著名歷史歌曲《山丹丹開花紅艷艷》的有關史實考證

著名歷史歌曲《山丹丹開花紅艷艷》創作于1972年，是跟重大歷史事件有關的、旋律優美的歌曲。

誰營救了被錯誤路線關押的原陜北根據地領導人劉志丹、習仲勛？劉志丹的女兒劉力貞的說法和張聞天夫人劉英的說法，有很大的不同。劉志丹女兒引用了《山丹丹開花紅艷艷》的歌詞——毛主席來了晴了天，說是毛主席為劉志丹平反。而張聞天夫人劉英卻說是“聞天領導了糾錯”。

這篇文章試圖考證這一問題。由于這是一首旋律優美的歌曲，這一考證并不影響這首歌的傳播。相反，人們有了更合理的認識后，這一優美的旋律會傳播得更好。

一

先了解一下陜北根據地的情況。1934年秋，陜北正式成立了陜甘邊區蘇維埃政府，年紀很輕的習仲勛擔任主席，同時成立了陜甘邊區革命軍事委員會，劉志丹任主席。1935年9月15日，從鄂豫皖轉戰到陜北的程子華、徐海東率領的紅25軍，與劉志丹、習仲勛會師，組成了新的陜北紅軍，紅15軍團。

實際上，僅僅過了一個月零四天，1935年10月19日，中央紅軍就到達陜北根據地了。

當時，由于受到國民黨的封鎖，劉志丹、習仲勛、程子華、徐海東都不知道中央紅軍的下落。聶榮臻元帥在他的回憶錄中說，長征路上，他領導的部隊繳獲到國民黨的一份報紙，才知道陜北有一紅軍根據地，聶榮臻派人把這一報紙送交中共中央，中央才決定：長征到陜北去。

但是，正像《山丹丹開花紅艷艷》歌曲所唱的那樣，陜北根據地這時卻烏云滿天，危機重重。

1935年9月下旬成立的中共陜甘晉省委，實行錯誤的肅反政策，逮捕了劉志丹、高崗、習仲勛、馬文瑞等原陜北根據地領導人。陜北根據地原來的干部群眾疑慮重重，意見很大。

據劉志丹女兒劉力貞的回憶，劉志丹被關押時，房間里的窗戶都被堵死，只是在房間的上方留著一個小小的透氣孔。有關方面的資料也證實，劉志丹當時還帶著腳鐐手銬。劉力貞在回憶這一事件時，引用了“毛主席來了晴了天”這一歌詞，說是毛主席營救了劉志丹。①

張聞天夫人劉英在長征期間擔任中央隊秘書長。據劉英回憶，1935年11月，黨中央決定把中央所在地設在陜北瓦窯堡。黨中央于11月初到達瓦窯堡時，正是雪后初晴，陜甘邊區政府組織了隆重的歡迎儀式，幾千人夾道歡迎，敲鑼打鼓，揮舞紅藍三色紙旗，非常熱烈，有些地方還演戲。小米、羊肉，吃了個飽。②陜北根據地，對于歷盡千辛萬苦的中央紅軍來說，無疑是一種巨大的支持。

劉英寫道：黨中央到瓦窯堡后，“聞天處理的另一件大事是肅反擴大化。在下寺灣，毛主席和聞天得知陜北肅反把一大批紅軍干部關了起來，連劉志丹也被懷疑為國民黨特務，被抓了起來，毛主席和聞天都說陜北肅反這樣搞，錯了，要糾正。要趕快放劉志丹。隨即派王首道先去制止，把劉志丹救出來。到瓦窯堡后，聞天領導糾錯，組織了以董老（必武）為首，有王首道、羅邁、張云逸、郭洪濤參加的5人小組來調查處理。聞天抓得很緊，錯誤很快得到糾正，11月下旬就為劉志丹、習仲勛等徹底平反。”③

劉英在長征期間擔任中央隊秘書長，以后又擔任中共中央秘書處處長，而劉志丹的女兒劉力貞當時還是少年兒童，劉志丹1936年就犧牲了。總的來說，劉英的回憶是比較可靠的。

二

近年來，有史學工作者提出，在糾正劉志丹案的過程中，毛澤東、周恩來、彭德懷、徐海東、程子華都在直羅鎮前線。毛澤東回到中央所在地瓦窯堡時，劉志丹等已釋放。毛澤東是否有參加糾錯工作？

為此，筆者查閱了這一事件的另一重要當事人博古的資料。《博古傳》提供了一個重要的情況。博古是當時分工糾錯工作的中央常委，他領導董必武為首的5人小組的工作。1935年11月13日，在直羅鎮前線的中央常委毛澤東，中央常委周恩來以及彭德懷，聯名致電中央常委張聞天和中央常委博古，指出，陜北肅反中“錯捕有一批人，定系事實，應予以平反”。負責平反工作的博古感到問題比自己想象的更嚴重，要求5人小組抓緊工作。④

所以，可以說，毛澤東、周恩來在平反這件事中，是起了很大作用的。

1935年11月底，由中央組織部召集了一次平反大會，張聞天、博古、劉少奇等人都出席了會議，5人小組的成員也參加。會上，王首道代表5人小組宣布，劉志丹等同志是無罪的，黨中央決定立即釋放，分配工作。當時釋放出獄的還有高崗、習仲勛、馬文瑞等100多人。黨中央還對犯了肅反擴大化錯誤的戴季英（當時的陜甘晉保衛局長）、聶洪鈞（當時的陜甘晉軍委主席）給予處分。

1935年11月30日，中共西北中央局委員會，作出了關于《關于戴季英、聶洪鈞二同志在陜甘區域肅反工作中所犯錯誤處分的決議》。決議指出：“陜北肅反錯誤的主要責任，應當由當時主持全部肅反工作的戴季英、及在前方主持肅反工作的聶洪鈞二同志負責之。戴季英同志在保衛工作中犯了嚴重錯誤，本應受到黨的最嚴重處分，因估計到他長期參加國內戰爭，為黨工作很久，特決議從輕給予他最后警告，對聶洪鈞同志給予以嚴重警告”⑤

給劉志丹、習仲勛等的平反，在根據地深得人心，這也正像歌曲所唱的，滿天烏云風吹散。

另據權威專家金沖及主編的《周恩來傳》記載：直羅鎮戰役后，1935年12月8日，周恩來率紅軍總部的工作人員先行回到了中共中央所在地瓦窯堡。周恩來一一接見被錯捕后釋放的同志，首先找了劉志丹。劉志丹一進門就說：“周副主席，我是黃埔四期的，你的學生。”中共中央很快分配了劉志丹的工作。劉志丹擔任后方辦事處副主任、二十八軍軍長，中共中央所在地瓦窯堡警備司令。對其他被錯捕的同志，也召開座談會，一一分配他們的工作。⑥

以上資料說明，在劉志丹、習仲勛等人的平反問題上，當時在中共中央負總責的張聞天是領導糾錯工作的，中央常委周恩來、中央常委毛澤東也出了大力，博古等人也參加了平反的工作。

由于《山丹丹開花紅艷艷》創作于1971年，當時張聞天、博古、習仲勛等人的政治聲譽尚未恢復，更不可能有回憶張聞天和博古的書籍出現。近年來，隨著各種回憶錄的問世，這才使我們能更清楚地了解當時的歷史情況。

2012年5月23日，首都北京舉行了紀念毛主席《在延安文藝座談會上的講話》發表70周年的文藝晚會，《山丹丹開花紅艷艷》的主旋律伴隨著文藝晚會的始終。這說明，這首歌的旋律是很深入人心的。

注釋：

①香港鳳凰衛視2011年播出的訪問劉力貞的錄像。

②《劉英自述》，人民出版社2005年版，第90頁。

③《劉英自述》，人民出版社2005年版，第93頁。

④吳葆樸、李志英著《博古傳》，中共黨史出版社2007年版，第194頁。

⑤吳葆樸、李志英著《博古傳》，中共黨史出版社2007年版，第196頁。

⑥金沖及主編：《周恩來傳》，中央文獻出版社1998年版，第1卷，第371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