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家跳槽”的非經濟因素

何凱 蔡婧

在中國的出版市場，作家始終這樣跳來跳去，多數倒是提升了作家的身價及影響力，卻考驗了出版方的綜合實力。不管是民營出版商，還是傳統出版商，在這個問題上，已經不能靠單純的錢來搞定了。

在2012年1月的北京圖書訂貨會上，眾多出版社攜新近簽約的作家亮相。新的合作平臺，新的服務方式，又一次證明了以沈石溪、曹文軒為代表的這些優質作家們的價值。他們在新書發布會的講話中表達了這樣一個共同的感受——新的合作方讓他們感到家一樣的溫暖，雙方的“愛情”很甜蜜。

據2011年11月底公布的第六屆的中國作家富豪榜數據顯示，郭敬明、南派三叔、鄭淵潔，分別以2450萬元、1580萬元、1200萬元的年度版稅收入榮登三甲，而榜上有名的其他作家也多數是在2010年改換門庭的作家。新簽約的單位，新的圖書運作模式讓他們收獲了更多的成功。

在中國的出版市場，作家始終這樣跳來跳去，雖然提升了作家的身價及影響力，但是卻考驗了出版方的綜合實力。不管是民營出版商，還是傳統出版商，在這個問題上，已經不能靠單純的錢來搞定了。

“作家跳槽”知多少

“作家跳槽”通常意義上所指的是作家將自己新作品的版權從原有過合作經歷的出版社轉簽到另外一個出版社的情況。但是也有一種特例，由于對民營出版商的書號申請暫未完全放開，表面上一位作家的書是由眾多出版社出版的，而事實上作家本身只與一家民營出版商簽了約，這是不屬于“作家跳槽”范疇內的。

一般來說，“作家跳槽”的類型分為四種：一直在傳統出版社之間“連跳”的，從傳統出版社跳到民營出版商的，從民營出版商跳回傳統出版社的，以及一直在國營和民營出版商之間“來回跳”的。而對于作者本身來說，“跳槽”又分為兩種：主動跳槽和被動跳槽。主動跳槽，指作者因為某些個人原因，主動放棄之前合作的出版社，轉投新東家。被動跳槽，是指由于作者與出版社之間的合約期滿，因為圖書銷量不佳、雙方合作不順暢等原因導致出版社主動放棄與作者續約，或是作者同時也擁有更好的選擇，兩者同時放棄繼續合作。從最終目的上來說，作者“跳槽”的本質均是想讓圖書能有更好的市場。

跳槽也要“有槽可跳”

雖說“作家跳槽”在現今的出版圈內早已不是新鮮事，但是這種頻繁的大規模流動的現象還是近些年才涌現的，為什么現今作家會頻頻選擇“跳槽”？最重要的原因之一是“有槽可跳”。民營出版商的興起為作家們提供了更多的可跳之槽。在我國尚未成熟的出版市場中，民營出版商較傳統出版社相比有非常強的市場洞察力，敢于在作者身上下賭注，同時對作者的服務意識也好。相比之下，傳統出版社大多提供的是無差別服務，無外乎來稿加工成書，這種無差別服務很難讓作家產生持久的歸屬感。民營出版商隊伍的不斷壯大，給我國整體出版環境注入了極強的活力，一大批有魄力、有膽識的民營出版人突破了原有傳統出版界狹窄的視野，具有更國際化的視野，讓作家擁有更多的選擇——有“槽”可跳。

當然，明星作家之所以擁有眾多“主動跳槽”的機會，源于讀者和市場在為他們做出強有力的佐證，“跳槽”的目的是為了有更好的發展空間。而普通作家也不是完全沒有“跳槽”的機會，但是前提是要有驚人的處女作。從明星作家的“發家史”分析，可以找出一條比較相似的軌跡，首先作品要經得起讀者的“推敲”，明月就是這樣火起來的，《明朝那些事》在天涯社區上的連載一炮而紅后，隨即便被一家出版社買斷版權。因此，作家要想有“跳槽”的條件，必須要有作品撐腰。

“跳槽”背后的因緣

在傳統出版社當中，能夠較為長久地牽手優質作家的案例也是存在的，比如作家出版社和余秋雨先生的合作，但這種合作的維系不單單是靠作家出版社的名氣和付給余秋雨先生的稿酬。2000年，余秋雨先生在參加鳳凰衛視舉辦的千禧之旅活動途中的每一站都會收到作家出版社編輯發來的一份電報，電報的內容也大多只是有關于旅行祝福之類的關懷之語。雖然只是簡短的幾句問候，給余秋雨先生的感受是極其溫暖的。余秋雨先生后來決定與作家出版社建立長期的合作關系，根本在于他對作家出版社有了堅實的歸屬感和信任感。所以，如何讓作家對出版社產生信賴？除了稿酬，優質的服務，持久的溝通，情感的互動才是叩開作者心門的那把鑰匙。

換而言之，2006年前，郭敬明的圖書一直是牢牢掌握在春風文藝出版社手里，后來才轉簽到長江文藝出版社。當然，對于成功“挖角”郭敬明，長江文藝出版社的金麗紅和黎波功不可沒，他們用六年的時間來感動郭敬明。據業內人士透露，郭敬明是一個非常重感情的人，在金麗紅和黎波多次提供非常具有誘惑性的條件的時候，郭敬明仍舊堅守著長期與春風文藝出版社合作的情感。但是金麗紅和黎波非常有耐心，一直在默默地堅持，真心實意地希望用更好的服務為郭敬明打造一個優質平臺。2006年，與郭敬明配合非常好的春風文藝出版社責任編輯離職，再加上其余細節原因，導致郭敬明轉簽了長江文藝出版社。2006年，長江文藝北京圖書中心和郭敬明團隊開始了“版權中盤”模式的合作，最后雙方采取了“融資管理”的模式。由此長江新世紀切入了青春文學領域，并開發了青春圖書系列《最小說》以及《悲傷逆流成河》《大地之燈》《塵埃星球》等，至此，郭敬明高調登上暢銷書市場的舞臺。

從稿費到版稅再到股權，資本操作進入圖書市場的同時確實改變了作家獲得財富的方式。但是高分成、高利潤對于作者來說只是短期的回報，對于成熟的出版商來說，對作家成功的運作，搭建與作家匹配度更高的出版平臺，才是維系與作者關系最重要的法寶。盛大文學副總裁寧九云在接受《出版廣角》記者采訪時談到，“盛大文學和韓寒合作時就曾承諾，我們的出版運作，能夠讓韓寒超越自己，讓雙方合作的書的銷量超過他以往的任何一本書，實際上，我們做到了。他和盛大文學合作出版的《1988：我想和這個世界談一談》在短期內就銷售過百萬冊，這是在韓寒過往出版的所有書籍中銷量最高的。很多明星作家愿意和盛大文學合作，除了過去建立的可信賴的合作伙伴關系，很重要的仍然是盛大文學的平臺優勢。盛大文學占據網絡文學70%以上的市場，在線下民營出版市場中，盛大文學旗下的三家線下出版策劃公司加起來也非常強勢。盛大文學建立起了完整的文學產業鏈，線上和線下的全面的內容分發渠道，成功的市場運作，都為作家提供了更廣泛的空間。對于出版公司來說，能為作者和讀者提供什么服務，才是出版公司的價值所在。”

總而言之，“作家跳槽”是一個雙向選擇的過程。中國作家骨子里還是知識分子，他們是傳統思想的一個群體。在出版環境日益復雜，出版渠道日益多元化的當下，作家最看重的還是出版社能為他們提供怎樣的服務，是否真誠貼心。他們對與長期合作的出版社都有很深厚的感情，熟悉的責任編輯溝通方式，再到熟悉的圖書運轉模式，熟悉的協議約定……作者和出版社之間的戀愛，并非簡單的經濟因素就可以破壞的。因此，如果要留住自己的王牌作者，更多的出版社打出的是“感情牌”，而并非“金錢牌”。

留住優質作家的本源

目前，隨著數字出版的日益發達，數字出版平臺也對作家們虎視眈眈了。日前，電子商務平臺亞馬遜宣布將開始聯合作者甩開出版社，出版122本各種體裁的書籍，同時提供印刷版和電子版兩種版本。這一消息意味著，亞馬遜將把傳統的出版業鏈條簡化為“作者—亞馬遜—讀者”，打通從“作者”到“讀者”的全部產業鏈，“去出版中介化”或將出現。也許在不久的將來，會出現另外一種可能，作家無需再跳任何槽，因為他們身處的都是同一個槽。雖然這只是個假設，但是卻給出版商，特別是我們的傳統出版商提了個醒，只有合理的減少優秀作家資源的流失，留住作家，才能在未來與類似亞馬遜這樣更強大的“對手”抗衡。

而要留住優質作家，在增強出版商的綜合實力中，有一個重要的環節——責任編輯。責任編輯掌握著開拓、維系優質作家的命脈，與作家的感情聯絡多數得在責任編輯的日常工作中體現，這才是“千里之行積于跬步”、細節決定成與敗的道理所在。因此，對責任編輯的綜合素質培養不可小視，留住責任編輯也需要下些工夫，從這個意義來講，又回到了增強出版商的綜合實力這個本源。