任武
回家跟老人聽故事
誰都愛自己的家人,但不同的人有不同的方式,我喜歡跟老人聊天。回家聊天,是我關心老人的方式。
其實跟父母聊天挺好玩的,一般都是先聊聊家常:姐怎么樣了,小孩怎么樣了,親戚朋友怎么樣了,然后就講講最近在做什么。他們總會表達一下他們的憂慮,我母親是做會計的,她老擔心我們的資金鏈會斷。但不管怎樣,能夠有所溝通,就能各自心安。
這一段時間我們多了一個話題:講家族歷史。我就問我父親過去經歷過的故事,還有從1949年到1956年,各種社會運動在他們那個地方是怎么回事,很多人是怎么被槍斃的,是為什么?按照1949年以后的說法,我父母出身破落地主家庭,所以他們在新的社會制度下,都謹小慎微,很軟弱,很規矩;我奶奶曾因出身的問題,被整成神經病。
這些事情過去沒人問,再往前他們也不敢說,現在跟他們聊聊,他們也敢說了,能夠聽到這些早年的故事,是我最近特別開心的事情。
我不教育孩子
“教育”這詞有點大,我不懂什么教育,就是愛跟孩子聊聊天。
我覺得,如果社會不幸,上一代會把他的理想寄托給下一代,比如說社會動亂,我有家仇,我就需要子女報仇,對吧;社會正常健康發展,上一代總是讓下一代自由選擇,甚至選擇跟自己不一樣的生活。所以現在從我來說,我對子女沒有什么特別的要求,但我也始終強調,讓孩子有一個GPS,一定把大方向定好,然后讓他自己去判斷。比如昨天晚上,孩子主動給我打電話,說他在臺灣見了很多宗教人士,說:“得趕緊回來,不行了,我都快被迷惑了。”這就是之前有了既定的大方位認知,當外界的信息跟內部的認知出現偏差或無法兼容時,他自身會有所反應,這樣好過什么信息都隨意接收,不會那么混亂了。
小孩子都有青春期,容易發生所謂的“早戀”,很多家長就是一種態度:阻礙、管制。我不同,我跟我女兒關系很好,我也不管她這事。很早的時候,我會跟她說,爸爸不問你在跟誰約會,這是你的事,但是,18歲以前你有一件事得告訴我:在哪兒約會。為什么?18歲以前我是監護人,你在別的地方,如果見不到警察,又見不到其他人,萬一有事,我得擔責任。你必須在一個能夠看見警察或者有事能夠呼到人的地方,只要能保證這一點,你什么時候、跟誰約會,我都不管了。
我老開玩笑說,我們依法來談話,萬一有事,我不能幫你,最后說我監護人沒做好,你這不是害你爹嗎?《未成年人保護法》都寫著呢。只要你滿了18歲,這條我都不管了。所以,我是非常輕松地來處理這事。
就我的研究和觀察,幾歲戀愛,跟幸福沒關系,說早戀不好是胡扯淡。有18歲戀愛幸福的,有25歲初戀也幸福的,也有很晚戀愛特別痛苦的,所以孩子幾歲開始戀愛我都無所謂。現在16歲還叫早戀,在舊社會,不吃激素,16歲早當媽了。
我會跟我的孩子說,你什么時候開始談戀愛都行。但是我會接著說,我發現和誰戀愛跟幸福是有很大關系的,有一點你得想好,那就是你以后想過什么日子?你想過什么樣的生活,你就跟什么人談戀愛。如果你想當詩人,你就找一個不靠譜的文青,就很爽。反正你老爸不會幫你把關。所以說,我不教育孩子,只是愛跟她聊聊天。
用關愛將財富回饋社會
國內有相當多的人在提企業公民和社會責任,我覺得有兩方面值得關注:一是中國傳統文化中的道德倫理要求我們行善積德,如修橋補路,照顧鄉里,扶助弱小,關心他人,愛護環境,等等。這是中國幾千年傳統文化里固有的精神,這種文化積淀會促使人做善事,哪怕只是獻一次血、做一次義工。不按照這個做,你會有道德上的不安,相當于有錢但沒有道德感,會引起內心的痛苦。二是當社會進步后,相當多的個人通過知識、勤勞、智慧積累了個人財富,這些財富用什么方式回饋社會?目前中國社會出現了一些矛盾和問題,很多人質疑社會差異、財富兩極分化,我贊成用卡耐基的方式解決:投入公益事業。這既能保持生產領域的效率,又能調和社會矛盾,現在巴菲特、蓋茨等人就走在這條理性的道路上,這條路最有希望。
我當然愿意參與善事。我參加的最典型的非政府組織就是“阿拉善生態協會(SEE)”。這個協會有將近100個企業家參加,幾乎囊括了國內目前最活躍的企業家,一部分是本土企業家,一部分是海歸,還有一部分是臺灣企業家(有20多位)。在這個非政府組織里,我們這一大群企業家通過共同的公益事業,擴大橫向聯系,也促進了融合,在公益事業的舞臺上互相借鑒,相互學習,探索和思考如何回饋社會。中國的民營企業家從單純的贏利賺錢到意識到企業的社會責任,再到付諸行動,拿出金錢和時間親身參與到履行社會責任的活動中來,這標志著中國改革開放的一大進步,也是中國企業家對承擔社會責任的一種承諾。
幸福是什么
幸福,就是自由、快樂、健康、滿足感、成就感、被人尊重等等,這一系列加起來就是幸福。如果你花錢買了一架飛機,卻沒有安全感,這等于花了錢卻沒得到幸福。所以,花錢很多,卻不一定得到幸福。花錢的藝術就在于你花了錢是否能增加自由感、增加快樂、增加安全感,得到尊重。在花錢和幸福之間,要尋找到一個平衡點。
偉大是管理自己,不是領導別人。要管理好自己的欲望,我們通常掙錢的速度像散步,欲望增長的速度卻像跑步。這樣你怎么都不會快樂。
那么怎么管理好欲望?管理欲望效果最好、讓人滿足感最強、用很少的錢就能幸福的,要數宗教。很多政治家、經濟學家教人用財富增長的方式趕上欲望的增長,宗教則采取另外的辦法:不追求財富增長,而是控制欲望——讓欲望慢一點增長,或者讓欲望的實現方式發生改變,比如去關愛別人。所以不必追求財富“奔跑”,而是讓欲望停下來,這就要祈求宗教、祈求倫理、祈求你價值觀的改變。
就像宗教教人們的那樣,要想幸福,先要控制欲望,然后,學著去關愛別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