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正不應該是一個可有可無的選擇

文/ 羅賓·艾特肯

公正不應該是一個可有可無的選擇

文/ 羅賓·艾特肯

英國人對機構有根深蒂固的敬畏，也很樂意相信這個國家是建立在堅實的機構基礎上的。英國有君主體系、議會、軍隊和英國圣公會等，同時，英國也有本書要討論的英國廣播公司(BBC)。該公司雖然歷史不久，也就80年的光景，但卻是一個廣為人知的機構。作為一個機構，BBC在塑造英國社會形態上的影響力比任何機構的力量都大。對很多人而言，BBC是一個隨處可見、可聞的伴侶：從早餐時間到就寢時間，從孩童時期到老年時期，BBC一直在給我們講述關于我們自己和外部世界的故事，為我們提供娛樂節目。在英國，沒有哪個機構，哪怕是全國醫療保健服務系統（NHS），敢說它能夠像BBC這樣如此深地嵌入人們的生活中。在每一周，我們中90%的人都要不同程度地接觸到BBC的節目。

因為它的無處不在，也由于它被人廣泛地尊敬——甚至喜愛，以至人們很難看清它的真實面目。然而我們又必須認清它。BBC是全英國重大辯論的載體，在英國，任何廣播電視公司與之相比都會黯然失色。設想一旦有那么一天，BBC突然鴉雀無聲了，我們國人的生活將會出現怎樣的空白？設想一下如果沒有了諸如Archers、Dr.Who和Easenders等廣受歡迎的娛樂節目，以及諸如“昨日議會”（Yesterday in Parliament）、“十點新聞”（Ten o’Clock News）和“今日”等嚴肅的新聞節目，英國社會會出現什么情況？

這些節目已經深入人心，BBC由此成了這個國家中一股強大的力量。這就給我們提出了一個問題：我們能相信BBC嗎？鑒于BBC已經成了我們賴以監督其他媒體的權威機構，這個問題就顯得更難回答。因為沒有任何政府機構、部長、私人公司或公共機構能夠逃出BBC的調查，反過來說，我們怎么調查BBC的可信度？對社會公眾、政府機構和私人進行監督是BBC最大的功能，但有誰來監督BBC呢?我們難道能指望BBC自己向自己提出什么苛刻的問題嗎？誰來監督這些監督者？

一個含混不清的答案是，BBC信托公司負責根據皇家憲章（Royal Charter）來保證BBC公正行使自己的職責。該憲章條款規定，BBC不可對任何個人、組織或機構有任何偏見或偏向。唯此，BBC才能夠獲得政府特許的收視費——這對BBC至關重要，因為這樣可以使之免于財政壓力。BBC每年有大約30億英鎊（隨時間不斷上漲）的有保障的資金來源——這是別的媒體機構不可能享受的。但同時，正如每個人都要繳納收視費一樣，每個人都有權利獲得公正的待遇，BBC的決策者們理應保證BBC公平行事。但當2003年發生了由“今日”欄目主持人安德魯·吉利甘引發的政府與BBC的對抗時，公眾才發現他們并不是公眾利益的捍衛者，而是公司自身利益的捍衛者。

2006年，作為對此事一片狼藉的結果的收場，政府就BBC的未來出臺了一個白皮書，決定取消總裁，代之以BBC信托公司。此后，從2007年開始，BBC信托公司開始負責保障BBC的誠實度。如此一來，我們似乎可以放松了。上帝回到了天堂，BBC好像又回到了正確的道路上。但改革需要更大膽，因為BBC的問題不在于管理結構，而在于主導公司編輯室的政治氛圍。一個老生常談的評論是，BBC是左派的巢穴，他們這些人主宰著BBC的政治走向，而他們自身也受所謂的“政治正確”觀點的左右。依照我的經驗判斷，這種說法在很大程度上來說是正確的，雖然這樣的事實令人感到不快。盡管從來不承認，BBC確實是促成了某些政治議程，比方說有關英國對歐盟的政策。這種偏見嚴重地扭曲了公眾對某種議題的思辨。

任何機構都會不時地受惠于改革。但改革必須深入到問題的核心才能夠奏效。首先，你必須承認自己有問題，然后才可能修正問題。最近幾年，BBC確實開始蹣跚起步。2005年，BBC有些不情愿地承認它對歐盟的報道有失偏頗。于是，BBC對歐盟的報道開始有了變化。但如果它在一個領域有了問題，那么別的領域呢？然而，BBC是建立在信任基礎上的，開啟就BBC自身公正性的辯論，實際上就等于對整個品牌產生了懷疑，這也就是為什么整個機構對此的反應總是壓制對這個話題的討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