出來了,島上100余門火炮齊發怒吼,把奧軍的推進陣勢打得七零八落。
下午16點,在收集了各部的戰報之后,卡爾大公理智地判斷:自己已無力“吃掉”對手了。于是,他下令全線撤退。這一次,奧地利軍隊沒能延續阿斯佩恩-埃斯林戰役的勝利,成了不折不扣的失敗者,值得安慰的是,他們能夠在劇烈戰斗后仍保持著一種相對整齊的隊形,有序地撤退。同樣經歷過劇烈戰斗的法軍也無力追擊了。可以說,“獵物”鉆進了卡爾大公的“口袋”,但掙扎得太有力,最終“撐破口袋”。
慘勝
疲憊的法軍沒能對敗退之敵展開有效追擊,這本有可能成為拿破侖的一大遺憾,畢竟在阿斯佩恩-埃斯林戰役最后,卡爾大公就因為沒有窮追對手,埋下了瓦格拉姆戰役失敗的“種子”。不過法國人的遺憾被避免了——盡管保持著較完整的撤退隊形,但奧地利軍隊的士氣已經被徹底打垮了。或許是意識到這一點,取勝的拿破侖心情極佳,在火線上將率部突擊的麥克唐納晉升為元帥。
果然,僅僅幾天之后,徐徐推進的法軍就擊敗了撤退中的奧軍后衛部隊,迫使卡爾大公主動請求休戰。隨著奧地利和法國簽訂停戰協議,第五次反法聯盟宣告土崩瓦解,心情更佳的拿破侖又將烏迪諾和馬爾蒙特雙雙晉升為元帥。
事實上,從傷亡統計來看,瓦格拉姆戰役算得上拿破侖一次慘勝:奧軍共損失41000余人,其中23750人傷亡,其余都失蹤或被俘;法軍的損失數為37500人(包括近萬人失蹤或被俘)。這樣看來,法軍的總損失人數僅比對手略少一些,傷亡人數則比對手還要多。
此前阿斯佩恩-埃斯林戰役期間,法軍損失約2萬人,這次勝利的代價確實顯得高昂。要知道,在傷亡名單中包括1866名軍官,僅將軍就超過30名!不過,這些數字對于高高在上的拿破侖來說,也許并無太大意義:他關注的是成功地在多瑙河畔轉敗為勝,取得了又一次決定性勝利;他的扈從們也群起而歌頌:“皇帝陛下的偉大功勛,絕不會因為法國軍人的流血、流淚和極大痛苦而有絲毫影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